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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谢知序认识沈谏,是在高中毕业前。
那会儿他就对这人有所耳闻,长相不输他……不想承认,其实略胜一筹。不过自打次次被沈谏压一头,就觉得这人从头到脚都写着“讨人厌”三个字。
那张脸好看是好看,但线条太冷硬,看人的时候眼神像淬了冰,薄唇抿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吐出刻薄话。
事实也的确如此,在谢知序终于克服男人可怜的自尊心,去找沈谏问不会的题目。
沈谏施舍般抬起眼皮,唇瓣轻启:“难怪你一直考第二。”
一直考第二。
直考第二。
考第二。
第二。
二。
不要脸!
后来拍毕业照那天,沈谏不知道抽什么风,来问他会报什么大学。谢知序没来得及打发加骂走对方,他的好妹妹嘴快直接说出来,还用怪异的眼神打量俩人。
谢知序不想要胳膊肘向外拐的妹妹了。
大学再见到沈谏,谢知序深感麻木。
不过四年间他的嘴像是坚持摸了解药,很少再说出让人想死的话。
直到好不容易熬到毕业,进了大厂工作。而沈谏那边迟迟没有听到进入哪所大厂工作时,谢知序以为好不容易要赢一场。
在他累死累活,拿出参加的各种比赛获奖证书与学校颁的荣誉证书,以实习生身份特批加入新公司制作的S+新游戏《重启星轨》时,看见沈谏是项目负责人之一,发誓一辈子和他势不两立。
“你提交的底层优化模块,结构冗余,算法效率低下,驳回重写。”沈谏的声音透过手机传出来,毫无波澜,却像大润发杀鱼的刀子。
“重写?不干,给初版的时候没人说,现在让我改?”
谢知序对着手机听筒低吼,转出来的文字压根体现不出他此刻在暴怒的边缘,手指烦躁地敲击键盘边缘。
“不干也得干,优化。”沈谏干脆利落,直接在工作群里点名他。
谢知序盯着群里那行无情到极致的文字,后槽牙磨得咯咯响。
呕心沥血做的方案被技术直男癌一句话否定,他抓起桌上沈谏为犒劳大家买的冰美式猛灌一口,压下窜到喉咙口的火气。
可恶的资本!
“小沈总,”谢知序压着火气,指关节捏得发白,拨过去语音通话,“这个模块我参考了……”
“参考?”沈谏打断,语调冰冷无情,“底层开发需要的是原创性思考和精准控制,不是东拼西凑,别写出一堆垃圾,你的能力不至于此。”
谢知序听见“垃圾”两个字,一股混合着屈辱和旧恨的火焰直冲头顶。
高中时说他考第二,大学追着他参加项目,现在说他写垃圾,这混蛋居然还敢高高在上指责他!
谢知序倒底没将沈谏当回事,他太多次被这人针对,已经不相信对方是公正评价。
会议室里,气氛更是窒息。
谢知序站在长桌末端,费力阐述自己的模块设计思路。
沈谏坐在最前方主位,昂贵的定制西装一丝不苟,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实木桌面,姿态如同君王审视草芥。
听完后,他唇边勾起一丝毫无温度的弧度:“想法幼稚,逻辑混乱。谢工,底层开发不是过家家,写的垃圾代码如果崩了服务器,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几个正式员工的此起彼伏地抽气声格外刺耳,谢知序脸涨得通红,指甲深陷掌心。
沈谏看他的眼神,和高中时说他一直考第二时一模一样,明明坐着不如他高,也能给人居高临下的审视感。
谢知序这几天的怨气积攒了许久,最终还是忍不下去。会议结束后,跑去沈谏的办公室,当头就是一拳。
沈谏第一时间不是还手,他居然在意自己手指骨痛不痛。
谢知序觉得被挑衅了。
自此,全公司都知道,太子爷沈谏和能力出众的实习生谢知序,关系不好。
非常不好。
可太子爷好脾气,挨了一拳没开除实习生,还专门叮嘱不允许搞针对,人家是不小心的。
嗯,不小心给太子爷揍得青一块紫一块……
此后每一天,两人同处一室,空气里都会弥漫着旧恨与新怨交织的硝烟。
项目上线在即,压力爆表,服务器压测再次崩盘,技术部一片哀鸿。
谢知序负责的数据缓存模块在极限测试下出了诡异Bug,日志如天书蔓延,迫不得已得找负责人申请最高权限的日志分析。
沈谏办公室门虚掩,里面传出他不疾不徐,却威压十足的声音:“立刻切备用,数据库连接池爆了,去查底层驱动。”
谢知序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旧恨,敲了敲门,无人回应。他推门而入,沈谏背对门,站在巨大的曲面屏前,屏幕上瀑布般的红色警报疯狂滚动。
沈谏烦躁地扯松领带,价值不菲的定制西装外套被揉成一团,随意扔在意大利真皮沙发上。
实木办公桌上,他的私人手机亮着,显示着复杂的集群监控界面。
“小沈总,”谢知序声音干涩,像是回到了高中拉下脸问题目是,“缓存模块……”
“下次再说。”沈谏没料到是谢知序,身形僵了僵,撩起额前的发丝,转过头,眼底深藏着长时间熬夜后的血丝,“天塌下来也得等我处理完其他事再说,你的问题,”他顿了顿,皱着眉,“算了。”
“可是上线节点……”
谢知序的话被沈谏一个手势打断。
“别把小事看的太重要。”沈谏叹气,仰倒在办公椅上,“从高中就这样,一点小事都要找人。”
谢知序脾气一直暴躁,尤其面对沈谏。他不管不顾地冲上前去,强行汇报问题。
越过办公桌时,带掉了桌上的手机。
不到一米的距离,手机竟然碎了!
碰瓷?
谢知序刚想嘲讽他买不起一个好手机,指腹刚触到冰凉的后壳,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骤然爆发,将他瞬间吞噬。
“卧槽!”
惊呼被白光吞没,沈谏错愕的脸,奢华的办公室,闪烁的警报全都扭曲,粉碎消失。
失去意识前,沈谏不知道什么时候瞬移到他面前,惊慌地搀扶住摇摇欲坠的他。
谢知序意识浮浮沉沉,像是裹挟在冰凉的海水中,被水流推着随意飘荡。
不知道飘了多久,眼前渐渐被白光笼罩,耳边终于不再是空荡虚无的寂静,混杂着一些破旧机械发出的“咔嚓咔嚓”声和海水包裹住耳朵的“轰隆轰隆”声从他耳边穿过。
谢知序艰难地睁开眼睛,灰白色的天穹向四周延展,从无边的远方折转回来。
他缓缓坐起,揉了揉似乎在隐隐作痛的后脑,涣散的瞳孔重新聚焦。
死了?还是昏了?
谢知序撑着上半身,打量着自己所处的地方,真思考起自己积善行德上天堂,还是仍然在昏迷。
“喂,有没有人,鬼也行!”他喊叫道:“我只是摔了沈谏的手机,资本的权力已经大到这种地步了?有没有人来管管?”
地方大到连回音都没有,他那句话像是被吞掉般,无人应答。
谢知序陷入一种孤立无援的状态。人没有就算了,连鬼也不给一个。
忽然,谢知序眼前出现一道道混乱的彩色电流,并伴随着“滋啦滋啦”的电流声,汇聚成一张半流明的电子屏幕。
画面逐渐清晰地浮现。
是沈谏的手机锁屏界面。时间,日期,电量,满格双卡信号,甚至壁纸都毫无保留的出现。
谢知序浑身血液霎时倒流。
那不是什么普通的网上找的壁纸,照片的背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
虽然像素不高,正中间的人物却无比清晰。
那是十七岁的谢知序,穿着经典的蓝白夏季校服,趴在堆满习题集的课桌上,露出半边侧脸。午后的阳光透过教室窗户,在他柔软的黑发和清瘦的脸颊上镀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
照片角落,隐约能看到课桌一角刻着他自己都忘掉的沈谏的姓名,上面画着一个大大的叉。
沈谏什么时候拍的照片,还用做锁屏壁纸,这个死变态!
思考间隙,屏幕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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