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见过我男朋友吗？

　　“眠眠，呼吸。”

　　树下情侣相拥，宽大的肩膀裹住另外一人，将他的身躯揉到怀里，摄取他的气息。

　　宁眠双手撑着他的肩，仰头迎接他的侵入，朦胧雾气弥漫双眸，眼尾溢出点点水渍，经他的提醒才知道呼吸。

　　他稍微退开，宁眠不满地凑了上去，寻找他的唇，嗓音沙哑：“还要……”

　　他笑起来，捧着宁眠的脸捏了捏：“眠眠呼吸过来了吗，还要？”

　　宁眠吸了口气，证明给他看，再点头，期待他的亲吻。

　　他慢慢低下头，容颜放大。

　　“眠眠……”

　　宁眠猛地睁开眼，手机铃声急促响动，搅了他的美梦。

　　关了手机，宁眠掀开被子，刚要起身，身子一顿，目光下移，盯着看了会，吐出三个字。

　　“又脏了。”

　　他站起身，走进浴室。

　　水声响起，雾气弥漫，攀上玻璃门，只能看到线条流畅的背肌，水珠滑落琵琶骨，隐没于腰身。

　　床头柜上手机再响，铃声与之前一样，屏幕上是一连串的数字。水声盖住铃声，响了许久都没人接，挂断了。

　　片刻后铃声再起，打来这通电话的人显然很着急。

　　浴室内水声停歇，宁眠打开玻璃门，裹着浴巾走出来，纤细的脚踝上水珠滑落，双脚迈动，走到床头柜前，瞧着屏幕上的数字，想起来这串号码是谁的。

　　但他没接。

　　扯了被单，转身丢进洗衣机，直到洗衣机开始运转，他才走回去，接通电话按了扩音。

　　对方一开口就是国粹：“**，你怎么才接？”

　　宁眠用毛巾擦湿发，说了两个字：“有事？”

　　对方顿了顿，小声骂了句什么，才提高音量说：“秦队有消息了。”

　　宁眠松了毛巾，立刻拿起手机问对方：“他在哪？”

　　“你先来局里一趟，他们有事问你。”对方支支吾吾不说清楚，只说自己来接他，挂了电话。

　　手机屏幕暗下来，倒映出宁眠的脸，即便屏幕没有镜子那样清晰，也能看出他惊艳的容颜。

　　他解锁了手机，纤长浓密的睫毛掀起，快速浏览，忽略一连串的未接来电记录，打开通讯录，点击第一个联系人。

　　这一连串动作迅速熟练，握着手机的手隐隐颤动。

　　通话页面展开，屏幕中心是一个男人的照片，他微微扬眉，笑得洒脱肆意，眸光柔和，目视前方，在看一个人。

　　冰冷的女声传来，断了宁眠的希望。

　　没打通。

　　这已经是第9999次没打通。

　　宁眠顿了会，想起来要做什么，走进衣帽间，左边一排清一色的黑，右边则是花里胡哨，款式多样，是那个人买给自己的衣服。

　　他照常将自己埋进左边衣柜里，任由自己被熟悉的气息包围，可是这些都比不上触碰那人的皮肤，哪怕只有一点点。

　　深吸了口气，直到鼻腔被那人的气味充满，宁眠才拿了件那个人的衬衣。

　　褪下浴巾，双臂张开，黑色衬衣贴上身体，衬得他肤色异常的白。

　　宁眠整理好衣裳，走出衣帽间，锁了门，身影出现在楼下时，有人冲他招手，立刻跑过来。

　　胡子拉渣，人高马大，整个人如座山一样，跑到宁眠面前，直接将他完全挡住。

　　“你怎么才下来？头发还是湿的？”贺舟瞅了他好几眼，再一看手机，早上八点半不到，他这个点洗什么头？

　　宁眠没回他，他没问了，转身往车那走，边走边说：“你去了局里不要乱说话啊，他们问什么你答什么。”

　　他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打开车门进了驾驶位。

　　等了一会不见宁眠进来，往外一瞅，见他站在副驾的位置不动，低头不知道在看什么。

　　“你咋不进来？”

　　宁眠从过去的记忆里回神，以前都有人给他开副驾的门，现在没有了。

　　他转身走了几步，没坐副驾。

　　车门关上，贺舟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宁眠，嘀咕一句：“把我当司机了。”

　　车子行驶出小区，窗外雾蒙蒙一片，马路上没什么人，车辆飞速行驶，宁眠收回目光，拿出手机，再度拨打那个电话。

　　依旧是冰冷的女声，这是他第10000次没打通那个人的电话。

　　距离那个人失踪已经过去二十五天。

　　宁眠抿唇，锁屏不再看。

　　车子很快行驶到目的地，破败的大门敞开，放他们进去。贺舟停了车，先出来，等宁眠下了车，朝一扬下巴，带他往里走。

　　一路上没见到几个人，走进七层楼的建筑物前，宁眠瞥见大门一旁立着的牌子。

　　“异种生物检测管理局海市分局”。

　　一进去人多了起来，看见贺舟都点了点头，喊他贺队，目光转到宁眠身上时，神色复杂。

　　宁眠没注意到他们的眼神，心思不在这。

　　贺舟带着他爬上了七楼，被带进一间逼仄房间，只在在接近天花板的位置开了一扇小窗。

　　里面只有一张桌子，两张椅子。

　　贺舟站在门口，咳了一声，吸引宁眠的注意力，见他看向自己，朝他说：“好好说话啊。”

　　他朝宁眠扯了扯嘴角，没法做得太显眼，脚步声响起，他转身一看，来人在他面前站定，面上严肃，板着脸不说话。

　　贺舟连忙问候一声，让开道。

　　“张局，人我已经带来了，您——”

　　“行了行了，我就是来随便问几句，你紧张什么。”张局露出个笑，一拍贺舟的肩膀，将他往后推。

　　贺舟赔笑，心里嘀咕。

　　随便问几句，那你怎么提前三天给我说要见宁眠，还不让提前告诉宁眠你要见他。

　　他目送张局走进去，门关上，一点都看不着了。

　　贺舟在外面焦急等待：“你小子可别瞎说话啊！”

　　一进去，张局诧异了，他以为宁眠会冲上来直接问他秦照的下落，没想到他端坐着，仰头看他，像极了乖学生。

　　饶是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张局还是被他的容貌惊到。室内昏暗，他穿着有些大的黑衬衫，皮肤有种病态的白。

　　的确是个好看的孩子，难怪秦照会看上他。

　　张局保持着脸上的笑，坐在宁眠对面，发现他的扬起视线顺着自己坐下而下降，对他的态度稍微转变了些。

　　“我是异种生物检测管理局海市分局局长张友德，秦照应该和你说起过我吧。”

　　宁眠摇头，老实说：“他没有提起过你。”

　　张友德的笑容呆滞了一下，他再度扬起笑，略过这个话题：“这次请你来呢，是想了解些秦照的情况。”

　　他顿了顿，目光不动声色的扫过宁眠的面部表情，自进来后，他一直面无表情，看着呆呆的。

　　“秦照已失踪二十四日——”他的话被打断，宁眠纠正他：“是二十五天。”

　　张友德没有在意，继续说：“处理局的人在洛市发现了他的踪迹，但是——”

　　直到他说这句话，宁眠才有了反应，那双漆黑的眼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目光如炬。

　　张友德蹙起眉，根据掌握的资料，眼前这位今年过了六一才满二十三岁的宁眠，和秦照关系亲密，两人同居一年多，直到秦照失踪后，在他曾经负责的几次任务发现异常，才被注意到他家里还有这么一个人。

　　而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宁眠，他们调查到的资料寥寥无几，父母双亡，独自一人生活十多年，家还被异种生物占据了，他家所在的区域，正好是一年多前秦照带队处理的危险区。

　　“他在哪？”宁眠身子微微前倾，语气明显急切。

　　“但未曾找到他，我们在发现他踪迹的地方找到了这个。”张友德将一块金属名牌放置到桌面中央，那是处理局所有队员都会有的身份名牌，上面有定位器，一般都锁在脖子上，戴上了就不会解锁，除非脖子断了。

　　宁眠死死盯着金属名牌，冰冷的秦照两个字映入眼底，他伸手去拿，一只苍老的手覆盖住名牌，拿了回去。

　　张友德看着宁眠缓缓收回手，重新看向自己的眼神终于有了波澜。

　　他收了笑，双手搭在桌面，开始审问宁眠：“我接下来的问题，事关秦照的生死，你都必须如实回答。”

　　“第一个问题，你是否蓄意接近秦照？”张友德凌厉的目光射向宁眠，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宁眠愣了，他不懂张友德问这句话的深层含义：“他自己要带我回来的。”

　　张友德没想到从他嘴里得出这个回答，继续问第二个问题：“秦照是否向你透露过异种生物监管局的信息？”

　　宁眠摇头，从他懵懂的表情来看，的确不知道。

　　张友德问出了第三个问题：“你和秦照是什么关系？”

　　这一次宁眠给出的答案直接证实了他的猜测，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依旧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我们是恋人。”

　　门外的贺舟听不到丝毫声音，来回踱步，等了快一个小时，门才开。

　　张友德满面倦容走出来，一见到贺舟杵在自己跟前，朝里一指，丢下一句话：“带他去收容所。”

　　随后转身离开，只留下呆若木鸡的贺舟。

　　看到宁眠走出来，压低音量问他：“你跟张局说了什么，怎么把你贬到收容所去了？”

　　宁眠眨了眨眼，表示不知道。

　　“他问完，说阿照失踪，要暂时封锁他的房子调查，不允许有无关人员居住。”他重复了张友德说的话，面上不是很在意。

　　贺舟惊呆了，他没想到张局连收押秦队的房子，赶走宁眠的事都能做的出来，说好的只是随便问问呢？

　　“那你就这么去收容所？”

　　那地方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

　　再一瞧宁眠这小身板，这脸蛋，去了岂不是遭罪？

　　宁眠摇头，头发差不多干了，柔软的发丝服帖，衬得他很乖。

　　“我不去收容所。”

　　“那你去哪？你还有地方住？”

　　宁眠想了想，认真回答贺舟：“我要去找阿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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