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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漆黑的长廊中,大开的门分立两侧,投射下惨白的月光。一个人影站在走廊的尽头——那是一堵墙,大概因年久失修,雪白的墙皮裂开层层漆黑而又像烈火灼烧过的裂纹,隐隐勾勒出一个诡异的图案。
“嘶——”
人影擦亮一根火柴,火柴尖摇晃的火苗照亮手边仅方寸大小的墙面。
而被照亮的缝隙中,渐渐涌出一股鲜红的血液,在墙上勾勒出一把剑的轮廓。在形似古埃及人绘出的大阳前,那把剑刺穿位于正中央的衔尾蛇。
“啧啧啧,我的那些同僚搞了半天,就弄出个这么骚包的加密方式?真是怕我的身份不暴露…”
他想着,从墙上的「剑」处,摸到一张纸条。
{下次「崩溃」,「落海」,一个月后,刺杀「关系」。
「永夜」}
“一个月…仅仅刺杀一个「关系」…”
红亮的碎屑渐渐灰暗,直至沉寂。
墙面上的图案扭曲起来。暗红的血液火焰般舞动着,燃尽太阳,燃尽蛇,燃尽了自身,在惨白墙面上留下更深刻的黑色皱纹。
“倒是不嫌麻烦。”
人影低低的笑了声,吹灭火柴上跃动的火苗。
于是便留下一片黑暗。
“…列车已到达「落海」,请各位乘容带好随身物品,有序下车。”
冰冷的机械声在车厢内回荡,转瞬被爆发的欢呼吞噬。五小时的地下穿行,终点是传说中那片流淌着荧光碧波的金色梦幻海域。
靠近车窗的座椅上,肖辞序纤长的睫毛颤了颤,从并不安稳的浅眠中惊醒。
她下意识攥紧了怀里那个磨损严重的帆布书包——
那是她高三冲刺时常用的包,此刻里面塞的不是课本试卷,而是一张模糊的旧照片和一份冰冷的死亡通知书的复印件。
父母就是在这里消失的。
无声无息,像两粒投入这片荧光海的尘埃,连涟漪都未曾惊起。葬礼上稀稀拉拉的几个远亲,脸上更多的是困惑而非悲伤。
为什么?
高三的最后冲刺被强行中断,她必须来这里,找到那个被所有人忽略的答案。
浅棕色的杏眼带着初醒的迷蒙睁开,随即不适地蹙起眉。空气粘稠,混合着汗水、廉价香水和一种近乎狂热的兴奋。她将脸转向唯一的宁静——窗外。
窗外只有地铁站冰冷的弧形墙壁。巨大的灯箱广告正俯瞰众生,铺展着「落海」极致的诱惑:金沙滩细腻如缎,白墙红瓦的小楼点缀其间,远处是漾动着柔和青碧荧光的海面,如梦似幻。
灯箱下,是黑压压涌动的人潮。一张张面孔上挂着狂热的笑容…过分饱满,几乎要溢出来,是对这场旅程至臻的期待。
肖辞序的心底猛地一沉,像被冰冷的潮水没顶。
那笑容过分完美,反而透出一种非人的诡异。
为什么……会有种源自血缘深处的、本能的恐惧?
她拼命想抓住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某个念头——关于父母最后的消息,关于这片海的不对劲
——头却猛地抽痛起来,仿佛那段关键的记忆被硬生生剜去,只留下空洞的痛感和一片刺目的空白。
“啊呀~小妹妹~再不下车的话~今晚可就得和这铁皮棺材作伴咯~”
一把带着慵懒微哑、尾音拖得极长、却又奇异地透着可靠质感的嗓音在头顶响起。
肖辞序倏然抬头。
来人裹在一件剪裁利落的深棕色长风衣里,海藻般的栗色卷发蓬松垂落,堪堪掩住小半张脸。一支棱角分明、形如冰冷凝视眼眸的奇异耳钉别在她耳际,幽光微闪。
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透过发丝间隙望过来,含着真切的笑意,眸光流转间却像藏了暗涌的漩涡,轻易就能将人吸入。
肖辞序压下心头翻涌的寒意和疑虑,礼貌地弯起唇角,模仿着站台上那些“笑容”的弧度,声音温软:
“谢谢提醒。”
她左手自然地拉过脚边那个格格不入的旧行李箱。
同时,右手在校服外套宽大的袖口里,不自觉地攥紧了那柄壁纸刀的刀柄——这柄刀如同凭空出现般避开了所有安检,甚至就在她踏过那道扫描门时,袖中还空无一物。
这种悖论般的“存在”,是她此刻唯一能抓住的自保之物,诡异得令她指尖冰凉。
女人的目光敏锐地在她校服袖口一带而过,随即像是发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小秘密,低低笑了起来。
她伸手将散落的卷发优雅地捋至耳后,露出线条优美的下颌和那枚怪异的耳钉,意味深长地补了一句,每个字都像裹着蜜糖的冰针,轻轻敲在肖辞序紧绷的神经上:
“小妹妹~记得,要在雨里笑哦。”
雨里…笑?
像是一道冰冷的电流瞬间窜过脊椎,父母模糊的遗照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肖辞序猛然地意识到这片地域中谬误的点,扭头,视线穿透窗户玻璃,死死钉在站台上那几个游荡的身影——
所有的头颅,正被无形的线牵引着,缓缓转向未开走的地铁。
灯光惨白。
清晰地映照出他们咧开的嘴角,
——一模一样的弧度。
分毫不差。
凝固、空洞、令人毛骨悚然。
帆布书包的背带深深勒进掌心。肖辞序浅棕色的眼眸映出这片诡异的景象,而深处,惊惶被强行压下,只余下冰雪般的冷锐和近乎偏执的决绝。
父母的死,这片海,这些“笑容”……还有眼前这个神秘危险的女人……
“…一个…麻烦…”
轻喃消散在轻轻扬起的发丝中。
车门在她身后缓缓闭合,将那片冰冷惨白的站台灯光和凝固的“笑容”隔绝开来,也像关上了她退向“正常”世界的最后一道门。
地铁站外。
那个穿着深棕色风衣的女人——曲朝伊,此刻轻松地“融”在看似热闹的人潮边缘。
纤细如葱白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搭在耳侧那只眼睛形状的耳钉上,指尖微微摩挲着。
“曲朝伊,”一个冰冷、非人、带着不满的意念直接在她脑中响起,那只眼睛耳钉极其细微地左右晃动了一下,“你太冒险了。「关系」的立场我们一无所知,她极可能并非盟友……”
“可我接到的任务,是保护「关系」呀~”曲朝伊语调轻飘地回应,漂亮的桃花眼微微一挑,卷翘的睫毛像小钩子。一缕不听话的卷发滑落脸侧,为她平添几分慵懒的妩媚,“要不然~这活儿给你?”
“…… ”
耳钉上的眼睛似乎“瞪”了她一下,又或许是明白根本无法左右她的意志,沉默几秒后,那个冰冷声音才再次响起:“「崩溃」已全面覆盖,「落海」所有远程通讯失效。其他人在外围待命。还有——别暴露你的‘身份’。”
“哦~知道了~”曲朝伊敷衍地应着,目光却不动声色地扫视着周围每一张“笑”脸
——那笑容是僵硬的提线木偶,麻木地行走、交谈,连思考都是既定的模板。
她的视线穿透那份表面的喧闹,精准地捕捉到“人们”裸露在外皮肤下、那蠕动的、几乎透明的物质。
它们如同蛰伏的活体,不断从细微的伤疤裂口中渗出纤细的丝线。
无数细密、透明、肉眼难辨的丝线,从每个“人”的身下蔓延出来,无声无息地在地面交织、攀爬、缠绕,最终在脚下铺陈开一张巨大而无形的、散发着黏腻气息的致密巨网。
桃花眼底掠过一丝极其隐秘的讥诮,足尖轻巧地抬起,灵巧地跨过一道即将缠上她裤脚的透明菌丝。
整个“落海”,大约有五十万“人”。
哦,不对。
严格意义上,此时此刻,还能被称为“人”的存在,恐怕连一百个都未必有。
在名为「崩溃」的灾难吞噬下,这寥寥无几的幸存者还要被迫卷入一场残酷的自相残杀,如同养蛊。最终能活着撕破这片噩梦牢笼的,只会是踩在无数尸骸之上的“蛊王”。
至于她要保护的「关系」——那个地铁车厢里看着柔弱又机敏的少女,此刻似乎对自己的身份蕴含的滔天重量毫无所觉。
又或者,她演得太好?
否则,刚刚在车厢里,那孩子袖子里藏的,就不会是一把平平无奇的壁纸刀,而该是足以让「崩溃」都为之震颤的「关系」之力了。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
她几不可查地勾起嘴角。
如果双方都在演戏…
那这场始于谎言的游戏,岂不是…越来越有趣了。
迫近的太阳透过树梢,落下斑驳的影,而在远方,则是浓郁的云,在角落中晕出一片墨色。
如此真实,在望过去的瞬间,似乎已经能感受到倾盆大雨在低洼处砸下半米高的水花
某人的唇角微微勾起,似是安慰又似是劝说“要记得…在雨中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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锵锵,新人报道~
终于鼓起勇气把构思了很久的悬疑故事发出来了(>人<;)ゞ
码字不易,新文求收藏!求评论!你们的每一个反馈都是我坚持下去的超级动力!请多多指教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