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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四月,正是春光好时节。
院子里花瓣时不时飘落在地上,地面很快积起一片粉白。夏倩坐在躺椅中,伸手接下一片花,细细看了片刻,百无聊赖朝着花吹了口气,吹落了它。
身后不远处立着两个丫鬟,其中一个看着夏倩的背影,疑惑对另一个道:“你说主母这几日是怎么了?怎的每日都对着天发呆?从前也没有这样呀,跟变了个人似的。”
另一个嘁一声,使了个眼色示意那丫鬟小声些,“你懂什么?这府中各房姨娘争风吃醋,本就搅得主母日日不得安生。如今主君出外任,姨娘们又动不动为了些胭脂头油撕破脸皮,主母每日要处置这些事,自然疲累。你小声些,别扰了主母清静。”
丫鬟们自以为声音够小,却没承想,话语一字不落都落在了夏倩耳朵里。
夏倩不由得仰天长叹。
她哪里是为了府中姨娘们争风吃醋而伤神?这些丫鬟以为她是疲累,却一定怎么也想不到,她早就不是原先的夏倩了。
四天前,她在律所上班的时候,只不过中途打了个盹,醒来就到了这鬼地方!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清楚自己是穿到了一本小说里面,成为女主的炮灰继母。
这本书夏倩看过,印象不深。不过也记得,书中原主一共只出场三次,戏份极少。
最重要的是,原书剧情还未过半,原主就因为一场小小风寒而命丧黄泉!
一想到这个,夏倩就觉得头疼至极——她要如何,才能避开未来的死局?
就在夏倩一脸哀怨的时候,院子外边走进来一个丫鬟。这丫鬟进来,对着夏倩行了一礼,道:“主母,老太太叫我给您传话,今日她老人家心情好,叫您带着各房姨娘去院中用晚膳呢。”
夏倩听了,无声轻轻叹了口气,勉强稳住心神。
纵然她人生地不熟,且未来扑朔迷离。可日子总是要过,她也很想活下去,便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先做好原主应该做的事,再另寻良机改变命运。
想明白这一点,夏倩也不再纠结,对着来传话的丫鬟道:“我晓得了,你去回老太太,今晚我一定到。”
丫鬟走后,夏倩便让自己的贴身侍女为自己梳妆。很快梳洗打扮妥当,夏倩又叫人去各房姨娘院中传话,打点好一切,夏倩已经觉得有些累。但累也无法,高门大院主母,本就应该做到这些事。
去老太太院子的路上,夏倩遇见了张姨娘。张姨娘是夏倩夫君唐老爷最喜欢的妾室,行事做派向来极其高调,在府中的排场甚至超过夏倩。
她远远见了夏倩,敷衍行了个礼,似笑非笑道:“听主母院子里的丫鬟说,主母这几日身子有些不爽?要不要请个大夫来医治?不然等老爷回来,还要怪是妾身们气着了夫人。”
夏倩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不必了,我的身子向来没有张姨娘健壮,有些不适也是常有的——张姨娘说这样的话,是觉得你们做了什么让我生气的事吗?”
张姨娘一噎。
说起来,她还比夏倩要先入唐家。夏倩是唐老爷的续弦,人年轻,也没什么阅历。于是张姨娘事事以过来人自居,甚至要管起半个家来。
可从前夏倩性子软弱,纵有不满,也从没有当面驳过她。今日这是怎么了?
张姨娘有些恼怒,但夏倩再怎么说也是主母,张姨娘也不好当面与她争论忤逆。悻悻了半晌,她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是,主母说的是。妾身多嘴了。”
夏倩也不客气,她盯着张姨娘的脸,淡淡道:“姨娘知道就好。”
在原书中,张姨娘与原主的死有着千丝万缕逃脱不掉的关系。张姨娘一心想上位做正房,好不容易盼得唐老爷原配死了,却没想到又来一个夏倩,本就是心有不甘。
原主后来病得蹊跷,作者也隐隐约约点出是张姨娘在背后捣鬼。
因此夏倩对着这张脸,便没有什么好颜色。
两人一路无言,一前一后来到老太太院中。此时院子里各房姨娘已经齐聚,老太太笑容和蔼,看见夏倩进来,忙不迭道:“哎哟,你来了。快快快,今日就等着你们两个了。”
张姨娘首先卖起乖来,“几日不见老太太,脸色越发红润了!果真是有福康健之人!”
老太太听了笑得合不拢嘴。
夏倩没说什么,在老太太身边坐下。晚膳很快摆了上来,一屋子人表面上其乐融融,语笑嫣嫣。实际上背地里各有各的心思,实乃暗潮汹涌。
夏倩知道,唐老爷这几房姨娘都不是省油的灯。其中最厉害的是张氏,剩下的便是几个早年间进府的老人。平常为了点鸡毛蒜皮的事便争得你死我活,让原主操碎了心。
稍有不慎,原主还要被老太太和老爷指责不会管家。
这过的是什么苦日子!
夏倩这样想着,心中连连冷笑,恰巧这时老太太把目光兜兜转转移在她身上,冷不丁开口说了一句:“倩丫头,我今日叫你过来,有件事想同你说。”
“老太太但说无妨。”
老太太也丝毫不客气,虽说商量,但语气里已经是做了决断的意思,“我从前有个故友,可怜她匆匆早逝,膝下只留了个女儿。如今那姑娘也长大了,遭继母虐待寻不到个好人家。我便想着让她入府给我儿做个平妻,你看如何?你放心,那孩子是个安分的性子,断不会妨碍到你什么......”
此话一出,四下寂静。
张姨娘用看笑话般的眼神看着夏倩,夏倩默不作声吃了口菜,才缓缓道:“母亲,这是否有些不妥?”
老太太不满道:“有什么不妥?这原本便是一桩好事。除非你容不下她!”
老太太刚才那段话,哪里有和夏倩商量的意思?分明是明里暗里逼着夏倩答应,她若不答应便是心胸狭隘善妒,容不下人!
夏倩只觉得好笑至极。
但她脑中一转,便想出一套说辞来:“我怎会容不下那妹妹?只是想来这妹妹必定也是高门大户的女儿,而平妻说得好听,实则是妾。若是让妹妹入门为妾,不是委屈了吗?”
老太太鼻腔中哼了一声,目光冷然许多,“此事我看不错,你也不必说这些话了。既然你不愿意,迎她入府的事我便交给张姨娘去办!”
这是明摆着威胁夏倩。
夏倩哪里怕她威胁?她只知道,若是自己此刻软弱下来,以后就成了人人可欺的草包。夏倩语气平淡,仿佛丝毫不把这事放在心上,“我近日的确有些疲累,母亲想让张姨娘迎那妹妹入府,那便交给她去做吧。”
老太太万万没想到,今日夏倩是如此软硬不吃的模样,当即怒从心起,想要拍案骂喝,却被门外一阵喧闹打断。
众人朝着那喧闹方向看过去,只见几个奴仆压着一个小丫鬟走过来,小丫鬟脸上满是泪痕,口中被麻布塞住不得出声。
老太太心下疑惑,问:“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管家模样的男人站出来,朝众女眷行了一礼,道:“老太太,今日我带着人去后院巡查,却没承想抓住个小贼!这丫头偷了院中许多金银首饰,还抵死不认,您看要怎么处置?”
夏倩听了,扫了一眼那个被压跪在地上的小丫鬟。小丫鬟不能说话,但仍旧使劲挣扎,眼中写满不甘和怨恨。她不断摇头,夏倩一看便知此事应当另有隐情。
在现代,她是金牌律师,对于这些事情尤其敏感,一眼便能看出其中古怪。
老太太却无心细管这件事,她此时一心都在和夏倩较劲上,摆了摆手,“这种小事也扯到前面来做什么?按规矩处置了便是——找个人将她发卖出府吧!”
小丫鬟听了,犹如五雷轰顶,身子一软跌在地上,泪水涌出,口中呜咽着不知想说什么。
眼看那几个家丁便要把小丫鬟拉下去处置,夏倩及时站出来制止,“且慢!”
老太太冷眼瞧着她,问:“你这是要做什么?”
夏倩:“这等事情,还是查清楚的好,否则冤枉了无辜,岂不是有损德行?母亲,咱们家大业大,讲究的就是一个福德?也不急着一时半刻,待我问清楚再行处置不迟。”
老太太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反倒是张姨娘皮笑肉不笑道:“听主母这话,是觉得老太太冤枉好人了?”
夏倩毫不客气回怼:“也不知你是如何听出这意思来,但我说话的时候,你也没有插嘴的份吧?”
张姨娘咬着牙咽下一口气,冷冷地瞧着夏倩,准备看她要卖弄什么玄虚。
夏倩走到院中,示意旁人取出小丫鬟口中布条。小丫鬟胸口不住起伏,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夏倩拍了拍她肩膀,问道:“你果真偷了金银细软吗?”
小丫鬟摇了摇头,哆嗦着道:“没有......没有!主母明察,那些财物都是管事们偷的!他们拿了东西,却想陷害到我身上!求您查清楚!”
院中众人听了这话,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一个管事见状不对,上来举起手掌便想打着丫鬟一耳光,“小贱人,自己做了龌龊见不得人的事还想倒打一耙?主母,您可别被她欺瞒了!”
夏倩当即喝止他:“你要做什么!给我住手!”
管事的手尴尬举在半空中,落也不是收也不是,他求助似的看向老夫人,可还没等老夫人发话,夏倩便坚定喝道:“事情究竟是怎样,我自会查个水落石出!谁敢轻举妄动,我必不轻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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