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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光中的陌生人
第一章
我死了吗?
这是我在刺眼的白光中恢复意识后的第一个念头。最后的记忆是刺耳的刹车声,我骑的自行车被一辆转弯的轿车撞上,身体腾空而起时看到的湛蓝天空。
然而此刻我正站在一间陌生的公寓里,面前是一面镜子,镜中映出的不是我熟悉的16岁面孔——那副带着青春期残余婴儿肥,总被我嫌弃不够成熟的脸。而是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年轻女性,约莫二十出头,利落的短发,眼角有一颗我从未有过的小痣。
"系统启动。"一个冰冷的机械声突然在我脑海中响起,惊得我差点跳起来,"宿主江尧,16岁,已成功载入陈颂,22岁身体。任务目标:让枫秋获得真正幸福。任务完成即可返回原世界。规则警告:不得以任何形式向本世界人物透露穿越者身份,否则即刻死亡。"
"等等!什么系统?什么任务?"我对着空气大喊,声音在空荡的公寓里回荡。镜中的"陈颂"也张着嘴,露出惊恐的表情。
没有回应。只有一段陌生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我的脑海——陈颂,22岁,大学毕业不久,现在一家咖啡厅打工,独居在这间小公寓...还有一张模糊的面孔在记忆深处浮现,名叫枫秋,似乎对陈颂很重要。
我颤抖着摸向自己的新面孔,指尖传来的触感真实得可怕。这不是梦。我,江尧,一个普通的高二女生,真的穿越到了一个陌生世界,占据了一个叫陈颂的女人的身体。
接下来的三天如同噩梦。我笨拙地适应着成年人的生活——自己做饭、按时上班、管理财务。咖啡厅的工作还算简单,毕竟我以前也常在放学后去家附近的咖啡店写作业。只是现在我要做的不是解数学题,而是记住十几种咖啡配方和应付挑剔的顾客。
第四天早晨,我正手忙脚乱地应付早高峰的订单,一位女顾客安静地排在队伍末尾。当她终于走到柜台前时,我抬头看了一眼,突然忘记了手中的操作。
她约莫二十七八岁,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几缕不听话的发丝垂在耳边。没有浓妆艳抹,却自带一种沉静的气质,像秋日午后透过玻璃窗的阳光,温暖却不刺眼。
"一杯拿铁,谢谢。"她微笑着说,声音如同她本人一样温柔。
我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好、好的!马上就好!"转身时差点打翻奶缸。
"别紧张,"她轻笑,"你是新来的吧?前几天没见过你。"
"我...算是吧。"我含糊地回答,庆幸系统给了我陈颂的部分记忆,至少知道怎么操作咖啡机。
当我把拿铁递给她时,她接过杯子,指尖不经意地擦过我的手背,那一小块皮肤突然像被火燎过般发烫。
"我叫枫秋,"她说,"经常来这里看书。你呢?"
"陈颂。"我下意识回答,随即想起这不是我的真名。一种莫名的失落感涌上心头。
"陈颂,"她念着我的——不,是这个身体的名字,仿佛在品尝某种美味,"好名字。对了,明天我在书店有个小型读书会,如果你有兴趣可以来参加。"她从包里拿出一张素雅的书签递给我,上面写着地址和时间。
我接过书签,指尖微微发抖。这算什么?成年人的社交吗?我该答应吗?但在我16年的人生里,从未有人用这样真诚的眼神邀请我参加任何活动。
"我...我会考虑的。"我最终说道。
枫秋笑了笑,没有强求,只是轻轻点头:"希望见到你。"然后拿起咖啡离开了。
我望着她的背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这种感觉太陌生了,既不是见到偶像时的激动,也不是考试前的紧张。而是一种更深层、更原始的悸动,仿佛灵魂认出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下班后,我鬼使神差地去了那家书店。透过橱窗,我看到枫秋坐在一群人中,正侃侃而谈。她的眼睛在灯光下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手势优雅而有力。我站在外面看了很久,直到读书会结束。
那天晚上,我在陈颂的公寓里翻箱倒柜,找到了几本文学书籍,扉页都有枫秋的赠言。看来原来的陈颂和她关系匪浅。我一本本翻看,试图从中拼凑出她们的故事,却只感到更加迷茫。
第二天,我去了读书会。枫秋看到我时眼睛一亮,向我招手示意坐在她旁边的空位。整个活动中,我的目光无法从她身上移开。当她谈论《挪威的森林》中死亡与爱情的关系时,我惊讶地发现她的观点与我如出一辙——而这是我在现实世界中从未对人言说的想法。
"你也这么认为吗?"她突然转向我,问道。
"什么?"我吓了一跳。
"关于死亡不是终结,而是另一种形式的存在。"她注视着我,眼神深邃得几乎要将我吞噬,"你刚才点头的样子,好像深有体会。"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16岁的我确实思考过死亡——在父母争吵的深夜,在被同学孤立的午后,在无数个觉得自己多余的瞬间。但我从未想过会在一个陌生世界的陌生女人面前,被看穿得如此彻底。
"我...只是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我低声说。
枫秋微微一笑,没有追问。但那一刻,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我们之间悄然生长,像黑暗中破土而出的嫩芽,脆弱却充满生命力。
回家的路上,我不断回想枫秋的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系统冰冷的警告在脑海中回响,但更响亮的是我胸腔中那颗不受控制的心跳。我知道这很危险——不仅因为我只是个占据别人身体的穿越者,更因为我甚至不确定自己能否完成任务回到原来的世界。
但当我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唯一清晰的只有枫秋说"希望见到你"时,那温柔得令人心碎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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