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焚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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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场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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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

　　林公馆，后宅，偏院某房间，雨夜

　　人物（按出场顺序）：

　　张秀芝——林家女佣，二十岁

　　老仆

　　婴孩

　　［屋内，张秀芝卧于床上，怀中抱着一个婴儿。婴儿身上裹着棉布包被，刚刚睡去。张秀芝穿着黛色袄裙，左腕上戴着一只翠色玉镯。她的发丝散乱，面色苍白，双唇没有血色，正虚弱地喘着气，脸上也汗津津的；一对柳眉痛苦的皱着，让她显得更加柔弱；而一双清丽的杏眼中却又露出坚韧的神色。榻上铺着一层毛毯，半张薄被斜拉拉地搭在女人身上，另一卷被子堆在靠墙的床脚。一老妇立于其旁，穿着琵琶襟坎肩与简单的灰蓝色长褂，灰白发髻中插着一支铜簪。老妇正收拾着摆在地上的毛巾与水盆，屋中仅点着一盏油烛，置于床头木柜上，昏黄的光摇曳在破旧的窗棂，映出被夜雨打出的点点滴滴。雨声淅淅沥沥，衬得屋中更加阴冷。］

　　张秀芝（撑着身子坐起来，望向老妇）：咳咳，咳，我往先同你说的……

　　老仆（浑浊的眼珠一转）：芝娘，你孤零零的大半夜折腾掉了半条命，才把孩子生出来，咱也实在心疼你。但我还是怕你要干的事，日后要是被老爷发现了……

　　张秀芝（摘下腕上的玉镯递给老仆，眼中含泪）：我晓得明日你便要离府了，从前你就待我同亲女儿一般，求求你最后再帮芝娘一回吧！是福是祸，从今往后都是我自个儿担着……

　　老仆（哆嗦着把镯子揣进衣袖，面上露出几丝不忍）：罢了，罢了。可这孩子，你到底怎么…？

　　张秀芝（叹了口气，伸出红冻的手把油蜡取近，细细地盯着婴孩的面容）：你且放心地去吧，我自有办法。

　　老仆（摇了摇头，叨念道）：造孽啊，造孽……

　　［老仆朝屋外走去，佝偻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张秀芝眼中，张秀芝收回视线。］

　　张秀芝（呢喃）：儿呀，你也不要怪娘。咱个想要活下去，这都是没法……

　　［张秀芝又低下头，吻了吻怀中熟睡婴儿的额头。屋外的雨下的更大了，阵阵冷风顶得房门咔吱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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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场景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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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

　　林公馆，主宅，大厅，长廊

　　人物：

　　林盛安——林家家主，三十四岁

　　宾客众

　　老仆

　　唐梦澜——林盛安正妻，二十三岁

　　林若兰——唐梦澜之女，满百日

　　仆从众

　　［主宅正在举办林家长女的百日宴，厅堂正中摆放数张大型的八仙桌，桌面四角镶嵌着玉石，桌脚也上刻着华贵的浮雕。各家宾客落座其间，宴席上各种冷盘、热菜、点心和水果纷陈。厅堂角落摆放各色花卉，墙壁上悬挂着几副出自清代名手的兰花图。林盛安正坐于主桌上座，与左右相谈甚欢。他的前额光亮，后脑勺的头发编成辫子垂于脑后；他脚蹬一双绣有精美的花纹的黑色布鞋，穿着一件淡绿色如意扣马褂和立领藏青色长袍，袍面云样暗纹在灯火照耀下若隐若现；腰上系着一条丝绸腰带，方形玉扣别于其间；左手食指上戴着一枚金戒指，腕上戴着一只黑色的玉石手串。］

　　宾客甲（举起酒杯）：林弟真是好福气，娶了个美夫人，家里又添了个小千金！在下再敬一杯，祝贵女健康成长、长命百岁！

　　林盛安（回敬）：哈哈哈哈！家女真是承蒙吉言了！

　　宾客乙：令爱真是雪娃娃般可爱，看上去便是一副聪明伶俐之相。我愿让吾儿与令媛结下娃娃亲，林兄意下如何？

　　林盛安：我与你家素来交好，若能结成姻亲，那更是好上加好。不过此事…倒先不着急。

　　［老仆入。凑近林盛安，侧耳低语。林盛安脸色微变，随即起身，与老仆行至一旁，吩咐了些什么。］

　　林盛安（眯起眼睛）：……明日你便要离府了，想必什么是该说什么是不该说的吧？

　　老仆（连连点头）：那是当然，老爷你还不知道我吗？

　　林盛安：就按我说的去办吧。

　　老仆（退下）：是，老爷。

　　［林盛安归座。唐梦澜入，怀中抱着一女婴，朝林盛安走来。她披着貂皮大氅，穿着粉红色对襟上袄，前襟缀有几颗精美的蝴蝶扣，叠戴着红宝石和珍珠项链，下身着水红色绸缎袄裙，裙摆镶有一圈凤纹宽边；唐梦澜容貌姣好，绾成如意髻的乌黑秀发中别着一支银镀金嵌珠宝蝴蝶簪，另一支点翠步摇在晃动间折射出莹莹晶光；耳上是金镶珠翠耳坠，袖口腕间隐约可见几支金镯和羊脂玉手串；左手无名指上是一枚银戒，十指染着桃色指甲盖。女婴头顶小毡帽，身上穿着百家衣，胸戴錾刻有寿桃与金鱼花纹的如意头状长命锁，脚上是一双菱形破花虎头鞋。］

　　唐梦澜：老爷，我从祠堂带兰儿祈福回来了。时候不早了，兰儿也困了，我想先抱她去歇息，就不留了。

　　林盛安（颔首）：梦澜，真是辛苦你了，你身子骨弱，要是什么时候能让我再抱上儿子，凑个龙凤双全就好了。

　　唐梦澜（脸上扬起一抹含羞笑容）：老爷……

　　林盛安：快回去罢，好好休息。天气冷，我叫人再给你房中添几副暖炉。

　　唐梦澜（微微欠身）：谢老爷。

　　宾客丙（拍手）：林家主与夫人的感情真是如胶似漆呢。

　　林盛安（摆摆手，又饮下一盏）：见笑了，见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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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场景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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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

　　林公馆，后宅，主院廊道

　　人物：

　　唐梦澜

　　林若兰

　　仆从众

　　［天空中被浓云笼盖，只露出月亮的半角微光。雨还在下着，庭院里的玉兰树被冲刷得沙沙作响。唐梦澜款款行于廊间，一名仆从在她身前提灯引路，另几名仆从跟在她身后，抱着宾客带来的贺礼。唐梦澜忽然打了个冷颤，顿在了原地。］

　　仆从：太太，怎么了？

　　唐梦澜（朝廊外望去）：这雨怕不是要下一整夜咯…今晚咋个这么冷呢？我心里闷闷的，总感觉要发生点什么。

　　仆从：太太，您怕是多想了。大小姐的百日宴逢上这春雨，我看是老天在给大小姐点灵智、赐福气呢！

　　唐梦澜（轻笑）：你这张嘴倒是那么巧，总倒出些甜豆似的话。

　　林若兰（突然挥起小手，亮晶晶的眸子眨巴着）：啊呀，呃哇！

　　唐梦澜（捏捏林若兰肥嘟嘟的脸颊，慈爱地安抚）：嗳哟，兰儿，你是也被冷着了么？啊，那我们快快回去吧，不冷了不冷了哟……

　　［唐梦澜加快步伐，向前走去。雨声更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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