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紊乱
夏季的天气总是像人的心情一样，说变就变。
一场大雨说下就下。
苏盛大厦的一层大厅里聚满了人。
言姝刚从电梯上下来，就被人群的气味猛冲了一下，她打了个喷嚏，手机也跟着响了起来。
言姝拿着手机走到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接了起来。
“喂。”
“姝姝，你那边雨大吗？要不你等我一会儿，我今天有点忙，要加会儿班，你先在上面待一会儿？”
电话那头的人焦急地关心着言姝的状态，看电话接通就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堆。
言姝笑了下，走到角落里封锁的小侧门处往外面地上看了看。
地面上早已成了湍流不息的小河，她捏了捏眉心，又顺手捏了下鼻子，对电话那头的人说：“不用了南薇，我今天不在公司，出来谈合作了，这边还好，没那么大，我带了伞，而且这里离地铁站很近。”
电话那头静了一瞬，邵南薇顿了顿才又问：“你......那边，人是不是很多？”
言姝一滞，她都走这么远了，这也能听到？
她把耳朵上的手机拿下来，突然被庞大的说话声震了下。
还真是够大的。
她嘴里喏喏出声：“这大厦该翻新了，我这手机也得换新的了。”
邵南薇听她的话笑出了声：“你就会贫，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以防她再担心，言姝紧接着说，“好啦，我自己可以，小了已经。”
“真的？”
言姝抬起手指在侧门的玻璃上画起符：“当然是真的，而且等你下班都什么时候了，我坐十一路都能到家了，等你，最起码要一个小时起步，不等。”
她侧仰着头，手在玻璃上轻轻点着。
听邵南薇调侃她老套的梗。
从背后看，她微微晃着身体，长发也跟着轻扬，就好像是一个陷入热恋，在和男朋友打电话，埋怨他来得晚，却很是娇嗔的人。
突然，她的背后发出一声巨响。
吓得言姝一激灵。
她下意识回头去看，却只看到一个穿着西装的高大男人的背影，只见他似乎是从角落里的电梯里出来，正跨着大步往大厅的方向走去。
“姝姝，你的药......”
言姝知道邵南薇还在说话，但因为听到还是有什么东西在响，她端着手机朝着男人刚才离开的角落看去。
那是一个铁质的垃圾桶，此刻正在角落滴溜溜地转着。
随后支撑不住，倒在地上再度发出一声脆响。
索性人基本都在一墙之隔外的大厅，没人会在意这里的声音。
言姝从包里抽出一张纸，走过去捏着垃圾桶边将它扶正放回了角落。
回身之际她却又顿了下，朝着空气中嗅了嗅，什么都没有。
于是她又看了眼垃圾桶被踢扁的肚子，在心里默默诽谤刚才那个男人。
就在她转头就要和邵南薇吐槽时，她的胳膊上传来一阵痒意。
她撩起自己的防晒衣袖，就看见一大片红色，和几个若隐若现的小红点。
一瞬间，她的耳边充斥着各种杂音，让她停止了思考。
最后还是手机铃声又将她的思绪唤了回来。
她看了眼，还是邵南薇的电话，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挂断的。
言姝一接起，就听到了邵南薇焦急的声音：“姝姝，刚才发生什么事了吗？”
言姝：“没有，刚才突然没信号了，南薇，雨小了点，我先回去再说吧。”
“好”邵南薇顿了下，“姝姝，你的药还管用吗？”
言姝抬起手臂看了眼，没怎么扩散：“管用，放心。”
“那就好，你回家了告诉我啊。”
“知道啦，挂了啊。”
电话挂断后，言姝从包里拿出伞，抬脚向外走去。
大厅的人依旧很多，门外的雨听这声音也仍然不见小。
刚才不过都是骗邵南薇的，总让她担心也不好。
言姝刚想从人群中找条缝钻出去，就看到中间的位置居然有人让了。
让出来的路不宽，因为人确实太多了，但也不用挤了。
不过这路是给谁让的呢，不管了，回家要紧，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药效拖不拖得住。
这么想着，言姝看了眼，也有人从中间过，她便也跟着走了上去。
但前面的几个人又突然停了几秒。
有很多人都投来了目光，言姝眉头微蹙，装作不在意，径直往门外走去。
一眼没给在路途中稍作停留的那些人。
当然，别人也一视同仁的无视了。
走出来，大雨打湿泥土的味道直冲到言姝鼻子里，她不舒服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后知后觉地觉得刚才那人有些眼熟。
她边打伞边朝另一个方向看了看。
那个男人好像就是踢垃圾桶的那个。
真，人模狗样。
言姝啧了一声，她讨厌没素质的人，尤其是男人。
好不容易回到家，她的白裙和凉鞋也快废了。
言姝给它们清理完，又给自己洗了个澡。
坐在电脑桌前开始审视邮件里的男大简历和体检报告。
不一会儿，痒意再次袭来，她得胳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大片大片的红了起来。
因为在家里，又是夏天，没别人的时候她就只穿一个吊带裙，胳膊一览无余。
紧接着，她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起来，胃部开始抽搐，翻腾得想吐。
吓得她连忙起身翻出药吃了下去。
之前一天一顿，都可以顶过去，第二天按时吃，中间也不会有什么事。
今天她只是在大厅待久了些，就这样了。
言姝第二次感受到自己居然这么脆弱。
第一次还是提离婚的时候。
言姝静静躺在床上，想着想着，发现好像不对，这次应该是第三次了，第二次是回家的时候。
直到看着身上的痕迹大部分都消褪下去，她才缓缓舒了口气。
言姝下床关上电脑，还是决定明天摸鱼的时候再看吧。
于是她刷了会儿视频，困意很快袭来，便睡了过去。
第二天，言姝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抬起胳膊查看。
当看到一片光滑，身上也没了什么其它的不适，她才放下心来。
还好药仍旧很管用。
她哼着歌给自己准备了早饭，本以为今天又是美好的一天。
却在她换衣服时，幻想破灭了。
她身上的疙瘩没有消。
甚至还很多。
没办法，她调了一天假期出来，想去医院再开点更强劲的药。
医生看见她提前来了，就知道大概是怎么回事。
“药不管用了吗？”
但医生瞥了眼言姝露在外面的皮肤，挺干净的。
于是她又问：“找男人了？”
言姝一口老血喷出来：“于婉姐，瞎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让你找几个给你当药用，我还以为你真开窍了。”
于婉恨铁不成钢，眼上狠狠白她，却还是给言姝拿了药和热水。
“先喝一顿。”
言姝听话地道谢喝药，眉眼低垂，耳朵却竖着听医生的叮嘱。
“但是这个药副作用很大，以你的身体情况，如果连续喝，很可能会影响你正常的日常生活。”
言姝放下杯子：“那这个药一顿可以管多久，我不连续喝可以吗？”
于婉摇摇头：“你也知道你的情况比较特殊，所以不可以。”
“......”
言姝摩挲着手中的杯子，心中不禁想到之前于婉和她说的话。
难道必须走上那一步吗？
她能过得去自己心里那一关吗？
而且她不想被当成变态啊。
“你就别纠结了，听我的，在这个药影响你日常生活之前，给自己找几个男人。”
她这话太容易让人误会了，言姝脸上带了红。
“于婉姐，咱说话不能委婉点儿吗？”
于婉懒得评价她：“怎么，说的委婉点儿你就能听话？等燕儿来了，看我不让她教训你。”
“......”
言姝愣了下，端起眼前的杯子小口小口地喝起水。
“万一呢......”
“好了，不说笑了，你再这样下去害得是你自己，听医生的话，你这个乖乖女，妈妈没教过你吗？”
“......”
言姝沉默着。
等她回到家，已经是下午了。
言姝坐在沙发上漫无目的地拨着电视。
左思右想之后，她出门找了个咖啡厅，约了几个相对中意的男大，打算面试一下。
大概十五分钟左右，第一个人来了。
Emmmm......
很帅，但太潮了。
言姝不喜欢，也不喜欢他身上的味道。
自从生病以来，她的鼻子变得很灵，当初张燕为她治病时，帮她做过诊断。
把她这种病叫做嗅觉心理联想紊乱症。
本来这种病通过改变她的认知与情绪的联系就可以好，但很不巧的是，她还伴有比较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导致她对男人非常抵触，甚至还引发了她过度的恐惧焦虑，和过敏反应。
没办法，如果想让言姝正常生活，必须对她进行脱敏治疗。
于是张燕帮她做了实验，发现她能根据味道，找出最适合帮她治病的男人。
但因为言姝本身对男人变得很抗拒，时间一久甚至有应激反应，所以只能定期为她更换男人。
就在终于有了些成效时，言姝带着药回家了。
可就再她回家大概两月后，又直接跑出去工作了。
她中途给张燕打过一次电话，没有别的办法，最终张燕只能把她托付给在云北市的于婉。
可言姝当时却死活都不愿意再找男人治病，只想用吃药维持。
如果不是这次的药有很大的副作用，言姝或许还是不会妥协。
“你好。”潮男坐下和言姝打了招呼。
嗯，还算是有礼貌的，这是言姝的第一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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