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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寄的并蒂莲
雨水顺着青瓦屋檐滴落,在石阶上敲出清脆的声响。六岁的伊眠蹲在回廊下,白嫩的手指拨弄着积水中的落花。她穿着淡粉色的襦裙,发间别着一朵小小的茉莉,随着她歪头的动作轻轻颤动。
"阿眠,别玩水。"十岁的秦梧从书房窗口探出头来,浓黑的眉毛微微蹙起。他生得比同龄人高大,眉目间已能看出日后的俊朗轮廓。
伊眠仰起脸,水珠从她圆润的下巴滑落:"梧哥哥,这花儿漂在水里像小船呢!"她笑起来时眼睛弯成月牙,右颊有个若隐若现的梨涡。
秦梧叹了口气,抓起油纸伞走进雨中。他蹲下身,用袖子擦去伊眠脸上的水渍:"会着凉的。"动作笨拙却温柔。伊眠趁机把湿漉漉的花瓣贴在他鼻尖,咯咯笑着跑开了。
那年春天,秦梧教伊眠放纸鸢。他握着她的手,教她如何收放丝线。"要逆着风跑。"少年清朗的声音混着花香传来。伊眠的绢鞋沾满草屑,发辫散开也浑然不觉。纸鸢越飞越高,变成蓝天中的一个小点。
"梧哥哥,我们能一直这样吗?"伊眠突然问道。
秦梧望着天际,喉结动了动:"嗯。"
十四岁那年上元节,伊眠穿着新裁的杏红衫子挤在人群中看花灯。秦梧跟在她身后半步,不时伸手护住她不被路人撞到。河灯顺流而下,映得水面繁星点点。
"我要许愿。"伊眠突然转身,差点撞进秦梧怀里。少年身上有淡淡的墨香和松木气息,她突然红了脸。
秦梧别开视线:"许什么愿?"
"不告诉你。"伊眠低头摆弄腰间的丝绦,心跳如擂鼓。灯笼的光映在她脸上,将睫毛的阴影投在泛红的脸颊。她偷偷抬眼,发现秦梧正凝视着她,目光深沉得不像十七岁的少年。
那天回家路上,伊眠的绣鞋被雨水浸湿。秦梧二话不说背起她,少女温软的身躯贴着他的后背,发丝拂过他的脖颈。"梧哥哥身上好暖和。"伊眠的声音轻得像梦呓。秦梧的耳尖红得能滴血,却将她的腿弯搂得更紧了些。
及笄礼后,伊眠开始学着绣嫁妆。她躲在闺房里,一针一线地绣着鸳鸯手帕,针脚歪歪扭扭却乐此不疲。手帕角落藏着个小小的"梧"字,被她用并蒂莲小心遮掩。有天被秦梧撞见,她慌忙将绣绷藏在身后,却不慎扎破了手指。
"怎么这么不小心。"秦梧抓过她的手,含住了那点殷红。温热的触感让伊眠浑身一颤。少年抬眼时,她看见他眸中翻涌的暗潮,烫得她心尖发疼。
后来那条手帕还是到了秦梧手里。他把它贴身收着,练兵时汗水浸透了丝线,鸳鸯渐渐褪了颜色。伊眠知道后,悄悄又绣了一条,这次针脚整齐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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