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来人往

　　今晚是第一次月考后的茶话会，文理两个实验班决定联谊。节目都已经确定，忙人们都兴奋地忙碌着，准备在这分班后的第一次茶话会大显身手。
　　而开场曲的演奏者，正穿过篮球场和排球场之间的过道，向体育馆……旁边的游泳馆走去。珠三角的夏天，哪怕到了十月中旬都没有退场的意思。出空调房不过几分钟，他额前的碎发已被薄汗粘湿在额头上。
　　一个熟悉的身影向他招了招手，
　　“谢云鸿！今晚就要茶话会了，钢琴大师不用去练练琴么。”
　　谢云鸿快步走上前去，高蜚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谢云鸿抬头看向那张俊美如混血儿的脸，打趣道，
　　“日理万机的班长大人不也有闲工夫陪我游泳吗？怎么今天没有漂亮女生约你吃饭？”
　　“有啊，但也有帅哥约我游泳，我哪能推辞。”
　　俩人的身影拐进了男更衣室。
　　-
　　下到水里，谢云鸿瞬间放松下来。身边某位大帅哥又被女孩搭讪了，谢云鸿倚在泳池侧壁上，懒懒地看着高蜚释放他那极具个性又自信张扬的气场。
　　泳池突然短暂地喧嚷了一下，接近一半人抬头朝同一个方向看去。
　　一个身材高挑的女生，简单拉伸后，轻盈地鱼跃入水。火红的挂脖泳衣勾勒出近乎完美的半球形胸型，纤细的腰部和丰满的臀部形成优越的比例。游过一段后，水中露出她精致的面容，那是和她傲视全场的身材同样惊艳的一张脸。
　　另一个女孩在她的示意下跃入水中，而后在她身边浮起。
　　“很好看吧？文实的，街舞社社长，看起来像学表演的艺术生，结果人家成绩也那么好。想认识一下的话，我给你推微信。她叫陈言华。”
　　谢云鸿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眼前浮现出陈言华身边的那个身影。身高比陈言华略矮一些，但身材比例很好。游泳池白色的灯光下，她的肤色白得发冷，显得有些不健康。鹅蛋脸，没有看清五官，只看到一双含笑的眼睛，却足以让他眼前一亮。
　　她也是文实的吗？今晚应该会再见到她吧。
　　想到这里，谢云鸿终于对今晚的演奏感到一丝紧张；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对自己没有信心，相反，他很相信自己的钢琴水平能给那位女孩留下好印象。
　　-
　　这里是南湾市南湾中学，学生发展中心五楼活动室。
　　文理实验班班委已将奶茶和甜点摆在每个座位上。桌椅和讲台围成回字，空地中间偏右前方是一台刻着“1988届12班校友 捐”的雅马哈钢琴，电吉他已插好电音箱，中间的架麦也已经架好。一个空的乐器架放在一旁，猜不出用于放置什么乐器。
　　少年少女们轻轻落座，大部分灯光熄灭，只留下几盏橘色灯光点亮“舞台”。
　　关灯前，谢云鸿没有找到那个女孩纤细而略显苍白的身影。
　　钢琴少年走上讲台，鞠了一躬，随即在钢琴前坐下。屏幕上显示出几个大字
　　“开场曲 Golden Hour”
　　琴音在掌声渐落中响起，少年手指起落，C大调的庄重稳稳地承载着他汹涌的情绪，渐渐走近乐曲的高潮。
　　即将到达的副歌，歌词他早已烂熟于心，"I don't need no light to see you shine……"，可他一眼看中的预想观众，并不在观众席中。
　　门突然打开，半开的门将外面的光送进来，提着小提琴的身影踏光而入。
　　他微微偏头去看，是个女孩，背光，只能看得出清瘦的轮廓。副歌到了，他又转回头专心弹他的琴。
　　I don't need no light ……（我不需要光的照亮……）
　　女孩一愣，快速将小提琴放在左肩上，琴弓与琴弦轻轻触碰，等待那个最佳切入点。
　　to see you shine（来看到你的闪耀）
　　小提琴明亮的琴声精准切入最重的那个长音，直接奏响人声部分的主旋律。
　　It's your golden time（这是你的黄金时代）
　　You slow down time（你减慢了时光）
　　……
　　小提琴手的水准完全不输钢琴少年，明亮与庄重，连续与错落相得益彰，不同的音色融合成同一种救赎与浪漫。
　　谢云鸿忽然觉得无憾了，虽然没有见到那个女孩，但这样的配合，弥补了一些遗憾。
　　一曲终了，掌声雷动。
　　女孩走进“舞台”，随手将小提琴放在空架子上，鞠躬后走上讲台。
　　“大家好，我是今晚的主持人林素月，欢迎大家来到联谊茶话会……”
　　女孩穿着校礼服裙，洁白平整的衬衫搭配深蓝色短裙和领结，平底的黑皮鞋露出白色的袜沿。一束光打在她的脸上，谢云鸿终于看清了她的脸：
　　流畅的脸型，极白的肤色，标准的三庭五眼，恰到好处的面部留白，以及稍显钝感的嘴唇。
　　最惊艳的是她的眼睛，明明她只是浅笑，眼睛却饱含笑意，眼尾略微上翘，沾染浅浅的粉色，棕色的瞳仁清澈见底。
　　——他没有猜错，泳池的那个女孩，就是文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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