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

　　“你们是勾勒出美妙图形的少年，用心绘制属于自己的几何空间；向量帮衬下的一点一线，都是高中记忆里的美好瞬间……”
　　育才中学的操场上，正在举行着新生的开学典礼，新入职教师代表韩子墨十分投入地朗读着她为学生创作的诗篇。
　　其时正值九月，雨过天晴。操场上和煦的阳光从东面的树林穿过，落在新生的肩上、背上，还有刚刚翻新过的看台上，校长坐在正中间，迎光洋溢着笑容。
　　微风掠过看台，吹向后面厕所的窗口，却带出几缕青烟。茅坑旁的角落里，林清华从衣袖内掏出一盒皱巴巴的烟来，给正站在窗前吞云吐雾的魏天一递过去，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激动，沾满汗液的烟拿在手里竟有些颤抖。
　　“一哥，尝尝这个……从家里拿的……”
　　“哟，黄鹤楼！”魏天一瞥了一眼，随即扔下了手指间的半根烟卷，转头默许林清华仰面点上了新烟。
　　“以后在育才有事就说！”魏天一歪头长吐一口烟后又朝下猛吐一口痰，“妈的听这操场上新来的骚娘儿们，念的啥破玩意儿还打颤！”
　　“□□了！啊呜～～！”蹲在一旁的王建业抽完半根烟后突然仰头喊叫，随即从林清华手里夹出两根烟揣进口袋里。
　　“以后这得叫天哥！”王建业伸长了脖子示意，“天哥牛逼！军训时候在厕所里就跟她对象搞起来了！呜～呜～呜！”
　　“靠！别提了！正后面搞着呐，雯雯那小妮子不让我亲她嘴！老子没爽够啊靠！”魏天一手里拿着烟，颠着上半身怒吼道。听得站在角落里的林清华红了脸，身体也不禁起了反应。
　　“都搞上了还不让亲嘴？！这小婊子！”王建业又忽得站起来喊道。
　　“说什么家教严，一亲嘴就脸红怕被她妈发现，这小妮子真她妈没意思！”魏天一丢掉快要抽尽的烟，摇着头，一脸不耐烦。
　　“天哥！天哥真厉害！”林清华双手抱拳凑过去，“天哥我还没体验过这事儿呢，你看能不能……”说着把剩下的烟都给了魏天一。王建业则在一旁哈哈大笑。
　　“嘿！小雏子！你是不是也家教严？！”魏天一满脸轻蔑地看向林清华，“得，回头给你介绍高三的关优优，她给你找，雯雯也是她找的，到时候多买点儿礼物多哄哄不就有了？！”
　　“哎呀谢谢天哥，谢谢天哥……”林清华还未感谢完，三人都听到了厕所外轻微的脚步声。“哎呀不好！怕是狼狗来了！”最先反应过来的王建业说完便将揣在口袋里的烟迅速塞进□□里；魏天一看着手中还剩大半盒的好烟，犹豫一下后还是扔进了茅坑；林清华则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狼狗”是政教处主任赵传峰的外号，因为其经常查处学生抽烟，在众“烟民”中颇有些名气，故得此名。
　　三人不约而同地摆出若无其事的姿态，同向厕所门口看去——果然是“狼狗”进来了。
　　“你们几个在干什么？！”
　　“没干什么，聊天呗！”
　　“这么大烟味没干什么？！在厕所里聊天？！”
　　“啊对啊！就聊天！进来的时候就这样！”
　　“就你们几个人在这儿，不是你们抽的谁抽的？！”
　　“我他妈哪知道是谁抽的？！”
　　魏天一和王建业叉着腿，斜伸着头，颠着全身跟赵传峰周旋了几句。林清华则觉得这样的辩解不会有什么效果，况且自己这次并没有抽烟，更何况老爸老妈还并不知情……于是林清华选择了沉默。
　　赵传峰迅速上前抓出几人的手指闻了闻，搜身无果后又看到了落在粪便上的烟，直接吼道：“都跟我去级部找班主任接受处理！”
　　看台后狭长的过道里，赵传峰背着手走在前面，魏天一等人则在后面慢悠悠地跟着。“狗东西！”魏天一怒目直视前方，压低了声音说，“这家伙要是有个闺女我非干死她！”“嘻～嘻～嘻～他老光棍一个！没闺女！单身狗！”王建业一边走，同时踮起脚凑到魏天一耳边说。“活该这狗东西！哈哈哈！”“哈哈哈！”两人都笑出声来，林清华也跟着笑，结果三人合在一起的笑声被赵传峰发现了，他转身催促道：“笑什么呢？！还不快点儿！”
　　操场上，一年一度的开学典礼结束了。韩子墨紧攥着自己为学生创作的诗稿，在拥挤的人流中朝教室走去。
　　“韩老师！”
　　韩子墨回头看去，是隔壁班的班主任李成章快步走过来了，“厉害呀韩老师，刚才你读的那首诗是你自己写的吧？没想到你一个教数学的还有这样的文笔！”
　　“还好啦，算业余爱好喽。”
　　“就是刚才你念得有点儿快，我正忙着没来得及细听，方不方便把手稿借我欣赏一下？”
　　“哦，可以，那我就算班门弄斧了。”韩子墨不假思索地将皱巴巴的诗稿递过去。
　　“哈哈谦虚，我虽教了两年语文，可把数学写进诗歌却办不到。”李成章接过后仔细品读起来：“……你们是函数图像中的一个个区间，努力探索着每一阶段的顶点；分析着未来和过往的一天又一天，反省着自己是递增还是递减……”“好有创意啊韩老师，对学生真有心了。”李成章读完后感叹着将诗稿小心叠好，还给了韩子墨。
　　“谢谢啊，谬赞了谬赞了……”韩子墨听到如此评价，心中也轻松了许多。
　　两人聊着走到教学楼的长廊上，远远就看见级部门口站了三个学生。其中两个在阳光下顶着黄毛，一高一矮；另一个李成章很快认出来了：“是我班的林清华。”
　　“哎呀，那个矮个的好像是我班的王建业，犯什么事了呀？”韩子墨关切又慌张地说。
　　“这几个人到一块儿能干什么好事？”李成章骤然严肃起来。
　　两人走过去时赵传峰从级部里出来了。“你们两位来得正好，情况我已经跟徐丽丽老师说了，这个高个的就是她班的。”赵传峰指着魏天一说，“他肯定是抽烟了，韩老师班的这个也是。至于李老师班的这个就不确定了，他手上烟味不明显。然后剩下的烟应该是都被他们扔进粪坑了。你们和徐老师商量着按校规处理吧！”
　　“好的赵主任，谢啦！”李成章目送赵传峰离开后，快速走进级部，同时向身后的林清华喊道：“赶紧去联系家长，然后拿假条停课回家！”
　　“老师我没抽烟。”林清华跟进去解释到。
　　“哦，你没抽烟啊，那你告诉我他俩抽烟的时候你在旁边干嘛？！”
　　“我不知道呀，我没见他们抽烟，我进去上厕所的时候就看到他们在聊天，我们根本不认识，然后赵主任就进来了……”
　　“你立刻闭上嘴给我出去！出去！”李成章不耐烦地指着门口怒吼道。
　　韩子墨此时正坐在对面向王建业了解情况，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打断，她于是定了定神，说：“你还是向我详细描诉一下当时的具体情形吧。”
　　王建业看到林清华被撵了出去，又瞥了一眼刚被徐丽丽叫进来的魏天一，支支吾吾道：“我都没带烟……那厕所里本来就有烟味……熏得……”“是呀，我现在也闻到烟味了……那你到底有没有抽烟啊？”韩子墨朝鼻子前挥了挥手，继续问道。“这个……我……”王建业继续支吾着瞥向魏天一，像是在寻找答案。
　　“来，天一啊，就站在这儿吧，跟我说说实话。”徐丽丽把魏天一叫进来后，不慌不忙地端起茶杯，微笑着看向他：“我当了小半辈子老师，什么样的孩子没见过呀？你可别想着在我面前撒谎。”
　　“不会的老师，我说实话。”魏天一忽然唯唯诺诺起来，“军训一个星期实在太累了，我今天没忍住就抽了几根，烟是我带来的，也分给王建业抽了，林清华是真没抽，我以后再也不抽了老师，你就饶了我这一次吧。”
　　“我就抽了一小口，以后再也不敢了老师。”王建业听魏天一说完后，立刻低下头向韩子墨认了错。
　　“你们看，这就对了嘛，勇于承认错误就还是好孩子。”徐丽丽抿了一口茶后接着说：“但是呢，犯了错还是要罚的。这样吧，按校规抽烟要停课一周，念在你们是首次，就停课五天吧，你们看怎么样？”
　　“好的老师。”“好的老师。”魏天一和王建业连连答应。
　　“那你们就先出去吧。”徐丽丽将两人支走后，又跟韩子墨商量：“那这样吧小墨，咱就给他们开个五天的假条，联系家长过来沟通一下签个字，让他们尽快各自回家反省吧，返校后再把检讨交上，你看如何？”在得到韩子墨认同后，徐丽丽又问李成章：“小章啊，那你班那个林清华怎么处理？”
　　“那就三天呗！具体情况让他自己跟家长沟通去吧，看看这次能编出什么花样儿来。反正他家长一直都很确定自己的儿子是从来不抽烟的。”李成章说着便仰头靠在椅背上，“上次在教学楼厕所里抓到他一个人抽烟，那烟都点着夹在手里了，他非说是不知道谁扔的，自己只是好奇捡起来看看……关键是这么恶心的理由他家长居然也信！我是真的无话可说了。再结合他军训期间骗假偷偷溜出去的行为，我简直可以这样讲——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假的！所以他这次究竟有没有抽烟其实已经不重要了，重点是这三个家伙混到一起还能干什么好事？总而言之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李成章自顾自地说完后，又直起身来问徐丽丽：“徐老师，那魏天一的所谓实话，您就真的信么？”
　　“哎！不可全信也差不太多吧，至少认错态度还是挺好的。以后再多用些方法教育教育，慢慢引导，慢慢纠正呗。只要多些耐心，总会好起来的。不是吗？”徐丽丽说着，嘴角也渐渐扬起了微笑。韩子墨听得钦佩不已，李成章则不再说话。 待到魏天一和王建业各自被家长接走，已是正午十分。林清华的妈妈姗姗来迟，一下车便奔向早已等在校门口的林清华。
　　“我的儿！受啥委屈了跟妈说！别人不懂你妈懂你！”林母说着看了眼校门口的保安，并将林清华拉到一旁。
　　“妈，我有错！我在班主任面前撒谎了！”林清华见四下无人，哀嚎着并用手揉着眼睛，眼泪随即夺眶而出，“我上厕所撞见了两个吸烟的，然后碰巧一块儿被政教处主任抓了，我怕那两个同学威胁报复，就没敢说实话，班主任就误会我了，认为我也抽烟……”林清华说到这里便哽咽了，只用手擦拭着眼泪。林母见状则默默拿起手机，将这一幕录制下来。“妈，别跟别人发，我怕被报复。”林清华见林母录制完毕，急忙擦干眼泪说道。
　　“放心吧我的儿，我就是要单独给你班主任发过去，咱得让他知道知道实际情况！”林母一边安慰着林清华，一边将已准备好的录像和文字一并发给了李成章，随后母子二人便上车离开了。
　　下午课间操时段的级部里，韩子墨正为了处理班中两名女生闹矛盾的事情而焦头烂额。此时刚上完前两节课的李成章气喘吁吁地回到对面坐下了。而矛盾双方的两名女生僵持在韩子墨左右，都哭成了泪人，不停地指责对方为霸凌者，非开除不肯罢休……
　　“啊！～～啊！～～”坐在对面的李成章忽得大叫起来，把本就濒临崩溃的韩子墨下了一跳。
　　“李老师你有病吧？！”脱口而出的一瞬间，韩子墨真的搞不清究竟是李成章情绪失控还是自己情绪失控。好在左右的嘈杂声经韩子墨这样一喊反而消退了。
　　“我……我……我做错了什么要看到这些！哕～～”李成章将手机甩给韩子墨后径直冲了出去。
　　“既然你们两人都认为自己没有错而错全在对方，那我现在处理不了，你们把各自家长叫来吧，到时候给你们双方找间空教室当面对质去！”韩子墨应付走这两名女生后，疑惑地拿起李成章的手机，上面是林清华妈妈发来的一段视频和一段文字。视频似摆拍，文字则如下：
　　李老师你看到了吗？这是我儿子悔恨的泪水！他已经真的知道错了！可是我倒要问问你，他错哪儿了？！难道遭受了校园霸凌也有错了？！你诬陷我儿子抽烟还停他课的事我暂时先不给你计较！请你立刻替那两个抽烟的霸凌者向我儿子道歉！另外这件事情请你严格保密，否则传到霸凌者耳朵里，对我儿子造成的任何伤害我怕你担待不起！看到请尽快回复并道歉！！另外我再强调一遍，我虽不是教育行业的人，但我在儿子身上倾注的心血你根本无法想象！他的言行深得我心，是绝对不可能撒谎的！纵然这次是被胁迫才撒了谎，不还是悔恨到哭了吗？！就这样还要被你冤枉抽烟还停课！他是得有多委屈啊？！看到赶紧道歉！也别先想着让他回去上课了，他现在都不想去学校了！你说这怎么办？！这件事情你处理不好就等着被投诉吧！！！
　　韩子墨一时愕然了。此前让自己钦佩不已的徐老师的言论，此时此刻竟显得如此苍白。
　　“韩老师，你赶紧帮我删了它吧，我实在是受不了了。”李成章这时又回到了级部门口，一手放在胸前，一手扶住门框，气喘吁吁地说：“我真的错了，我承认当时说话声音太大……哦不不，是我一直太大意了，没能正确预判，也没做好心理准备……然后我现在真的好乱呀……”
　　看到这一幕，韩子墨哭笑不得：“李老师，帮你删了可以，但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呀？……要不我还是就刚才的失言先给你道个谦吧——是我见识短了！”
　　“怎么办？先不管它！我后边还有两节课呢，就先这样吧。”李成章挥挥手，踉跄着拿起教材又离开了。
　　傍晚，校门外的路口拐角处，魏天一等人又凑到了一起，此外还有两个骑着电摩叼着烟的黄毛，身后都偎着一个同样叼着烟的太妹，白晃晃的大腿在暮色中格外亮眼。
　　“天哥！天哥你这次咋这么快认怂？我还想再跟那骚货掰扯掰扯呢！”王建业一见面就向魏天一抱怨。
　　“就你那样还掰扯呢！话都说不利索！”魏天一露出鄙夷的神色，又将这鄙夷投向了林清华：“还有你啊笨蛋！话都没编完就被撵出去，真他妈丢人！”
　　“别提了天哥！之前被李二狗逮过几次，打那以后这狗娘养的就不好骗了，一编他就叫唤！”林清华似乎听到了两个小太妹的笑声，于是急忙向魏天一解释道，同时又问他：“那天哥你当时是……”
　　“你们不懂了不？咱徐妈妈那个老寡妇都说了自己是‘阅人无数’、‘经验十足’，那咱就给这个老鸨个面子，配合一下喽！”魏天一愈加得意起来，“再说了，停课是好事儿呀！这学校跟他妈监狱似的，傻缺才在这儿待！”
　　“就是就是，谁待谁傻缺！呜～呜！～～”王建业又兴奋地大叫起来，“就是那个狼狗跟李二狗实在可恶！咱得找个机会扎他们车胎去！”
　　“还想着扎车胎？！都是你这两个哥哥玩儿剩下的！”魏天一指了指两个黄毛，“狼狗早就有防备了，学校里也全是监控……”
　　“没事儿，哥有主意！来，哥几个先来根好东西！”其中一个黄毛向身后的太妹示意了一下，太妹便从腰间拽出一根雪茄来，点着后自己先猛吸了一口，顺手给到了站在旁边的林清华。
　　林清华见状只得暂时将视线收回到雪茄上来，颤巍巍接过后深含进嘴里，顿时觉得自己脸颊通红。好在此时暮色渐浓，确认无人注意后，林清华又迅速伸起舌头舔了舔，这才恋恋不舍地递给王建业。雪茄就这样地在几人口中过了一遍后，又到了黄毛手里。
　　“怎么样？哥给的东西不赖吧？”黄毛得意洋洋地继续抽着，吐口痰后又忽然将身后的太妹搂过去猛亲了几口，“听好了，哥那里有雷子，你们晚上拿着从校外树林里往他们车上扔，监控肯定看不到！”
　　“嗷！～嗷！～”王建业拍手叫好，“扔完咱就跑，二狗子也抓不着！”
　　“那我骑电摩带着你，保证够快！”林清华想了想后，这样对王建业说。
　　“对！到时候多拿几个雷子，炸死那俩狗东西！”魏天一狠狠挥了挥拳头。
　　晚上近八点钟，校内是晚自习时间，校外也一片寂静。魏天一和王建业、林清华三人骑着两辆电摩，从黑暗中笑嘻嘻地逼近了学校。见校内停车区空无一人，于是一下车便都如同磕了药一般，情不自禁地手舞足蹈，并伴着诡异的嚎叫。而后三人迅速从车筐里各抓出一把雷子来，争先恐后地点着后朝目标扔去……随着一声声炸响，三人都兴奋到了极点，仿佛之前所有的怨气在此刻都一扫而光！同时又体验到了人生中难以言说的极致的快感和满足！于是他们只得尽全力放声大叫，并疯狂颤动着全身，连同那已附着了扭曲表情的头颅……进而借此来表达自己所体验到的难以言说的极致的快感和满足……最后，三人各叼起一支烟，吮吸着扬长而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李成章就收到赵传峰发来的两段视频。一段是校内的，没有声音，但车前爆闪交错的红光清晰可见，细数之下竟足足有十几次；另一段是校外的，也没有声音，但魏天一等人的行径也清晰可见……李成章立刻想到今早车上无端出现的零星的斑点……于是直接拨通了赵传峰的电话。
　　“报警吧赵主任！‘危害公共安全’还是‘寻衅滋事’？至少也要拘留吧？！”
　　“报警也没用，就掉点儿车漆，不够损失标准也立不了案。之前我车胎被扎也是这样，不了了之。你再仔细检查检查还有没有别的损失吧。校外的那个监控是暑假里新增的，这几个学生应该是不知道才这么明目张胆。这件事情就交给学校处理，那两个视频你自己看看便罢，学校不让外传，也别想着报警了。”
　　李成章真不知如何是好。然而两节课过后，林清华妈妈又发来消息，这次却是非常简短：“孩子还是不愿去学校！你说怎么办？！看到赶紧回复！！！不然投诉了！！！”李成章于是毫不犹豫地将两段视频发过去，不附带一个字。
　　此后几天，校内校外风平浪静，一片祥和。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无论烟或雷子。
　　停课期限未有任何变动。魏天一和王建业都安然返校，乖乖地站在徐丽丽和韩子墨身旁，交上自己的检讨书，并耐心接受着教育，最后给出了郑重的承诺……而林清华和林母则“销声匿迹”许多天，直到魏天一和王建业返校后，林母才发给李成章一条消息。接着又过一天，林清华也返校了，也乖乖地站在一旁交上检讨书……
　　“滚。”李成章凝视着手中还未看完的课文，眼珠并没有转动一下。待林清华走后，迅速将其放下的半张纸丢进纸篓里。
　　“李老师如此决绝？都不给人家说话的机会？”韩子墨意味深长地问道。
　　“开口即谎言，我又何必听。”李成章淡定地找出林母一天前所发的消息，分享给了韩子墨。
　　韩子墨好奇地读了读：“我今天才弄清楚，我儿都是被那两个东西给带坏了！还望学校进一步加强管理，不要再让他们来找我儿，我儿和他们根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韩子墨读完笑着看向李成章：“李老师这次又作何感想？”
　　“亲儿‘炸’了亲娘的脸，奈何脸皮太厚，故颜面犹存，无伤大雅。”李成章说罢继续研读课文。
　　晚饭时间的茅厕里，魏天一等人又叼着烟偶遇了。
　　“天哥天哥，这次多亏有你呀！”王建业抓住魏天一的袖口，几乎要跪下去。
　　“就是就是，真没想到那地方也有监控……天哥这次花了不少钱吧？”林清华说着递了两盒烟过去。
　　“零花钱而已，而且那俩狗子一分也捞不着！还得乖乖听话放咱回来。”魏天一在仰慕中接过烟，霸气表示：“以后跟哥混，错不了！这次中秋国庆连假，都把自己爹妈稳住了，哥带你们去爽一爽！有～路～子！”
　　“哈！哈！哈！～”于是茅厕窗口又传出几人爽朗的笑声，夹带着烟雾缭绕，并蕴含着难以言说的极致的快感和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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