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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怪梦无良药女孩入院解心结
旷野上,一个女人头戴羽毛帽、身穿暗红色长裙,高声吟唱着神秘的咒歌,疯狂地舞动、旋转,她裙上那朵五色曼陀罗的中心,缀着一对黑曜石,如猫的眼眸在深渊凝视。
突然,一撮火苗咬上女人的衣角,汹涌的火焰舔舐过布料,曼陀罗花的纹路诡异扭动,女人却像是入魔一般,任由大火吞噬自己,而在她发丝被烧上的一瞬间,尖锐的猫叫声划破旷野。
女人猛地停下,仰面朝天,烧红的双眼如利箭射向天空中偷窥的视线。
“啊————”
冉灵从梦中惊醒,脸色煞白,心跳如鼓,瞳孔震动,耳朵里蜂鸣不止,她死死盯着眼前的天花板,女人被烈火焚身的场景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她又做梦了,这鬼魅一般的梦境自幼年起便跟着她,一直到22岁。
和这梦一同出现的,还有莫名的耳鸣和眩晕,医院查不出病因,只说“疑似心理问题导致的躯体化症状”。
但如今从心理学毕业的冉灵,始终觉得,自己的怪病与这梦有关。
这世上总有科学解释不了的事情。
房间内的灯光骤然亮起,将冉灵从黑暗的思绪里扯了回来。
她睁开眼,看到阿婆脸上满是担忧,嘴巴一张一合不停说着。
冉灵虽听不见,但还是挤出笑容,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摇摇头用口型道:“没事。
随即,阿婆的一双手掌便捂上她的耳朵,如一堵温热结实的墙,试图隔绝那折磨人的蜂鸣。
等耳朵里的蜂鸣声减退,冉灵撑起身说道:“阿婆,我好啦,没事了。”
阿婆皱着眉,疼惜地摸上冉灵苍白的脸,:“你这毛病有日子没犯了,今天这是怎么了?又做噩梦了?”
冉灵笑得乖巧,眉眼带着促狭,笑盈盈道:“说不定是玩手机玩的?阿婆不是总这么说我嘛。”
阿婆忍俊不禁,抬手朝冉灵额头上一点:“你这鬼丫头,就会逗我!”
两张脸,一张白净,一张风霜,相视一笑,便驱散了这夜的噩梦。
半晌,阿婆不放心地说道:“灵灵,你别嫌我啰嗦,要不再去医院看看?我瞧你这脸色,比上次犯病时还要差。”
“去检查也是白花钱,最近白云医院的心理科在招实习,我打算去试试,正好搜集一些资料,说不定对我的病有用呢。”
冉灵摇着阿婆的手臂,暖声道:“好了阿婆,我真的没事了,您快去睡觉吧。”
阿婆叹了口气,朝着门边迈步,边走边小声念叨:“哎,你这孩子,真是跟你妈一个脾气,她小时候就爱做怪梦…瞧我这记性,又胡说了!”
听到“妈”这个字,冉灵眸光一闪,她动了动嘴,将心里的疑问再次说出来:“阿婆,妈妈她跟我是一样的病吗?”
阿婆像是没听见一样,自顾自地关上灯:“睡吧灵灵,实习的事情我也帮你打听打听。”
“咔哒”一声,房间内又重归黑暗。
尽管冉灵知道,无论她怎么问,阿婆都会对妈妈的事情讳莫如深,只能偶尔从只言片语里探寻一丝痕迹,但她仍忍不住,问上千千万万遍,一如她翻遍书籍,追问自己的梦境,究竟是什么含义。
夜色深沉,冉灵在床上辗转反侧,并未发现那窗外悄悄跳过一个灵巧的身影,在月光的映照下,露出毛茸茸的脸。
————————
两星期后。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阿婆我先走了啊!”冉灵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套上衣服往门口冲去。
等到电梯口,听得“叮”一声,冉灵还没看清电梯里出来的人都是谁,就被连珠炮式的问题绊住脚。
“哦哟是阿灵啊!””你到哪里去?”“是去上班吗?”
冉灵胡乱点点头,赶紧钻进电梯,饶是如此,邻居们的七嘴八舌,还是顺着缝隙飘了进来。
“她真去白云医院啦?““冉阿婆讲过的,说是要去实习!”
“她那个情况能做医生吗?会不会是去看病的?”
冉灵窝了下嘴角,电梯镜子里的女孩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她心想这电梯隔音真是十几年如一日的差,幸好自己和阿婆都耳背,有怪勿怪。
看着手机导航里的【白云区第三精神心理病医院】,她挑起英气的眉毛,暗道:“说对了,我还真就是去看病的,不过这病怎么治,得我自己说了算。”
镜子里女孩的眼睛亮晶晶的,连毛躁的头发,都精神了起来。
冉灵出电梯一路狂奔,总算赶上了早班车,车上人挤人,连想要掏耳机的手都伸不出来,她只得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熬住!
周围传来一阵八卦声。
“诶,听说了吗,白云医院那边有人闹事,好像治死人了?”
“有谱没谱啊,那是咱们这儿最好的医院,你可别瞎说。”
“真事!我亲戚家孩子上个月去看病,现在人都魔障了,天天喊着梦里有人要杀他,邪乎得很。”
“啊?你快讲讲,是啥情况?”
冉灵听见这话,也被勾起了好奇心,连忙竖起耳朵,可好巧不巧,不知是谁的手机铃响了,大得满车厢的人都听得见。
这铃声也仿佛是掉进油锅的水滴,一时间,孩子哭闹声、电话声、外放音乐声一齐热闹起来。
冉灵真恨不得自己现在犯病,马上耳聋。她气沉丹田,深吸一口气,默念:我有力气面对一切困难!
但她设想的困难,显然不包括——现在这一项!
冉灵拿着拖把,表情隐隐崩裂:“李奶奶,这就是您跟我阿婆说的,实习绝对没问题?”
“没问题,是来实习啊!”李奶奶的圆脸上绽放笑容,像是偷蜂蜜的熊。
冉灵欲哭无泪:“可我投的是心理见习岗啊…这是要派我去厕所上班吗?”
李奶奶轻咳两声道:“哎呀,阿灵你知道的,这工作不好找,虽说奶奶我啊,是这医院的定海针,压舱石——”
她饱含感情的嗓音飘荡在空中,正撞上从拐角出来的护士:“诶李大夫?不是说您要内退了吗,您今天不去公园跳舞啊?”
李奶奶尴尬一笑:“不去!为患者服务呢!”
冉灵听明白了,摇头叹息,只道这托关系走后门的事情,是靠不住的,“我看我还是回家吧,让您费心了。”
“诶阿灵你别走啊!你听我说!”李奶奶连拖带拽地把她薅进办公室。
冉灵面露难色道:“李奶奶,这清洁工您还是找别人吧。”
李奶奶却是义正言辞起来:“谁说是清洁工!你这丫头听我把话说完!我是说,你先做清洁工,等有机会,我去跟主任说给你调岗!”她故意加重了“先”字。
冉灵苦哈哈一笑,赶紧撂下一句:“我还是走吧!”就三步并两步迈到门口,正去拉门把手的时候,门却自动打开了,女人柔和的声音飘了进来:“李大夫,我找您有事……”
“主任?!”李奶奶见到来人,忙站起身将她迎进门。身穿白大褂的主任阿姨微微一笑,目光在冉灵身上顿了一瞬。
李奶奶解释起来:“哦这孩子是跟着我实习的,自家人,不碍事。”
主任点点头,语气亲切自然:“嗯,是这样,院里想成立一个新科室,可实在抽调不出人手,我左思右想,就想来问问您,能不能帮忙顶一阵子?”
李奶奶有些疑惑,脱口而出:“新科室?还是咱们心理科吗?”
主任神色尴尬:“是心理科,但这科室情况有些特殊…您也不是外人,我就直说了吧,最近我们接诊的患者,在接受催眠治疗后,都出现了病情加重的情况,家属们来闹,院里压力大,只好成立这个特殊科室,专门接诊这批患者……所以……”
她顿了顿,难为情地看向李奶奶。
李奶奶倒是笑呵呵地接过话头:“所以你们就想到了我,毕竟我这一把年纪,快退休的人,就算真出了问题,也不是问题了。”
冉灵闻言心里一动,目光在面前的两人之间流转,不由得思索:难道医院真把人治疯了?要拿李奶奶出来背锅?
主任面上一红,声音也低了些许:“我推了几次,院里都不肯松口…非让我来劝劝您,更何况催眠治疗是您的专长,院里也找不出第二个比您水平高的人了。”
李奶奶点点头,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哎呀,这话说得,确实是在理!去就去,反正烫手山芋的事儿,我李兰君接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冉灵听见这话,诧异地望向李奶奶,她本以为这位奶奶该是个不靠谱的,没想到这么豁达有担当?更没想到她居然擅长催眠治疗,这可是自己一直想深入研究的领域,
主任大喜过望,连忙感激道:“那可太谢谢您了!”却没想到李奶奶甩出一句:“先别急着谢,我虽然接了,可你总得给我派点人手吧,要不我这把老骨头,哪能囫囵得过来!”
“这…这人手……”主任再度犯起难。
冉灵眸光一亮,福至心灵,她抬脚上前一步,自告奋勇道:“主任,让我去吧!”
“你?”
“你?”
主任与李奶奶面面相觑,心里不约而同冒出一个念头:“这女孩,胆儿可真大!”
这烫手山芋,可没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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