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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杀
一阵喊杀声打破了静谧的树林。我紧咬着舌尖,企图让疼痛保持着最后的清醒,逃向前面未知的一个又一个险境中。
翻过又一个小山头,瞥到山脚下躲藏的几个黑色身影,便极速往右转,借着茂密的草丛闪向一个被遮掩住的树洞。
心脏还没落回原本的位置,只隔着那么几个瞬间,马蹄声踏响了这片安静的土地。「靠!又不见了!「「先停下!这边有两个分叉口!」
喘着气,借着些许绿从的遮掩,往树洞里面挪近了一寸,气还没喘匀,只听见几声动物的嚎叫。身体猛然一怔,寻灵犬的吠声从不远处传来。
「等等,寻灵犬往那边的灌木丛跑去了。走!跟过去!」
藏不住了。
一阵绝望感涌上心头,看着身上无数大大小小的伤口,背后被毒箭穿刺后的伤口引起的眩晕与剧痛再次席全身上下。
好不甘心。
这场逃亡我计划了整整五年,明明,就差那么一点,就那么一点……
一直紧握着的「月灵」忽然震颤起来,连带着我的手和臂一起狂抖。
狠狠的抹了一下脸上的血,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我提上剑,打算与对方同归于尽。
寻灵犬的气息由远及近,我立马起身从树洞里闪出去,果不其然,下一秒,几发箭从我的身体两侧擦过。
我运转着身体里稀薄的灵力,飞到树上,借着叶子和枝干的掩盖,终于看清了追杀我的那群人。
那一刻,我差点没忍住笑出了声。被其他侍卫环绕,骑着马,在正中心立着的,这不是月安帆手下最忠实的走狗付准是谁?
灵力极速运转,下一个瞬间,只闻铮鸣一声,剑出鞘,自月光的渲染下挥向正中心的那个人。
铛!!!!!!
剑打在一层防护罩上,余下众人还来不及反应,仿佛预料之中一般,打在中心之人防护罩上的剑光,自中心起向四面八方蔓延,下一秒,鲜血迸溅而出。
除了正中心的付准,随他而来的侍卫,以及几头寻灵犬全部倒下。
血染红了地。
付准抬头,静静的望向我。
我面无表情的看向他。
呼吸间,我出现在他身旁,剑指他的咽喉。
可就在我要刺穿他咽喉之时,毒素忽然发作,眩晕感与剧痛刹那间从骨子里骤然爆发。
再一个来回,我闪到他二十米开外的地方,还没站稳,我低头呕出一口紫得发黑的血来。
还没吐干净,我将将感受到一阵冰冷的,将要刺穿我心脏的利器,自我不到十米处飞啸而来。
箭滑破空气,直直冲向我的面门。手臂再次发麻,疯狂的颤抖,毒素彻底发作了,剑掉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我闭上眼睛,等待着解脱与死亡的到来。
下一秒,一阵忽如其来的风从我身边拂过。
绿叶穿过空气打向箭的根部,使箭的方向偏离原本的轨迹。最后直射向树的心脏。
「什么人?!」付准喝道。
「喂,在请他人介绍自己之前,不该先自我介绍一下吗?」
恍惚间,我睁开眼,寻声望去,只见另外一边的草丛后,有人慢悠悠的走出来。
随着距离拉进,视线所及一片张扬的红色缎子衣袍,伴随着环佩叮当之声。往上,一张鹅蛋脸,眉眼间英气十足,高挺的鼻梁间一点小痣。高高的黑马尾被红色的发带束起,修长笔直的小腿,踩着黑靴,透着一股淡淡的桀骜不逊与矜贵。
眼前之人,好生面熟,还没等我想起什么,只见付准双眼微微睁大,似有点不可置信,诧异道:「凌小姐。」
被称为凌小姐的女孩打量了对方几眼,好半晌后才开口道:「月阳府的人啊。」
她往旁边走了几步,越过一旁的尸体,靠在旁边的树上,兴味索然一般盘着胸前的挂链。一会儿后,她像是想起来了什么,抬头望向付准:「听闻月阳府近期丢了一个宝贝,月宗主食不知味,寝不安席,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命令弟子们彻夜搜寻。」
听到这句话,我微怔,月阳府消息一向闭塞,别说外人了,在里面的人都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是怎么知道的?
只见她继续道:「我很好奇,各种奇珍异宝多到数也数不完的月阳府,到底是丢失了怎么样的一个宝物,能让月安帆愁到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着呢。」
我看到付准的手颤了颤。「凌小姐的消息一向灵通,不过月阳府不久前就已找到了,若凌小姐感兴趣的话,过后可来月阳府和宗主谈论。」
「哦?真的吗?已经找到了?」女孩歪了歪脑袋,虽然话是对付准说的,她却看向了我的这边。
视线交接,她的眼睛仿佛有什么穿透力一般,这样直直的看过来,我不知怎么应对这样的眼神,趁着这个时机起身就要逃。
可被毒缓慢蚕食的身体,速度早已不及以往,才刚往后跨了一步,箭擦着衣角射在身旁的土地上。
「在这种情况下,逃跑并不是正确的选项。」
付准冷冰冰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我擦了擦嘴边快干结的血迹,扯了扯嘴角。
「顶着中了剧毒和反噬的身体和你硬刚才是正确选项么?」
「束手就擒吧,你没有多余的退路了。我没有兴趣在这里和你斗嘴。交出月灵,和我回去到宗主那认罚,你还有活下去的机会。否则……」他握着箭弓,沾着剧毒的箭对准了我。
以我现在的身体状况,再这么来一下,我就要交代在这了。我咬紧牙,正打算拉着他给我陪葬。
女孩忽然出声打断了我们。
「谁说他没有多余的退路?」
听到这句话,我和付准都愣了一下。
「凌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话音刚落,我便感觉到自己被一只手稳稳地环住,脚下生风,还没有反应过来,面前的景象一下缩小了。
「你们的宝贝不是前不久就找到了吗?那面前这个,我就带走了。」
女孩带着我站在离付准不远的大树顶上。
树下的付准明白了什么,手上的箭弓换了个方向,对准我们这边。「既然这样,那么多有得罪了,凌小姐。」
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我察觉到不对劲,也没空分析她是何人,匆忙提醒道:「月阳府的侍卫到了。」
「别慌。该害怕的应该是他们。」她话是这么说,却带着我向付准相反的方向狂奔。
我使不上半点力气,完全是借着她的力。两边的树飞速往后倒退,她带着我越过一个又一个枝干。
寻灵犬的吠声自我们身后不远处传来,伴随着无数脚步声。
「增援有点快啊,还带狗。」
没有半分着急,反而还有点谴责的意味。
「习惯就好。」我幽幽地吐出几个字。
她转过头看着我,挑了挑眉,正要说什么,前方忽然袭来几个灵球。
猝不及防的袭击,她的反应更快,手一挥,袭来的灵球便消散了。但因为这个插曲,我们的速度慢了下来。
那种危险的气息又来了,我似有所感,加上对月安帆的了解,果不其然,前方驶来几十批骑着马的侍卫,身后的侍卫们也追了上来,我们被包围了。
女孩停下动作。几十把弓,上百把箭自我们周围架起。
走投无路了,我也没有力气了。
我轻轻吐出一口气,尽管如此,我还是转过头,对着身旁的女孩道:「你走吧。他们的目标是我。」
与此同时,付准的声音从下方传来「凌小姐,今天之事多有冒犯了,只要您将他交给我们,月阳府可以当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恰巧碰到您。」
「有意思,我还是第一次听……」她张了张口,话还没说完。
又是一阵风,从旁边呼啸而来。
却没打到我身上,白皙的手臂强有力的挡在我面前,血液迸发出来,我没来的有些心颤,月灵从我身上抖落了下去。
那一刻,浑身触电般,内心紧绷成一条线。
没等到月阳府众人再一次偷袭,我和她那双沾满鲜血的手同时且迅速往下,碰到了一起,她比我更先一步抓到了月灵。
「两次了。我原本没打算和你们计较的。」
她脸上的笑意明显淡了很多,身上的气息也变了。
下一瞬,围绕着我们的侍卫一个个睁大了双眼,我根本没有感觉到丝毫的灵力波动,除了付准,在场的所有月阳府侍卫当场暴毙,血流了一地。
她语气上挑,嘴角却没有上扬。「趁我还不打算和你计较,滚回去向你的主子报告,告诉他,你们要的东西,我带走了。」
付准静默了几秒,消失在我们的眼前。
她这才转过头来看我,那股凶狠的气息一下子消失殆尽,要不是脚下被血迹染红的土地,以及一地的尸体告诉了我刚刚发生了什么,她却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语气也和之前一样道:
「发什么呆呢?」
我顿了顿,「你……」
这时,月灵突然在她掌心发出蜂鸣般的震颤,绽放出金色光芒,像极了五年前在地牢认主时的嗡鸣。只不过与在月安帆手中不同,那次是血色光芒,也没有发出震颤。这次震颤里不仅裹着诡异的欢欣,玉玦边缘还泛起鎏金纹路。
不一会,她腕间出现一片半轮月金色咒印。
这片刻的变化只发生在咫尺间,她微微蹙眉,不解的看向手心散发着金色光芒的月灵。意识到月灵认主了,我不敢置信的盯着她,荒谬,悲愤,恨意,后悔,无比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我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脑海中发出阵阵嗡鸣,下意识的,剑再次出鞘,直往她咽喉处挥去。
同样的,灵力暴起刹那,熟悉的,让我憎恶的,不容反抗般的束缚感强压住我的动作,和之前不一样,不是灵力压制,也不是法术禁锢,而是从骨髓深处涌上的服从,比以往任何一处都更甚,像无数根丝线瞬间绷紧,银白色咒纹已蔓延至脖颈处,发出阵阵温热与刺痛,突然间又极速灼烧起来,痛苦加剧,我连她什么反应都没看清,当场呕出一口血,眼前一黑,踉跄的向前想抓住什么东西,却什么也没抓住。喉间涌上一股血腥,在彻底陷入黑暗前,也不知是不是幻觉,我听到了记忆中一阵沉闷的声响,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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