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伞,辫梢,橘子
北方总是缠绵着飞雪。
出门时我拿上一把伞。浅绿色的,伞面上有一只游在竹林间的金鱼。画面滑稽又怪诞。
“出门?”
身后,她问我。我嗯了一声,调过去看她。她和我对视了一眼,又低下头嚼那枚螺壳,动作慢条斯理。
我转回来,去拧门把手。
“你会帮我剥橘子吗?”
身后,她问我。语调平和懒散,间隙有吐出螺壳碎屑的温吞声响。我听见她右手腕上玉镯磕到桌面的曲调,伴着玻璃窗外的雨雪,像一首挽歌或绝唱。
“不会。”
我拧下去。
帮她编过很多次麻花辫儿。
长长的一股,发丝纠葛。
她坐在椅子上,我站在她身后。椅子没有椅背,她就像只冬日里的猫一样窝在我怀里。有些发丝不规矩地飘起来,略有些痒。
我拨下去,再把它们束进不同的发束。
“有点疼。” 她抱怨着给我递来一条红色发带。
“今天要蝴蝶结。”
还是买了橘子回来剥。
一大袋,个个圆滚滚的,挤挤挨挨地凑在一起,隔着塑料看有种雾感。
她和我一起将橘子拿出来。全部拿完后我把还留有橘香的印有“寿喜便利店”字样的袋子塞进橱柜里。
再看她,有了隔日感。
“嗓子不好,不要多吃。”
我用指甲掐开一条缝儿,再顺着力道慢慢剥出一朵花儿。最后一瓣一瓣摆在盘中,途中像抽掉经脉血管一般扯断白色苦丝。
“吃吧。”
剥完两个后我将盘子推过去,然后捞起团成一团的苦丝往药室走。
“又要养苦丝?”
许是因为口中含着橘瓣,她说出的句子含混不清,有种失真感。
“嗯。” 打开药室门前我轻轻应下,又嗅了一下木香和橘香。
隔着一点香气,我和她视线相撞。
“要养出鬼神来呢。”
我微笑着,关上门。
生日那天我送给她一束干花。
她眨眨眼,问,是否象征永不枯萎?
我无奈地摊手,回答,用来给你做标本。
空白几秒后她欢呼起来,像是得了某种许可的孩子一般用力地夺走尚在我手中的花束。然后奔向房间。
我叹了口气,认命地开始清扫落在地上的碎屑。
而她,已经把干花粗暴地塞进柜子里。那个柜子摇晃了一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我送她的第十九束干花。
——想必柜子里全是花粉末和细虫了吧。
以上是一些我与爱人相处的片段。
平淡,温情,满含爱意。
我把我们之间的故事和琐事讲给你听,希望你可以衷心地祝福我们。
祝福我们无论生老病死,无论贫穷富贵,无论年轻与否,仍以年少之赤诚对抗日益衰老。
祝福我们永远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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