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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头见山河
话说历史上有这么一个朝代曾经是统一全国多民族的大国,四周藩属国都纷纷前来朝拜。但当这个国家强大了150年之后,终于有一天,他开始衰败了。梁国的强盛速度很快,衰败速度也很快。不到几十年的时间国力迅速衰弱,而梁国的最后一个皇帝,竟是被自己的皇后杀死夺位。本来正九子夺嫡,最后竟落得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结局。成为历史上一段令人津津乐道的奇闻。皇帝有九个儿子,可真是龙生九子,九子各不同,在经历皇位之争后,皇子死了五个,囚禁了两个,放走了一个,还失踪了一个。而失踪的皇子到底去了哪里,也成了人们一直探讨的话题。夺位的皇后建立了新的政权昭朝,但好景不长,女皇突然有一天病逝了,女皇的弟弟夺取了皇位,但是他是个胸无点墨且暴虐无常的人,不凑巧的是,这个时候四周藩属国纷纷崛起,想要夺取昭国的领导地位,世间又再次陷入了混乱与纷争之中。
北方战乱不断,南方却因北方人口迁移,资本转移等原因,利用自己自然条件的优势发展了起来,石赫伦从小便生活在北方地区,常年身处于战乱之中,第一次来到江南的他,甚是惊讶,如今,这世道竟还有如此之地,金黄的稻浪在秋风里起伏,沉甸甸的麦穗压弯了秸秆,田中男人戴着草帽,裤腿卷到膝盖,弯腰挥动镰刀,割麦声此起彼伏。田中时不时传来听不太懂的当地方言,田埂上半大的孩子跑着竹筒跑来跑去,一枝花斑狗就跟在后面,欢快摇着尾巴,时不时扑向被惊到的蚂蚱。小孩儿看见来人兴冲冲地对田埂里大喊了几声,田埂里劳作的人都抬起头,有人走了过来,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但是石赫伦一个字也没听懂,来人见说了半天,对方没反应,也可能想到了原因,急冲冲地对麦田里大声喊了几声,田中一个身影直起腰,那是一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少年,头戴一顶草帽,他直起腰来,汗珠顺着晒得有一些些微红的脸颊滚落,青年对着这边喊了几句,用旧粗布毛巾抹了一把脸,将手中的麦子丢在边上的麦堆里,便向他们走来。他裤腿卷着沾了些泥点,光脚走在田埂湿润的泥土上,每一步都留下了浅浅的脚印,草帽戴的有些歪歪斜斜,几缕汗浸湿的头发黏在额前,在阳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走近了看,少年的脸还带着未褪的稚气,轮廓干净,线条柔和,皮肤是浅浅的小麦色,鼻梁高挺,但鼻尖却微微翘起。眉毛浓黑,眉尾微微上扬,穿的眼睛格外明亮,黑白分明的眼睛,眼尾略微下垂,像林间小路般清澈,睫毛不长,但很浓密,眨眼时头下细碎的阴影,她的眉间有一颗红色的朱砂痣,不大,但很显眼。少年身量较高,看上去不像是江南人的身材。石赫伦还在愣神,少年已经走到了近前,开口是如泉水打在石头般清脆,“外乡人,来这里做什么?”少年说话的时候带着笑,左脸凹出了一个小酒窝,像是盛了半勺阳光。石赫伦回过神来,忙解释说自己是来找人的,说想找一个叫稻生的人,今年看了他很久,最后只淡淡的说了一句,"我就是,有什么事?"
石赫伦本来是想和他聊一聊的,但稻生就说这几天太阳好,要抓紧把稻子收了晒,不然稻子晒不干,放在仓库里是要霉掉的。说着便不理人,又走回了农田中,接着干活。石赫伦不禁心里想,等会儿看你知道事情,还有没有心思晒你这个麦子。三个人便找了个树荫底下蹲了一下午。当太阳渐渐西沉,田里的麦子也终于割的差不多了,大家才终于准备收拾收拾回去。边上的村落里已经冒起阵阵炊烟。稻生也跟着人走上来,正笑眯眯地跟人谈论着什么,刚在树荫下站着的时候,有一个来送水的老人家,他们和老人家打探,老人家叼着个旱烟锅子,抽两下咋巴个嘴,和他们讲起来“你找稻生啊,他是他们家老汉,在秋收的时候捡到的,这么说的确不是本村的,怎么?你们是来寻亲的?他呀,可是个干农事的好手,走了可怪可惜。我们村为什么比别的村富裕,你可知?他小子呀,研究出个什么不一样品种的水稻,说好活,而且长得多。所以呀,我们村儿呀,收成好得多,这可全靠这小子。他这人性格也好,逢人便笑,你看看你们这穿的,我就说嘛,他是个有福气的。”现在这么一看,这稻生的确如老汉说的那,在村里及其讨人喜欢。路过他们前面的时候,稻生停了下来“有什么事回家说吧,今天也怪累的,你们来找我,理应请你们吃顿饭。”说着也不管几人跟没跟上,便径自往前走。越走近越能发现,家家户户的烟囱都冒着炊烟,新米独有的清甜的香气飘满了小巷,有勤快的,人家已经开始捣糯米,准备打年糕了,咚咚的捣米声像沉稳的心跳,应和着村里丰收的喜悦。
村子的最后头是一栋有些陈旧的小屋,小屋的土墙已经有些斑驳了,泥层因风化剥落,露出了夯实的黄泥心子。屋外围了一圈歪斜的竹篱笆,院子中有个巴掌大的菜畦,边上歪了个破陶罐,里面浮了几片睡莲叶子。门楣上盯着块桃木牌,清晰的刻了,五谷丰登四个大字。稻生推开门,走了进去。“你们坐坐,我去弄点吃的东西。”说着向前推了两把竹木凳子,便走向厨房。房子分成三间,有堂屋,厨房和卧房,一行三人中,两人坐下,石赫伦见没了凳子,便走进堂屋东瞅瞅西看看。堂屋中间放了张八仙桌,但缺了条腿,用何滩捡的鹅卵石垫了。墙壁上挂了一张老人的照片,笑得很是慈祥,照片前的桌子上摆了些吃食供品,香炉中有三只已经燃尽的香。从堂屋晃晃悠悠出来,厨房里已经传出阵阵饭香。石赫伦又迈着步子走进了厨房,厨房的顶上挂几个咸鱼干儿腊肉香肠,乡下最常见的土灶,一口大锅,下面烧着柴火,石赫伦无聊的到处看,就看到,灶台边上刻了孩童身高的划痕,最新一道,也看起来有些陈旧,歪歪扭扭的写着"阿生12岁"。傍晚的夕阳透过微开的窗棱,照在稻生的脸上,显得他额前乱翘的碎发软茸茸的。他见人进来,便揭开木盖子,白雾腾起,露出底下晶莹剔透的米饭,他盛了一点儿,递给石赫伦,“尝尝新米”,米饭入口是甜滋滋的味道,尽管烫得直哈气,但石赫伦也不忍心把它吐出来,只含含糊糊的嚷着“好甜的米呀,好久没吃到这么甜的米了!”稻生脸上露出笑,招呼着叫摆桌子吃饭。
在饭桌上,其实只有石赫伦吃的很尽兴,其他三个人都个带心思,最后终于是忍不住了,随行三人中的一个看上去最沉稳的男子先开了口“还没有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楚承奕,边上这两个分别叫石赫伦和裴惊烽,你可知我们来找你什么事。”稻生看了对方很久叹了口气,“看你们的穿着不像是平凡人家,你们是朝廷中人吧?恐怕和我的身世有关,怎么要杀了我吗?”此话一出,几人都明白了,看似开朗阳光的少年其实一直都知道自己身上到底有多沉重的秘密。“你都知道你身上的事情。”“我出宫的时候其实已经四五岁了,并非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当时宫中大乱,几步就可见一个尸体,那场面我是永远也不会忘记的。当时母妃拼尽全力让嬷嬷护送我出了宫,我们一路向南,但在半路上还是被前来抓捕的士兵发现了,嬷嬷最后拼死保护了我,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还抱着我跑了很远很远,最后倒在了村里的麦田里,被我后来的父亲发现。这一段经历就像是刻在我的脑子里一样,我又怎么敢忘记呢?”“除此之外,你还知道多少?”这下连石赫伦也不吃东西了,几人都一脸严肃的盯着稻生“其实我记得很多很多的事情,我记得我叫赵云闲,我还有个同父同母的哥哥叫赵云舒,我记得当朝太子叫赵云狂,是他的母亲平柔皇后杀了父亲,夺取了皇位,我看到皇后杀了大哥哥四哥六哥和七哥,其实除了这些事情以外,我还记得很多以前的生活,我记得母妃是个很好的人,她很漂亮,而且对我很温柔,哥哥经常不在家,但是每次回来都会给我带很多好吃的,我喜欢吃糖,他便送了我一个别在腰间的琥珀色糖盒,我听他说人生苦短,先吃为敬。他总喜欢摇着折扇,笑眯眯的,甚至我记得之前父亲罚他,他也笑嘻嘻的,因此总惹母妃生气。我记得太傅说过,我是蒲公英,吹不得也管不得。我还记得父皇对我很好很好,我记得他从不逼我去学习,我也记得他临终时特意把我叫到面前和我说,说他这一生最得意的便是让我当了回真孩子,真正真正的养了一回孩子,他说可惜他不能再护我了…”说着说着,稻生的眼神渐渐涣散,好像是真的回到了,当时想到了以前的种种。“那你可知道如果不是皇后夺权,你本还可以在宫中过着悠闲皇子的生活,你可恨他。”稻生看着对面那个长相秀美的男子陷入了沉思,恨吗?算不上,因为他记忆里如果不是最后皇后杀了那么多人,那么皇后是个极好的人。但说是没有任何情绪,那肯定也是否定的,他的兄长是否还存活在这个世界上?他的母妃如今又如何?他背井离乡,来到陌生的环境之下,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皇后。所以他怎么可能一点意见也没有呢?或许对方是看出了他心里的想法,认真的对他说“皇后坐上帝位后仅三年便去世,近十年来,是皇后的弟弟在称王称霸统治国家,你生活在江南水乡,有所不知,现在的皇帝实行暴政,在北方依旧生灵涂炭,战乱不断,正南方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每年繁重的税收,很多生产能力相对较弱的地方依旧也是民不聊生。现在北方那边开始大量征兵了,等哪天到了你们这里,依旧也是妻离子散的结局,你可愿再过回那种有了今天没有明天的生活吗?现在这样太平的生活,你可愿天下人都有的过。”“你问我这个做什么?”稻生见对方深邃的双眼,直勾勾的看着他,那张如兰般秀美的脸上写满了认真“不如我们一起反了这个朝代吧,为了天下苍生,为了太平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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