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树装饰须知

　　今年的冬天好像格外冷。
　　亚茨拉斐尔推开书店大门时这么想着。—片绒羽一样大的雪花落在他的脸上，带来转瞬即逝的冰凉，然后温顺地融化了。
　　他用指腹轻轻擦去脸颊上的水滴，视线转向了书店门口那棵小小的圣诞树。
　　两天前，是他把它从南区郊外的树林里带过来的。这棵可怜瘦弱的小树苗啊，当时正在暴雪中瑟缩着打颤，眼看就要挨不过这个冬天。
　　"哦，小松树。跟我回家吧。"善良的天使当即给它施了个保暖的小奇迹。
　　"我想我的朋友知道该如何照顾你。"
　　"天使！”
　　很会照顾植物的那位"哐"地推开书店门跨着大步走了进来，不怀好意地笑着开口:
　　"你一定不想知道我刚才做了什么,但我就是要告诉你一—我把整条街上画像里的圣诞老人的胡子都变成了黑色，他们现在看起来就像一群中老年海盗哈哈哈哈哈哈哈！”
　　"哦天哪亲爱的那真是太恶魔了。"亚茨拉斐尔早就习惯了这只恶魔有点幼稚的恶作剧行为。他用那种很不赞同的语气回答，然后低下头悄悄弯了弯嘴角。
　　"哎？”他忽然想起什么，放下手中的书转过头。"所以圣诞节快要到了吗？"
　　"你不知道吗天使？今晚就是平安夜呀。"
　　"啊……现在知道了。"亚茨拉斐尔若有所思地停顿了一下，接着指了指旁边刚带回来的植物。
　　"我想，也许我们可以装饰出一棵很漂亮的圣诞树。就用那棵松树。当然，不用奇迹。"
　　"亲自动手装饰一棵圣诞树？就为了给耶稣那小子庆祝生日？天使，想都别想！"
　　"——然后你在我的书店留下过夜，我们可以一起庆祝这个圣诞节。"
　　".....好吧"
　　——于是造就了此刻的局面。
　　天使现在站在圣诞树前，盯着它看了半天，不忍直视地捂住了眼睛。
　　按理说它看起来也挺像一棵圣诞树的，上面挂满了小礼物和灯球，小灯串也正亮着光，这很好。
　　只不过树的顶部不是星星灯，而是竖中指手势的微缩模型——明显来自某条可恶的蛇对天使”别说脏话”的小小抗议。
　　这可不行。
　　而且树顶的中指上套着一个发光的圈！
　　亚兹拉斐尔发誓，他的本意绝对只是想加个小小的天使光环，让圣诞树看起来更神圣一点——而不是让恶魔一个响指解除了他给那个光环设置的悬浮小奇迹，然后添上那个该死的手势，给这棵树命名为"上帝鄙视你"。
　　他盯着这棵圣诞树看了半天，不忍直视地捂住了眼睛。
　　亚兹拉斐尔，你下限越来越低了，这不行，这绝对不行，这是不对的，这明明一点都不好笑。
　　天使在脑袋里大声告诫自己，笑意还是从他根本压不住的嘴角露出来。
　　没人知道克劳利什么时候溜出来的。他悄悄打了个响指，给天使书店里的灯施了个小奇迹，让它们移动到最合适的地方亮起最合适的光，确保他完美的下颚线和倒三角身材展露无遗。
　　于是当亚茨拉斐尔越想越觉得这样不对，严肃地整整衣领准备去找在书店里看电视的恶魔理论时，一转头就看见那老蛇正帅气地倚着门框冲他笑，笑得特别开心，两颗小尖牙都露出来。
　　书店透出来的暖黄色的光照在他身上，温柔地包裹住了他身上有点扎人的棱角。
　　他笑得真好看呀。天使想。他的目光凝在他身上迟迟没移开。
　　笑得真好看的恶魔此时依然保持着那个很酷的姿势,正特别刻意地做出一个吞咽的动作。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眨眨眼睛就像在说:看，天使，典型恶魔诱惑。
　　而亚兹拉斐尔几乎是小跑着去迎接了这个诱惑。
　　接着他毫无悬念地被恶魔搂进怀里，交换起了圣诞节的第一个吻。有一片雪花落在了他的侧脸，融化成一滴小小的水珠滑下，然后被恶魔温柔地用舌尖截住了。
　　而不远处圣诞树上的灯串此时正亮着花里胡哨的七色光——"比较酷的颜色"——那只恶魔的原话。彩色的光点在漫天大雪中微微摇动着，闪烁着不可言说的欢欣和急切。
　　"咚——咚——"
　　当圣诞钟声响起的时候，亚兹拉斐尔正被这个漫长又甜蜜的亲吻搞得七荤八素的。他早就忘了圣诞树的事，晕乎乎的天使脑袋里只剩下一个想法：
　　他大概会永远记得这个平安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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