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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遇与初识
骄阳烈烈,闷热干燥,映证着夏日已然来临。
临近傍晚,晚霞瑰丽而落幕于世间,耳边是蝉鸣的聒噪声,周身是夏日独有的干燥与闷热。
自习课间,三班班主任临时被喊去开会了,无人看管的三班开始慢慢的躁动起来,吵杂声越来越大。
季星醒也转过了身子,与后座的少女讲着话。
“璲璲,检讨写完了没?快拿出来让我看看我们林玙一霸的写作风采!”
江璲敛敛眉眼,摆弄着手中的魔方,不急不慢轻吐出一字。
“滚。”
“……”
季星醒觉得江璲这脾气越发难琢磨了,“还有没有爱了?你竟然让我一个乖巧善良、柔弱的小女孩滚?!你太伤我心了。”
说着,季星醒还做了擦眼泪的动作。
江璲手中动作一顿,抬头看着季星醒擦着不存在的眼泪,嘴角勾起一抹笑,轻飘飘道:“那是谁更大半夜谁约我出来打架?谁在我打架时站一旁骂人?又是谁最后踹了那人一脚的?”
“底是谁呀,猜不透呢。”江璲说完又低下了头,语气里满是疑惑。
明嘲暗讽,直白又刺人。
“……”
季星醒觉得自己没被江璲气死已经算她命大了。
这话里话外,条条没说她,但条条又指向她。
江璲,你大爷的!
季星醒把手放了下来,也露出一幅疑惑的表情,接着道:“我也不知道,所以是谁啊?”
“……”
江璲沉默了,她拼好手中的魔方,抬头看向她。
季星醒很是无辜的眨了两下眼睛。
江璲直接踹了一脚季星醒的椅子,“别装。”
“江璲,你大爷的!”季星醒骂道。
江璲愉悦的勾了唇,又低下了头,没理季星醒。
这时,门口传来炸雷般的吼声:“安静!我才走多久,你们要把教室拆了卖菜?!”
原本闹哄哄的教室瞬间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老狐狸来了,完喽。”季星醒转回了身子,乖乖的坐好了,连背都不自觉挺直了几分。
江璲无感,抬眸看了眼钟表上的时间后又敛了双眸,重新把拼好的魔方又重新打乱了。
距离下课还有二分钟。
“老狐狸”是三班给宋烨生的别称。
这位中年教师,看着和和气气,实则套路深。上一秒笑脸相迎,下一秒就是五圈罚跑加五千字检讨,还得在主席台念,美其名曰“奖励” 。
宋烨生走进了教室里,说了句话,“晚自习,集中在操场,准备开会。迟到、早退的自己去跑圈。”
“知道了吗?”
全班:“知道了。”
……
临乐街,医院三楼。
“阿璲,等一下,还回学校吗?”季星醒倚在墙边,看着刚从诊室走出来的少女。
“不回。”江璲拎着药袋,转身就走,没给季星醒一个正眼。
“哎不是,等等我啊!”季星醒赶忙追了上去。
江璲没理她,下楼梯时与一女孩擦肩而过,江璲闻到了丝缕香味。
像是糖果,但又参杂着药的苦味。
江璲皱了皱眉,转头看去,只见季星醒快步下了楼与自己并肩,而那女孩消失在人海中。
江璲抬脚就走。
季星醒感觉到江璲似乎有些不开心,思考了一会,打算逗逗她,让她笑笑。
然后季星醒便跟在江璲耳旁逼逼赖赖了一堆废话,比如:我是一名预言家,我知道你的爸爸是男的,你的妈妈是女的,你的哥哥是男的。
江璲无语的走快了些,想甩开她。
……
次日清晨,季星醒呵欠连天地跟在江璲身后,眼皮耷拉着,活像只没睡醒的猫。
江璲捧着果茶,瞥她一眼,凉声道:“季星醒,你这副游魂样,是梦里和周公对弈输惨了?”
季星醒猛地回神,凑近打趣:“哟,江大状元起这么早,是要抢占‘卷王’高地?准备刷新年级第一的小数点啦?”
江璲径直拐进街边糖果店,指尖扫过玻璃柜里的糖,漫不经心回:“麻烦季同志大脑重启——年级第一的进步空间,可比你数学错题本干净。”
季星醒扒着店门框子嚷:“想当年你混学渣堆时,咋就养出这清冷傲娇的怪脾气?”
店内琳琅糖果映着她促狭的笑,江璲头也不抬:“我哪次考试没屠榜?”
“滚滚滚!”季星醒被怼得跳脚,看江璲付完钱拎着糖袋出来,忙凑上去讨:“喂,分颗糖当赔礼!我这‘劝学嘴’都快冒火花了。”
江璲斜睨她,糖袋往身后一藏,径直往学校走。
迈进教室,江璲熟稔走向第五组最后一桌——靠窗,前桌正是季星醒。
路过空座位时,她眸光微顿。
米黄色小包随意搭在椅背上,课本和笔记本码得齐整,像在无声宣告“主权”。
江璲坐回自己位置,食指轻叩桌面,漫不经心扫向那空位。
毕竟,“校霸”名号在外,敢往她身边凑的,要么是胆大包天的愣头青,要么……
她垂眸捻起颗糖,糖纸折射的光里,季星醒正从走廊往回跑,马尾辫甩得欢快,嘴里还嘟囔着“老狐狸查岗前最后冲刺”,丝毫没察觉江璲眼底闪过的、探究又玩味的的光。
季星醒刚跨进教室,就瞅见江璲指尖抵着糖纸,正往那“冒失鬼”座位瞟。
她瞬间来了精神,三步并两步蹿到自己位置上,撞得椅子“吱呀”响,笑得促狭:“璲璲,这新同桌啥来头?敢往你这‘修罗场’旁边凑,该不会是……慕名来瞻仰校霸威严的小粉丝?”
江璲没接话,拆开糖纸把水果糖塞进嘴里,薄荷混着甜香漫开,冲淡了晨起的烦闷。
她抬眼扫向教室后门,宋烨生抱着教案正往这走,镜片后的眼梢微扬——不用猜,指定是班主任搞的“惊喜” 。
果然,宋烨生清了清嗓子,在讲台上敲黑板:“给大家介绍新同学,林晚卿。全省数学竞赛一等奖得主,以后和江璲做同桌,希望两位学霸强强联手!”
教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叹,季星醒吹了声口哨,余光瞥见江璲握笔的手顿了顿。
林晚卿背着米白色书包走上讲台,她扎着低马尾,碎发轻轻的搭在她白皙的脸颊上,添上了几丝温婉,声音轻柔如羽毛:“大家好,我是林晚卿,请多关照。”
目光掠过江璲时,她睫毛轻颤,很快低头走下讲台。
落座时,林晚卿从书包掏出薄荷糖罐,推到两人课桌中间:“尝尝吗……?”
江璲抬眸,正撞上她温柔含笑的眼。
鼻间萦绕着昨日在医院里闻到的糖果香,但却比昨日苦了些。
江璲不由自主的伸出手,糖罐边缘凝结的水珠沾湿了江璲的指尖,她捻起一颗糖,听见林晚卿轻声说:“这家的薄荷带点青柠味,听说……很多人喜欢。”
“嗯。”
许多不怀好意的目光往她们这边看着,眼神炽热,却又碍于江璲,不敢正大光明的打量。
课间,江璲在草稿纸上演算压轴题,铅笔突然断芯。
还没等她起身,一支削好的铅笔已经轻轻搁在她手边。
林晚卿垂眸整理笔记,侧脸被阳光镀上暖光:“我多削了几支,你用。”
字迹工整的笔记本里,夹着半张便利贴,隐约露出“江”字的起笔。
季星醒突然从前面转过来,瞅见糖罐眼睛发亮:“好东西要共享啊!”
林晚卿唇角微弯,把糖罐往她方向推了推,又悄悄往江璲桌肚里塞了包独立包装的糖。
江璲低头时,只看见米白色衣角一闪而过。
放学铃响起,江璲收拾书包,发现课本下压着张便签,娟秀漂亮的字迹写着:“今天的错题解析,我整理在第三页。”
翻开笔记本,重点处用淡蓝色荧光笔标注,空白处偶尔画着小银杏叶。
窗外夕阳斜照,林晚卿正安静地收拾书包,米白色书包上的银杏叶挂坠轻轻摇晃。
江璲捏着便签起身,瞥见林晚卿耳尖泛红,却仍笑着点头:“明天见。”
走廊里人潮渐散,她望着少女远去的背影,晚风卷起便签一角,露出背面极小的一行字:“你写题的样子,很好看。”
本是几个夸奖的词,却在江璲心中点起阵阵涟漪。
江璲却似无事人般,转身与季星醒出了教室,她们背道而行,却共享整个盛夏。
银色的丝线透过了水雾和荡起的涟漪,缠于腕上,将她们连起。
默许,纵容构成了初识,她们的故事诉于盛夏。
也始于盛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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