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打算自噶性命后

作者:碗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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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枇杷行·上


      抬手,收拢五指,几秒钟前还生龙活虎地叫嚷着“我要杀了你”的人,顷刻间便如同断头花般坠落在地,掀起一阵黄沙,死不瞑目。

      这已经不知道是究游杀的第几条人命了。

      从他记事起便有素面谋面之人几次三番前来挑衅,叫嚣着要取他性命。而他始终不明白自己何错之有,唯有杀了那些不停打搅的人,方得片刻安宁。

      几十余年来,他听惯了诅咒,无论是不得好死,还是死后必下十八层地狱,于他而言无非轻描淡写的轻轻一击。

      只有究游自己清楚。或许是生来就附庸的直觉早早地告诉自己,他不能死。
      死了就是死了,既下不了地狱,也入不了轮回。人或许还能忘记一切,转世重来,但他不能,一旦身死,就是真正地归为虚无,不知何往,所以他生来就比任何人都要怕死。

      每天手起刀落,甚至闭着眼,凭借一丝微弱的杀意就能比意识更快一步祭出迅速且精准的杀招。
      当他看到眼前一片模糊的血泊时,还在原地恍然许久,直至指尖的余温唤醒了片刻前的肌肉记忆,这才懵懵懂懂地反应过来自己都做了什么。

      报捋不清哪一桩的仇。

      挑他从来不为所动的衅。

      抬手、斜扫,刀剑嗙啷倒地,一方既灭,另一方又卷土重来,茫茫然不知尽头在何处……

      又落雨了。

      雨点落在身上的感觉就像是缠着厚厚一层浸水的纱布,又冷,又让人喘不过气。

      如果活在世上这么没意思,那他至今为止都在胆小如鼠地期待着什么呢。

      眼前的涓涓溪流被雨点砸的像沸腾的汤,究游一脚踩进溪水中,随后笔直地倒下。顷刻间,耳边只剩流水闷响。他就像无人掌舵的弃舟,在蜿蜒的溪道中浮沉,与零落的花叶一道顺流而下。

      ·

      “又下雨了。这些躲雨的精怪就不能到别处看看么?”

      明明被闯入家园的素食妖怪吓得两股战战,却还强装镇定地挡在篱笆外,试图用吵得头耳皆疼的铃铛和那把逗小孩的桃木剑驱赶。

      “你你你,进去以后就站井棚那儿,不要到处乱走。

      “还有你,只准在屋檐底下站着避雨。

      “你俩太丑,不准进来!我说了不准进来,听不懂人话嘛?!喂!喂喂喂——你们到底有没有礼貌!”

      明明弱小地一无是处,却总想着替究游做些什么。

      “哈——”

      或许这就是他苟活至今一直在等待的,一个稀疏平常的清晨。

      【吭吱——】

      两扇木门随一道气流打开,究游垂曳着半肩青丝站在门中央,掌心凝结出几道流光,眨眼间,门外避雨的精怪便渐渐隐身,直到消失不见,像从没来过。

      看着眼前的景象,原本疯狂摇着铃铛的花拾九几乎呆愣在原地。

      半个月前,他上山砍柴,路上误打误撞碰见正躺在山涧溪流里打盹的究游,料想这俊美男子一定身世坎坷,不得以才出此下策自寻短见。转头又想,或许他只是途径此地,不幸遭遇不测这才跌落溪水中呢。
      瞧着究游还有气息,他便好心将他捞回了家,好生照看。

      只是这面色惨白的病美男一来,那些素昧谋面、只在话本里出现过的妖精隔三差五地就要来造访他。时而在他家门口垒一堆松果,时而在他院子里摆各种各样的叶子,似乎那些是他们的拜帖。

      在究游这遭出手前,花拾九还当他是个柔弱不能自理之人,由于阴气太重,吸引了这些那些稀奇古怪的精怪过来。

      “快进屋呀,要是淋了雨,又要生病……”

      花拾九说着说着觉得自己多此一举,修行之人又岂会因为淋点雨轻易生病。他放下铃铛,捡起竹竿走到井边顶去棚顶的积水,忙完后,又将一旁两个盈满水的木桶聚在一起,最后歇脚在井边挤去裤腿的水。

      听他催促,究游笑了笑,并未挪步,反将花拾九一连串的动作净收眼底,仿佛在品尝什么可口的点心。

      那边的花拾九甩了甩手里的水珠,弯腰提起两桶雨水,仿佛方才无事发生,一路小跑到究游面前,殷勤道:“我现在去烧水,约莫半个时辰便可沐浴了。”

      说罢,忙提着沉甸甸的水桶去了后院,摘下挂在木架上的葫芦瓢舀起一瓢水,潦草地给自己淋洗一番,剩下的水通通倒进炉子里烧,绝不亏待究游。

      等到究游沐浴,雨便停了。

      按照惯例,花拾九会雷打不动地逛去镇上听书。他唯一的爱好就是听戏,而且认人,只听同一个人讲,一旦换人就觉得差点意思。

      听说那个说书的上了年纪,花拾九担心哪天他就倒了,是以这段时间几乎一天不落地出门,直到太阳落山再回来。

      而究游也不干等着,他自有他这边要处理的事情。

      一些偷偷跟过来的尾巴不除掉,他实在放心不下。

      山中的落日比以往要绚丽的多,也许是刚刚下过一场雨,空气中的血腥味都淡不可闻。

      究游坐在凉亭里悠闲地煮茶,有模有样地端起竹杯啜一小口试温,等着某人回来。

      他在人间游历甚久,自然清楚人的各种情感,不管是爱还是恨,亦或是别的什么感情,他几乎都能靠直觉辨别出来。

      他不是人,却比不少人通透。

      而这其中,他最清楚不过的就是花拾九的感情了。

      究游一句挤,花拾九就会连夜背来竹子做张新床给他睡;一句渴,花拾九便能从沉睡中转醒下床温水;一个笑,恐怕某人的尾巴都要摇到天上去了。

      花拾九喜欢他,是男人看上小娘子的那种看直了眼的喜欢。这不难理解。一个独居在这么偏僻的地方的人,只是取向和旁人不同而已,这根本没什么奇怪的。倒不如说,如果花拾九不喜欢自己,反而叫究游苦恼。

      好不容易才觉得生活有意思起来,现在应该想着怎样才能让如今的小日子长久下去才对。

      只是有一点究游一直有些疑惑。除去对他好,随叫随到外,花拾九就再无别的出格的举动,也从来不过问他的身世。

      即使自己也没有过问过花拾九的身世,但按照人的逻辑,不应该他的身世更加神秘,更让人浮想联翩,从而忍不住问出口么?花拾九这么喜欢听戏,又怎么可能不会好奇?

      不过不问最好,也省的力气杜撰文章了。

      平淡珍贵的日子又过了几天,雁群南飞,天气逐渐变得干燥,鲜少落雨。

      许是冬日越挨越近,天边晚照提早不少辰光,等到花拾九听戏归来,究游已经在门口点上了竹篾灯笼。

      “山脚的饴糖铺还开着,买了些给你。”花拾九回来晚了就会买些好吃的。

      究游原本并不喜欢这种甜滋滋的味道,可是最近,他有些喜欢上了,有时还会假意埋怨花拾九没给他每个颜色都买一份。

      他双手拨开装着饴糖的布袋,在掌心里掂了掂,找了一番,蹙眉道:“只有一个青的,其他颜色呢?”

      花拾九一惊,抱着手紧张道:“对不住啊,今天买的人多,只剩这个味的了……”

      “罢了。你买的,你说了算。”究游收好糖袋子,取下门口灯笼提在手里,沿着石板路往屋里走,特意放慢了脚步等着花拾九跟上。

      走了几步,见他依旧愣在原地,究游侧过身,道:“你是怕黑么?为什么站着一动不动?”说着,将手里的灯笼往前伸了伸。

      花拾九这才回过神,堪堪跟了上来。

      “秋风吹了一天床榻,又冷又硬,今晚你和我一起睡。”进门后,究游将灯笼轻靠在灯架上。

      “呃、好,好……”走在后头的花拾九转过身,轻手轻脚地关上门。

      除了说好就是认错,对究游予取予求,这就是花拾九的喜欢。

      然而,料是谁也想不到,正是这么一介凡夫俗子,只砍过几根柴,从没舞过刀弄过枪,有天竟会生疏地拿着与他毫不相称的匕首,抵在究游的脖颈前,要他死。

      ·

      花拾九被究游抓着胸前的布料丢进了四下无人的深林中,他的后背撞上了一棵树,咳出一口淤积在食道里的气,胃内翻滚犹如被热油浇了一圈。

      他爬起来,提防着正朝他步步走来的一身煞气的人。

      “我与你有什么仇什么怨,至于一直做戏骗我?”究游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没出几秒,花拾九整张脸瞬间憋成了青灰色。

      他挣扎了一番,眼看着就要断气,究游那对金色的如蛇眸般的眼珠子一动,蓦地松开了手。

      “咳……”
      花拾九抱着脖子趴在地上,浑身发颤。“你屠我满门…还将他们的骨头做成灯架挂在门口,手段如此残忍……你还问我什么仇什么怨……去死吧…你就该去死!”

      听后,究游无动于衷地耷拉着眼皮,半晌,冷笑一声,像是看透了什么、接受了什么,抓着花拾九头顶的发将他的脑袋提起来,逼视道:“你这么想他们?那我把你的皮扒下来做成灯皮,让你们骨肉再会,你看如何啊?”

      “哈……”花拾九抽着寒气,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嘶吼着“去死”,奋力刺向究游。

      却被两指轻松夹住,一拧,卷成了螺旋状,一个弹指便抖动着弹开了,末端弹得花拾九指尖似皮开肉绽般疼。

      “你一个柴夫,玩得来剑吗?不如用那把桃木剑,也许还能吓唬到人。”

      究游掌心翻上,勾了勾,立即从河水中抽出了三道晶莹水流,将花拾九的脚踝、手腕以及肩膀三处捆得死紧,只能匍匐在地,半点挣扎不得。

      “好胆子。敢骗我。”究游的手背顺着花拾九的眉眼滑至下颌,感受着来自身前这个人的细密震颤。

      “我横竖不过掉一层皮,而你,迟早要被千刀万剐!”花拾九冷笑一声。

      呵。究游睨着他,仿佛对他了如指掌。这副身体都抖成筛子了,还逞口舌之快呢。

      他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什么,眼前之人无疑是个威胁到自身安危的隐患。花拾九和那些追着他杀的人相比,无非就是多了段和他朝夕相处的时光而已。

      曾经的种种都是这个骗子假装的。

      他甚至都快要尝到人们口中提到的“爱”了,结果却是自欺欺人。一想到自己自作多情地被忽悠了这么久,究游就气打不着一处。

      “那我可得成人之美啊。”

      话音刚落,究游掌心成爪,直抵花拾九的天灵盖。

      见他痛苦,究游喉头难忍地咽了咽,再一次及时收手。

      他随心所欲惯了,从没遇到过如今这步境地,一时之间难以抉择。

      真可笑,只不过相处了几天而已,能有什么感情。

      魔怎么可能会有人那样的感情。

      他现在应该当机立断,干脆地了结花拾九的性命!

      他撒气似的用指尖拨开花拾九胸前门襟,轻轻一勾就解开了腰带,露出一片结实的胴体。

      霎时间,花拾九怕得心跳飞快,垂死挣扎着嘴硬:“你作恶多端,树敌无数,就算我死,日后也会有成千上万的人前来寻仇。你这辈子都不得安宁!”

      “我用得着你提醒吗?”

      究游的指尖触及到胸口那块紧实的肌肉,微微尖锐的指甲顺着中线滑至肚脐,仿佛要在此处钻一个孔。

      花拾九所设想的疼痛并没有如期而至,反倒是大腿忽然一沉。

      究游一个抬腿,跨坐到了花拾九身上。

      “正好我也倦了。”究游居高临下俯视,“不如我给你一个报仇雪恨的机会,怎么样?”

      “什么……”受此胯下之辱,花拾九额角青筋暴起,又开始挣扎起来,旋即被一道强劲的力道压制得更加动弹不得。

      “魔族向来一脉单传,我也不例外。”究游的语气听上去毫无情绪起伏,“是,我杀人无数,所有人无不盼着我死,但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天上的神仙没有降罪于我,反而放任我不管?”

      花拾九喃喃:“为什……”

      “因为我,”究游凑近了些,用气声道:“无人能敌啊。”

      花拾九看晃了眼,他转开脸,不忿道:“既如此,你还给什么机会,倒不如给一个痛快!”

      “错了。”究游将手撑在他的肩头两侧,俯身时,斑驳树影在身上流淌。

      他道:“一脉单传的奥秘就在于,子.承.父.业。等我一身修为架空之日,就算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你,杀我,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什么子承父业?你在说什么猪话?”花拾九大脑一片空白,他蠕动着袒胸的半身,“要杀就杀,何必这样羞辱我!卑鄙、无耻……”

      究游手下施了点法术,两个人瞬间如同榫卯紧密贴合在了一起。

      “啊、你想干嘛??”

      待究游的手碰到某个部位,花拾九猛地睁大双眼,脸色涨红。

      哪怕耿直老实的柴夫,此刻也要意识到不对劲了,他绷直身体,脖颈的经脉根根凸起,咬牙道:“不要……放开我!!别碰、别、别坐……啊——”

      ·

      ·

      雪落之夜,炭火将炉子照得通红,门口一片雪花都没有飘进来。

      “喂。把结界打开。”花拾九手里握着一壶酒,凭栏远眺,像在自言自语。

      话音刚落,一根藤蔓破门而出,在他的腰部缠了八圈,缠到第九圈的同时,风雪立刻扑面而来。

      究游披头散发,赤着脚从屋里走出来,跪在花拾九后头搂抱住他,关切地问:“不冷吗?对你们人来说,这种天气不应该都躲在屋子里取暖么?”

      “谁想和你共处一室,放开我,呃呃啊——”

      走廊里的灯笼被风吹得烛火摇曳,两个人影交叠着,时不时有雪飘落在台阶酒渍上……

      花拾九失神地整理着身前领口,视若无睹地从躺在一边的究游身上踩过去,踉跄了一下,失魂落魄地往屋里走。

      一晌贪欢后,大脑回归现实,他的良心正被道德鞭策地痛苦万分。哈哈。他在心里自嘲。一想到自己像狗一样控制不住下半身和仇人交尾就觉得丢人。

      就那道铜墙铁壁般的结界,放出个消息出去都难,完全与世隔绝。究游铁了心想玩弄他一辈子,还扯怀胎这种荒谬的理由,真是无耻。

      “我想去听戏。”花拾九坐到桌边,双手盖在额前,避免了与究游对视。

      “不许。”

      “想想都不行?王八蛋。”

      “随你怎么想。”究游身上松垮垮地挂着件长衫,坐到了花拾九对面,拿了块蒸糕吃。

      “问你个事吧。”花拾九用商量的语气说。

      “什么?”究游恍惚了一下。

      花拾九也是没辙了,就当自己傻了,他直言问:“且不说能不能吧,要是真怀上了,你要把魔种生下来么?”

      究游反问:“我身上的法力不渡过去,你怎么杀我?”

      他一脸认真的样子让人很难再继续质疑下去,花拾九干脆问:“那你是真想死,还是只想戏弄我?”

      究游:“一半一半吧。”

      “……”

      良久,花拾九闷了杯中最后一口酒,哈气道:“也好。我寻仇,你求死。如果你真能生下来,届时,我先杀了你,再把那个孽畜也杀了。”

      究游仿佛置身事外,专心地将手里的糕点吃完,才道:“它是死是活,与我无关。”

      花拾九皱眉道:“听了那些话,难道你不打算杀了我吗?”

      他是故意把话说得那么激进,从而来打探究游对他的意图。

      “杀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吗?”究游起身准备回房休息,在路过花拾九时,给了他一个平静而隐晦的侧视,“我一个人呆着无聊。你恨我,却杀不了我,待在身边陪我解闷,到时候…你报了仇,我也得以解脱。想想也算是两全其美了吧?”

      “……”

      花拾九猜不透这个杀人如麻的魔头在打什么鬼主意,这种状态又能持续多久……他什么都猜不到。唯一的盼头也许就是自己只需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当个安分守己的禁脔,或许就能报仇雪恨,手刃仇家。

      ·

      时间悄然过了一季,某个微风和煦的早晨,究游好端端地在花拾九面前吷了一大口血,像被人从背后灌了一掌,整个人毫无征兆地朝前栽去。

      “这怎么回事?”花拾九堪堪抱住究游,眉头不自觉皱起。

      究游像个没事人一样重新站稳,抬手擦去嘴边血迹,十分从容地查探自身情况,待查到腹部,他忽然睁眼,神色微愕,脸上还有些许困惑。

      花拾九同样不解地看着他。

      “有个好消息。”

      究游说出这句话后,花拾九几乎立马反应过来,他嘴角牵强地扯了扯。呵呵,不是吧,见鬼,这算哪门子好消息……

      不过仔细一想确实是好事。

      怀了不就证明离杀究游的日子更近了么?

      花拾九转悲为喜,没有快乐多久,嘴角又僵住了。在他心中凭空腾起了一丝不安,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下子将沙漏倒扣下来,进入了倒计时。

      于是他明知故问:“你…你真的怀了?”

      “嗯。”

      “……”

      花拾九指尖一僵,陷入沉默,逐渐变得难以接受。

      先前他从没把究游的话当真,是以更不知应该怎么应对当前的情况。他只是个无知的普通人,哪里见识过雄性怀胎?连听都没听说过。

      “怀、怀胎的话……大概需要多久?”花拾九生硬地扯了个话题。

      “不知。”

      花拾九瞬间愁眉苦脸:“长辈没教过你吗?”

      “我没有同族。从出生起就是一个人。”究游的后半句补充地很快,却还是被发现了。

      “我当然知道。别把自己的身世说得那么可怜,你一点都不值得同情。”花拾九漠道,转而长吁了一口气,牢骚道:“没人教、没人养,难不成你们魔族落地就能跑?”

      “难道你们不会?”究游反问道,他以为花拾九真的在问他。

      回应他的是花拾九的无视。

      等了许久,究游自问自答道:“按照人的状况推算,大概要怀个两三年吧。”

      “真是要命。”花拾九抱着双臂盖住脸,自闭般趴在了旁边的石桌上,“我受不了这么长久的折磨。”

      究游静静地看着他,叹了口气。

      ·

      魔和人的差别很大,花拾九从没见识过孕吐吐血的情况,而究游几乎每天都会在某个时刻突然急火攻心,喷出一大口血。

      听他描述,这种程度就跟凡人随地吐痰一样不值一提,可照这么下去,就算平日里再怎么刀枪不入,早晚有一天也会元气大损变得虚弱无比。
      也许不等孩子出生,单凭花拾九一个人就能杀了究游。

      是日天晴,花拾九从后山的枇杷林里摘了一箩筐的果子回来,这片山林土质不错,结出的果子个头大且甜,而且眼下这个季节漫山遍野的枇杷果,不摘浪费,是以花拾九有事没事就背着背篓出去摘枇杷,回来后给果子去皮,挖核,将果肉倒在石臼里捣碎。

      究游闻到味出门,问:“这是做什么?”

      “酿酒。”

      “至于准备这么多么?当心——”

      “杀你那天庆祝喝。自然不嫌多。”

      “……哦……那你是该多酿些。”究游瞥了眼那筐金灿灿的果子,没再多问什么,识趣地回了屋。

      他走后,花拾九这才扭头,盯着那道背影看了稍稍,默默将捣碎的果肉分坛装好,剩下的份就都倒在了果盘里端进屋,没有刻意表示什么,只放在了平时吃饭的桌上,随后便又出门埋酒坛子去了。

      等他再次回去屋里,那果盘里的东西早被横扫一空。

      “搞什么。跟喂山猫似的。”花拾九收拾了盘子,朝里屋瞄了眼,透过屏风看到一个侧卧在榻上的身影,继而神情一灰,劝说自己只是在喂他腹中的胎儿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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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枇杷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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