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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狭小的车内,空调嘶鸣着对抗烈日。
乌迟单手搭在方向盘上,随意地转动,嘴里哼着手机里传出的歌,午后的烈阳穿透车窗,将他发丝染成乌檀木纹里渗出的朱砂色。
“嘀嘀嘀!”急促报警式的铃声刺破空气,乌迟扫了眼来电人——乌静邬。
他轻微地皱了下眉,等了一会才把手机拿起来,啪地按断。
对方立刻回拨,乌迟叹了口气,直接悬在屏幕上停顿两秒,终于认命式地划开接听。
“姐,干嘛啊?”他抢先开口。
乌静邬那边也不装了:“干嘛?你能不知道?我拜托你多少次了,我要不是这边人跑路,跟妻子定居去了,如果不是你那张脸和气质符合我要的效果,我能来找你吗?”
几月前乌静邬的工作室新推出一款「黑玫瑰」系列香水亟待上市,需拍一组杂志增加曝光度,扩大市场,本来原定的是她们请来的潮流KOL陈逸。可谁知就在几天前他的社交账号突然更新定位——墨尔本机场,配文【余生只为一人掌镜。】。
收到信息的乌静邬瞬间就炸了,立马向对方要求赔偿违约金,可再怎么样也无济于事,只能另寻他人。可巧不巧,乌迟这个倒霉蛋就被盯上了。
乌迟无奈道,“我真不喜欢一堆人围在我旁边,再说了,姐,不是我不帮你,现在局都组好了,现在葵茶街等着呢,我都快到了。”
“少诓我,葵茶街那多吵我不知道?身边那么安静你当我聋啊。”乌静邬叹气的尾音清晰地传入他的耳朵,“行了行了,我把化妆师造型师撤走,我从头到尾给你整行了吧,你可真会给我找事。”
“现在马上来我工作室,尽快。”说完不容他拒绝,叭嗒一声挂断电话。
空调风簌簌吹着后颈,他却觉得耳根发烫。
想到姐姐通宵改方案的侧影,喉结动了动。
乌迟猛打方向盘靠边停车,把手机甩到副驾驶上,整个人陷进座椅,仿佛想被皮革吞噬,烦躁地抓了抓把头发。
“嘀——!”乌迟看也不看,戳下接听,语气不顺,“又怎么。”
对方似是听出了他怨气冲天,“什么怎么?不是,大哥,你到底到哪了。”
“秦肆?”
“不然呢?”电话那头传来秦肆的声音,“你组的局,人都齐了,就差你了。”
“抱歉,不去了,改天再约吧。”说完挂断,手机划出一道抛物线砸向后座。
乌迟盯着握紧的方向盘,最终还是调转了车头。
……
烈日当空,摄影棚里的空调嘶嘶地吹着,却驱不散这黏腻的闷热。每个人额头上都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而时间正像指缝里的沙一样流逝。
“快快快 ,服装准备好,人快来了,摄影棚里只留下摄影师,其他人先出去。”乌静邬抬起手示意道。
“这次请来的人是谁?”一股清冽的男声突然插了进来,像冰刀划过热牛奶的表面。
佚笙套了件宽松的黑色运动外套,拉链卡在锁骨下方,露出里面毫无杂色的纯白T恤。同色系的工装裤垂落至鞋面,裤脚堆叠在帆布鞋上。他逆光站着,乌黑的头发被空调风掀起又落下,发丝晃动的间隙里,能看见他微微扬起的下巴——那张少年感十足的脸,竟和这身随性的打扮浑然天成。
乌静邬闻声转过头,“佚总?你怎么来了?临时抓壮丁呗,我弟的气质和这次的产品契合,况且——”
话音未落,“咚咚!”两声不轻不重的敲门声打断了她。佚笙侧身看去,一个身形高挑的男人正斜倚在门框上,戗驳领西装像披风似的挂在他肩头,胸膛随着略显急促的呼吸略微起伏。
乌迟抬手抹了把额角的汗,“我……”
“阿赐,你可算来了,进来,哦对了,佚总,这就是我弟弟——乌迟。”乌静邬一把抓过他的手腕。
乌迟茫然对上佚笙的眼睛,“他是——”乌迟指了指佚笙。
乌静邬说:“他是我工作室的合伙人,佚笙。”
乌迟朝他伸出手,慵懒开口,“你好,乌迟。”
“佚笙。”他似笑非笑地说。
佚笙的手冷冽修长,轻易包裹住他的,指节内侧的痣像一枚隐秘的烙印,很是性感。乌迟鬼使神差地捏了捏,随即被自己下意识的动作震惊,迅速松开手。
佚笙目光从他捏过的手缓缓上移,眼底像藏了一潭深水,水面下却暗涌着某种乌迟读不懂的东西。
乌静邬冷不丁地打破,连忙把乌迟推进化妆间。“磨蹭什么呢,快去换衣服。”
留在原地的佚笙翘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嘴角,目光黏在还带点回音的门上。
……
“姐,拍摄要多久啊。”在更衣室的乌迟说。
乌静邬摆弄着桌上的化妆用品,“很快。”
“咔嚓——”更衣室被推开。乌迟走出来,即使是在简单不过的软烟色西装,穿在他身上,也会被惊艳。他扯了扯领口,软烟色西装像是一道温柔的枷锁。
那头发梳的随意,后脑勺几绺叛逆的红发从黑发中刺出来,像藏在鞘里的刀终于露出一点血槽。
……
闪光灯如暴雨倾泻而下,刺目的白光在乌迟脸上切割出锐利的阴影。
他西服口袋里的白玫瑰被红颜料浸染,花瓣边缘凝固着血痂般的痕迹,左耳的月亮耳环在强光下折射出冷冽的银辉——那些环绕的微型行星仿佛正沿着既定的轨道,缓缓坠向他的颈侧。
乌静邬亲手勾勒的烟熏妆让他眼尾泛着淤血般的暗红。当睫毛垂下时,像两把沾了煤灰的折扇;抬起时,瞳孔里却浮着一层无机质的光,活脱脱是悬赏令上价格惊人的艺术品级通缉犯。
“香水再贴近锁骨——对,就是那里!”摄像导演的指令从远处传来。
乌迟机械地调整姿势,曜黑瓶身的香水抵在颈动脉处,瓶口的蕾丝带垂落下来,随着呼吸轻轻扫过喉结。他忽然察觉到一道视线,如低温火焰般舔舐过自己握着瓶身的手指。
黑暗中的佚笙抱臂而立。
当乌迟第四次“无意间”与他目光相撞时,终于看清了对方眼底的东西——那不是什么深情,而是猎豹盯着被钉住爪子的山雀时,那种饶有兴致的耐心。
“Cut!完美!”
一小时后,乌迟的嘴角已经僵硬到失去知觉。他松开香水瓶,发现掌心留下了瓶身浮雕logo的红色压痕,仿佛皮肤被烙上了专属印章。
乌静邬走过来勾住他肩膀时,美甲陷进西装面料,“说吧,想要什么谢礼?”她晃了晃食指,“仅限一件。”
乌迟用拇指蹭过下唇,黑红色口红在指腹晕开:“佚笙看人的时候...”他突然倾身靠近乌静邬耳畔,声音压得比香水后调还沉,“就像在解他亲手系的蕾丝带。”
不远处,佚笙正用湿巾慢条斯理地擦手。
乌静邬看看弟弟又看看合伙人,突然觉得空调温度太低——否则怎么两人对视时,空气里会有火星迸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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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文了 多多包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