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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至
九月的天还是热得人发慌。
陈生不厌其烦地继续在草稿本上画圈。
讲台上老师的声音从腰上的小蜜蜂里传来，带着特有的沙沙声。
很助眠。陈生想。
开学第一天，班上大多数人都是无神的状态，数着墙上的时钟，还有多久下课，还有多久放学。
陈生也数，数多久吃饭。
今早起太晚，他早饭都没来得及吃，现在饿得要死。
时针走到十二点，老旧的播音器每次铃声正式响起前都要先响一下。像是一种提醒，让想继续讲下一题的老师停住，要冲出教室的学生准备。
陈生准备好了，但是老师好像并不想放人。
“看黑板，不要看外面！外面有什么？”
中气十足的嗓门外带小蜜蜂的加持，陈生已经侧起的身子被迫转回来。
一教楼离食堂最近。很巧，陈生是四教楼的，离食堂最远。
直到一分钟后下课铃声准时响起，讲台上老师还在喋喋不休，陈生彻底泄气趴在桌面上。
“陈生，陈生。”
一旁有人喊他，陈生抬起头，是坐他斜后方的尹建。
“一会儿抢饭跑快点啊，今天食堂是炸鱼排。”尹建伸长了脖子跟他传话。
“我去，老钟不下课啊。”陈生立起书挡住自己回头说。
“快了，快了。一会儿他一说下课我们就冲。”
陈生点头，两人达成共识，尹建又转头去提醒其他人。
钟志明看台下都这样，放弃讲完这最后一道题，挥手让下课。
陈生一拍桌子往后冲去，身后就是尹建。
外面太阳太毒辣，陈生冲出教学楼时眼睛还有一瞬间的发黑，脚步惯性地跑动。
砰——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出意外了。
陈生脑门生疼，好像撞到墙了。
拿开捂住脑门的手一看，哦，原来是人。
今天中午应该是吃不到炸鱼排了。
陈生心想，嘴上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同学你没事儿吧？我带你去看看？肩膀疼不疼啊？我刚跑太快了，撞的左边右边啊？”
陈生嘴里吐出一连串，面前被撞到的人一言不发，陈生视线向上移，发现还是张生面孔。
“同学？”见人不说话，陈生还以为自己给人装傻了。
可刚才撞到的也不是头啊。
“同学？”陈生又喊一声，对面的人终于开金口：“没事。”
对方如此善解人意，陈生更加内疚，“是我不好，同学你觉得疼就说，没事的。”
他体格虽然不大，但一百来斤就这么撞到身上不可能一点事没有，陈生接着说：“我是高二二班的陈生，你要是回去之后觉得不舒服就来我们班找我，我带你上医院看看。”
对面的人“嗯”一声，陈生就当他答应了。
低头看一眼手表，陈生觉得鱼排还有机会，举起手做了个拜拜的手势又跑开了。
谢闻意目光追随着陈生离开的身影，良久才回头往教学楼里走。
很幸运。
陈生抢到了倒数第二份鱼排。
尹建已经帮他占好位置，正朝他招手。
陈生端起餐盘走过去，一坐下就被问起怎么晚来这么久，陈生把刚才撞到人的事情说一遍，末了叹口气：“突然两眼一黑，然后真的两眼一黑了。”
面对兄弟的嘲笑，陈生苦涩拌鱼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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