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夏

　　高考结束了，难熬的高三!
　　转眼就步入了暑假生活，夏日炎炎，阳光穿过树叶缝隙。
　　在不经意间，也就步入了人生的下一阶段——假期，孟喃决定好好享受暑假生活。
　　“喃喃，快把你高三毕业的书和卷子收一收，把这书和卷子卖掉 ，太占空间
　　了。”一个沙哑低沉的声音，隔着门，传入。
　　是奶奶的声音，带着方言。
　　“好。”孟喃轻轻回应着。
　　带着榆阳市独有的方言，有着南方独有的嗲气，宛如小孩的声音。
　　记得高考后，就把书随手搬进了狭小的储物间，就再也没有碰过。
　　打开储物间的小门，里面漆黑一片，没有一点光亮。
　　“奶奶，有没有手电筒?”
　　“手电啊，手电就在我的床头。”
　　孟喃和奶奶就这样一问一答。
　　孟喃在奶奶的床上找到了手电，不得不说，躺在奶奶的床上总有一种幸福感。
　　可能是老人总会时不时把被子抱出来，在大太阳下暴晒的缘故，被子上带有着太阳味。
　　奶奶总是念叨着，晒被子好啊，去螨虫，晒完的被子蓬松又好闻。
　　孟喃喜欢睡在奶奶的床上，记得小时候天天和奶奶睡在一起。
　　奶奶总会说喃喃是个身体很暖，和孟喃睡不冷，尤其在寒冷的冬日。
　　孟喃确实不怕冷，在很冷的天气里，班里的同学早早就穿上暖和的棉袄，孟喃却单单就穿了单个的校服。
　　就有个别的同学，就会问孟喃冷不冷，她们可能也是出于好奇。
　　孟喃总会耐心的一个又一个的解释说不冷。
　　孟喃知道这是同学间的关心，她也时常感到很幸福。
　　最让孟喃一生受益的还是高中的班主任，她总会鼓励她，在她迷茫时帮助她，所以说——孟喃很幸运。
　　拿着手电筒，孟喃就赶忙来到储物间。拿着手电的大拇指轻轻往上一推，一束微弱的光束从手电中传出。
　　一个手电，可以说是孟喃小时候的玩具。
　　在漆黑一片的黑夜里，孟喃可以在光束下用手做不同的手势——手影游戏。
　　麋鹿手影，小狗手影，螃蟹手影，天鹅手影……
　　不得不说，小时候的快乐，真的好简单!
　　小时候，总是盼望着长大，成为顶天立地的大人，有自己手机，可以自己买好吃的和漂亮衣服。
　　而现在也过上小时候的理想生活，却越发觉得无聊，成为无聊的大人，想快乐，就越难。
　　人的一生一直都在得到和失去 ，“舍得”两个字，似乎都在说有舍必有得 ，有得必有失。
　　告别，相遇两词都始终贯穿整个人生。
　　也明白了一个道理:得到坦然，失之淡然
　　这是生活教会每一个人的。
　　奶奶又忘充电了，在找到那一堆厚厚的书本和试卷后，孟喃还是帮奶奶充个手电吧。
　　老人夜里有上厕所的习惯，夜里总会去上两三趟，床头有个手电，方便老人夜里。
　　在睡前，奶奶总是不敢喝太多的水，怕夜里跑的次数太多。
　　老人睡眠浅，醒了，就很难再睡着了。
　　睡的早，起的也早。
　　一进去，孟喃就不经连续打了两个喷嚏，储物间里多多少少带有灰尘。
　　孟楠就想快点把那一推书搬出来，拿了手电，到处照，在一个不知名的小角落，发现了那堆书和卷子。
　　上面附上了薄薄的灰，掸去上面的灰尘，孟喃就把那堆书和卷子搬出。
　　搬出后，孟喃身上到处都是灰尘，书本和卷子重新见到光亮后，高三的记忆似乎像洪水猛兽般浮现在脑海。
　　翻着自己做过的卷子，鲜艳的勾勾很耀眼，但红色的叉叉显得刺眼。
　　上面是忽高忽低的分数。
　　得到高分，固然很开心，但那是总会认为场考试简单，亦或是自己的运气好，下次可没那好运。
　　得到低分，总会认为那是自己的真实水平，为什么别人会得到高分，而自己却是一个伤人的分数。
　　高三，总觉得分数决定一切，它决定着人生，考不上大学会完蛋吧。
　　考完后，才觉得人生并没有完蛋，第二天的太阳照常升起。
　　人生的容错率，大到我们的想象。
　　考完后，有人去旅游，有人去复读，有人则去打工……
　　小时候，大人教我们好好学习，考上一所好大学，出来就会有一份好工作。
　　在过春节时，亲戚朋友总会来问你家孩子的学习成绩，以此来满足优越感。
　　孟喃的成绩并不好，但爸爸总会说努力就好，奶奶总会说十根手指有长有短——和人一样，有擅长的领域，也就会有不擅长的地方。
　　为什么没有提到孟喃的爷爷呢?
　　是因为孟喃的爷爷在孟喃六年级的时候就因为老年痴呆离世。
　　那是件印象深刻的事情，孟喃记得尤为清楚。
　　记得在一个平常的黄昏，孟喃和奶奶在等着爷爷放牛会来一起吃晚饭，这是一个习惯。
　　可奇怪的是，在这一天，直到落日下到山脚时，都没看见爷爷的身影。
　　孟喃和奶奶在门口一直等着。
　　奶奶嘴上不说，可孟喃知道，奶奶心里不知道有多着急。
　　“喃喃，奶奶去山上找找你爷爷，你好好待在家里。”奶奶急忙叮嘱着还是小学生的孟喃。
　　“奶奶，我和你一起去。”一道软糯糯的声音传出。
　　“好。”奶奶应和着。
　　奶奶把家里的灯一个个关掉，再把门锁好。
　　孟喃和奶奶一起去山上寻找，奶奶边找边喊着爷爷的名字。
　　孟喃则是扶着奶奶的手臂，眼睛在四处不停张望。
　　功夫不负有心人。
　　那时天已经黑了。
　　在一个比较大的水坑里，孟喃看见水上有一顶帽子，孟喃指给奶奶看，终是不祥的预感。
　　奶奶顺着孟喃手指的方向看去，真的有一顶帽子在水面上。
　　奶奶急忙下去，脚步略显慌乱，下面真的是爷爷。
　　那一刻
　　身体开始出现麻木、颤抖。
　　一个老人和一个小女孩是显然不太可能把失去意识的身体从水里搬出。
　　但幸运的是，这时来了一个三四十的成年男子。
　　孟喃顾不了这么多，她不顾一切往前跑，她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希望爷爷身体健健康康的。
　　没有什么亲人的身体健康更重要的了。
　　“那个，叔叔，快，救救我爷爷。”少女神色慌张，声音急促，用手指向害得爷爷失足落水的水坑。
　　那位成年男子，也好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便顺着，少女手指的方向跑去。
　　男子下到水坑的底下 ，把失去意识的老人拉上岸边。
　　奶奶便抱着爷爷的头，眼中含泪，两只手就从来就没有停过，不停的搓着爷爷发凉的身体，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嘀咕着。
　　孟喃只是呆呆的站在一旁，往着奶奶抱着失去意识的爷爷，只是痛哭，还夹杂着一些话，听的并不确切。
　　在这场景中
　　这一切，好似一场不真实的梦境，这是在做梦吧。
　　这一定是梦，一定是!
　　噩梦醒来就好了，会好起来的，会好的。
　　那天，孟喃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
　　那是家里第一次，灯亮了一整夜。
　　但，经过奶奶一整晚的照顾，爷爷身子回暖，开始好转。
　　你永远不知道，意外和惊喜，哪个先来。
　　人生的大起大落
　　意外始得爷爷的脑子摔坏了，每天都想出去劳作。
　　好的时候，可以认清人。
　　坏的时候，只能认清奶奶。
　　家里人不可能再让爷爷出去，只能想尽一切办法，把门锁好。
　　后面腿瘫痪，只能待在床上。
　　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在这只是见到了患难见真情。
　　吃饭时，奶奶总会先给爷爷喂饭，自己再吃。
　　屎尿也是不可控制的，但奶奶并不嫌弃，总会时不时给爷爷擦身体。
　　儿子也很孝顺，会给老人剃头。
　　孟喃则是在家看着爷爷，不让他出去。
　　病情越发严重，直到全身瘫痪。
　　汤圆也从原来的6个到4个，再到2个，后来一个也吞咽不下。
　　那时，就知道情况不太好。
　　死亡总会来，或早或晚。
　　寻常的黄昏，爷爷走了，再也不会醒来了，再也不见会了。
　　再见，真的会再见吗？
　　现实说——不会了
　　那是孟喃第一次意识到死亡的存在——像魔鬼一样，无情，冷漠，令人瑟瑟发抖。珍惜当下，比什么都重要，不是吗？
　　要说，有什么感觉？
　　应该是生活中少点什么
　　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遗忘。
　　在一沓沓的卷子底下是一本本厚厚的课本，翻开课本，则是一篇又一篇熟悉且陌生的课文 ，一个个公式，一个个单词。
　　彩色笔在课本上涂涂画画，始得课本变得丰富多彩，就好像十八岁的青春，但是只能停留在那年。
　　早读的郎朗读书声，下课铃声响起，一个个趴下的身影，午铃后播放的几首情歌，下课的打闹，课上的沉默寡言。
　　暗恋 对视夏日汽水燥热数学题情歌
　　——构成青春具体的样子。
　　在一本本课本下压着本小小窄窄的日记本，孟喃早以为那本日记本被弄丢了。
　　当初，拼命寻找，没看见它的身影，你不找它，它反而灰溜溜的跑出来了。
　　频繁的记录，只想留下青春的记忆。
　　说实话，青春的记忆已经开始变得模糊 ，记得并不清晰了。
　　孟喃小心翼翼的把笔记本从厚厚课本里抽出来，不留意间掉下来一张照片，那是孟喃青春中暗恋的人。
　　现在看到，心脏还是不停急速跳动，呼吸急促。
　　那是孟喃做过的最冒险的事——偷偷在班主任那里私藏照片
　　高考在班主任那里是庄严的，容不得一丝一毫的差错，所以总会备下许多照片。
　　一张2寸蓝底的高考照片，上面的人——程妄
　　深褐色的眸子目光清澈，其中又藏匿着男孩少有的不羁，长长的睫毛地附在他的眸子上，他的鼻子坚挺，好似从中透露出一种倔强的个性。
　　打开日记
　　上面是日期，日期下是两三句简单的说说。
　　或许，它可能算不上日记
　　高一高二的成绩也算名列前茅，真是怀念!
　　可能人越有什么，就越不在乎什么
　　长的好看的人，总会说外貌不重要
　　成绩好的人，总会说成绩不重要
　　高一高二都在记录校园生活，友情，成绩
　　高三在一直频繁记录某个人的生活
　　翻开日记，映入眼帘的是小花行楷
　　2024.4.10
　　今天没事
　　遇见同班同学和他的漂亮女友
　　2024.5.13
　　上体育课
　　看见和我一样的水杯
　　好奇是谁的
　　2024.5.25
　　水杯是程妄的
　　听同学说是他前女友送的
　　2024.6.12
　　在校做志愿者
　　老师向我提出想让程妄和我做同桌
　　我一点都不想了解，拒绝
　　2024.7.1
　　月考结束
　　换座位
　　同桌是程妄
　　2024.8.5
　　帮别的女生搬寝室
　　要钱
　　同桌免费
　　2024.10.10
　　一段关系
　　时常感到高兴和痛苦，痛苦略大
　　主动提出换坐位
　　2025.2.1
　　TA谈了
　　很粘人
　　恋爱脑
　　孟喃用纸巾把日记本擦了一遍，纸巾全是灰尘，紧接着就把日记本放在了房间的抽屉里。
　　把书本和卷子整理的差不多的时候，孟喃就到浴室去洗了个澡，毕竟，搞的身上都是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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