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念廉

　　立氏大厦旋转门前。

　　立恩念踩住翻飞的账本残页。

　　泛黄纸张上的日期刺痛眼角。

　　母亲忌日。

　　蜂拥而至的记者将她逼退三步。

　　忽然有镁光灯扫过。

　　“立小姐！令尊跳楼前为何要销毁账本？”话筒几乎戳到她下颌。

　　立恩念倏地抓住最近的摄像机，当着三十八个直播镜头道：“让诸位失望了，立氏不需要悲情戏码。”

　　花衬衫男人凑近：“父债子偿，懂吗？”

　　他身后十几个纹身壮汉同时亮出砍刀，金属反光晃得她睁不开眼。

　　劣质香水混着狐臭直冲脑门，熏得她胃里翻江倒海。

　　追债人猛地拽过她学士帽的流苏，金穗子在他指间寸寸断裂：“你老子欠的可不止钱！”

　　“放开她。”

　　空气瞬间凝固。

　　打手们的砍刀悬在半空。

　　人群如摩西分海般裂开。

　　黑色劳斯莱斯碾过警戒线。

　　“易总？”记者与讨债人群惊呼着后退。

　　“是华尔街恶鬼......"有人吓得摔了相机。

　　车窗降下的瞬间，立恩念看见男人袖口若隐若现的图腾。

　　三年前“血洗”华尔街的投行屠夫，让整个纽约交易所停摆三天的魔鬼。

　　易汝廉。

　　传闻他对付合伙人叛变，能让对方心甘情愿献上小命。

　　半年前某财阀千金在他床上醒来后精神失常。

　　从此金融圈流传着一句话：“宁闯阎王殿，不惹易汝廉。”

　　易汝廉踏过满地狼藉。

　　他摘下黑手套的姿势像在剥去毒蛇的皮，他的指节轻轻敲击着牛皮纸袋：“令尊的医疗费我结。”

　　立恩念刹那间只觉眩晕。

　　这个魔鬼此刻弯腰为她拾起碎裂的水晶发卡：“哭出来比较划算，立小姐。”

　　她抬眸，目光如刀，直直刺向男人那张轮廓分明的脸。

　　“为什么？”

　　男人轻笑，冰蓝色的眼底像是藏着一片暗涌的深海：“有缘再叙。”

　　——敷衍。

　　“易总不如直接开价？”是要东港码头股权，还是...”

　　她还未喊出口，伴随汽车的轰鸣声，这个魔鬼已不见踪影。

　　一小时后，她死死抱着纸袋，五十万现金沉甸甸地压在她怀里。

　　立恩念感到医院的走廊长得望不到尽头。

　　她摸出手机拨通林姨电话——父亲再婚后最疼她的后妈，听筒里却传来机械女声：“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医院走廊突然骚动。

　　五个花臂男人大摇大摆走来，领头的黄毛把缴费单拍在她脸上：“你爸欠我们老板的钱，连本带利三百八十万！”他猛地抽走她手中银行卡，“这点零头就当利息！”

　　“那是救命钱！”立恩念扑上去抢，被一巴掌扇倒在长椅上。

　　护士站的报警器刺耳响起，暴徒们大笑着扬长而去。

　　夕阳西沉时，她拖着淤青的膝盖回到别墅，家门上“杀全家”的红字还在往下滴，钥匙插进锁孔转不动——有人往里面灌了强力胶。

　　立恩念盯着缴费单上“补缴20万”的红章，指甲掐进掌心。

　　她想起父亲旗下的酒店产业。

　　金悦酒店水晶吊灯晃得人眼晕，立恩念跪在大理石地面上，额头抵着总经理的皮鞋：“王叔，我爸当年帮您起家...”

　　“你爸自己作死借高利贷！”啤酒肚男人把茶杯砸在她肩上，热水透过白裙子烫红皮肤，“滚出去！”

　　“恩念啊，不是叔叔不帮你...”李董事抽回手时，眼神闪烁得像只受惊的老鼠，“你父亲那些账...哎，你还是快走吧。”

　　周围的窃窃私语钻入耳中。

　　“听说立家欠了二三十个亿...”“她爸把公司股份都抵押了...”“这种场合也敢来要钱...”

　　电梯门即将闭合时，被骨节分明的手挡住。

　　易汝廉松着领带走进来，松柏香水味混着酒气：“钱呢？”

　　“被...被抢走了...”立恩念的眼泪砸在电梯按键上。

　　“蠢。”金属壁面映出男人冷淡的嘴角，"高利贷盯着医院就像秃鹫盯着腐肉。”

　　他突然掐住她下巴，“给你两个选择——要么看着你爸死在手术台，要么跟我做笔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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