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游戏

　　头痛欲裂。

　　这是齐夏恢复意识后的第一个感觉。他艰难地睁开眼，刺眼的白光让他立刻又闭上了。耳边传来此起彼伏的呻吟声，显然不止他一个人在这里。

　　"这是哪里..."他低声呢喃，再次尝试睁开眼睛，这次动作慢了许多。

　　当视线终于聚焦，齐夏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简陋的铁架床上，周围是灰白色的金属墙壁，顶部排列着发出刺眼白光的LED灯管。整个空间看起来像是一个船舱，或者某种地下设施。

　　"各位早上好，或者说——欢迎醒来。"

　　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突然响起，齐夏猛地转头，看到房间中央站着一个戴着山羊头面具的人。面具上的羊角弯曲狰狞，黑洞洞的眼眶后似乎有一双眼睛正盯着他们每一个人。

　　齐夏这才注意到，房间里共有十张床，除了他自己，还有八个人正陆续醒来，加上那个山羊头，正好十人。所有人都穿着相同的灰色连体服，胸前印着编号——齐夏的是"7"。

　　"操！这他妈是哪？"一个肌肉发达、编号为"3"的壮汉第一个跳下床，满脸怒容地冲向山羊头，"你他妈对我们做了什么？"

　　山羊头纹丝不动，只是轻轻抬起一只手。下一秒，壮汉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整个人被弹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请保持礼貌，3号。"山羊头的语气依然平静，"你们可以叫我'牧羊人'。如你们所见，你们十位被选中参加一场...特别的游戏。"

　　齐夏慢慢坐起身，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除了那个壮汉，其他人也都警惕地看着牧羊人。一个扎着马尾、编号"5"的年轻女孩正咬着嘴唇，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一个戴着眼镜、编号"9"的中年男人则推了推眼镜，眼神闪烁不定。

　　"什么游戏？"齐夏听见自己问道，声音比他想象的还要冷静。

　　牧羊人转向他，面具下的嘴角似乎上扬了一下："问得好，7号。简单来说，这是一场生存与选择的游戏。你们需要完成我布置的任务，才能获得离开这里的资格。"

　　他打了个响指，房间一侧的墙壁突然滑开，露出一个透明展示柜。柜子里整齐码放着成捆的现金，粗略估计至少有上千万。

　　"这是给最终胜利者的奖励。"牧羊人说，"当然，前提是你能活到最后。"

　　编号"2"的一个瘦高男子吹了声口哨："所以是那种真人秀？摄像机在哪？"

　　"没有摄像机，2号。"牧羊人回答，"这不是表演，而是真实的生存考验。现在，让我们开始第一个任务。"

　　房间突然震动起来，齐夏抓紧床沿保持平衡。只见十张床缓缓下沉，最终与地面齐平。与此同时，天花板降下十个显示屏，每个正对着一张床的位置。

　　"第一个任务很简单。"牧羊人走到房间中央，"你们有三分钟时间，选出一位代表进入'忏悔室'。如果超时未决定，系统将随机选择一人。"

　　"忏悔室是什么？"编号"8"的短发女人警惕地问。

　　牧羊人没有直接回答："代表将获得一次特别的...体验。这可能是一次机会，也可能是一次考验。现在，计时开始。"

　　所有显示屏同时亮起，显示03:00的倒计时，数字开始一秒一秒减少。

　　房间内顿时炸开了锅。

　　"这太荒谬了！我们凭什么听你的？"3号壮汉怒吼道。

　　"也许我们应该合作，"9号眼镜男推了推镜片，"先弄清楚情况再说。"

　　5号女孩怯生生地问："那个...如果没人自愿，随机选择的话...会不会更危险？"

　　齐夏默默观察着每个人的反应。他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找出最合理的解决方案。作为一名程序员，他习惯于逻辑思考，但眼前的情况完全超出了常规逻辑的范畴。

　　"我们投票吧，"他最终提议，"每人写下一个数字，得票最多的人去。"

　　"凭什么相信你？"2号眯起眼睛，"说不定你和那个山羊头是一伙的。"

　　齐夏耸耸肩："那你有什么更好的建议？时间在一分一秒过去。"

　　倒计时已经来到02:15。

　　经过一番争论，众人勉强同意了这个方案。牧羊人适时提供了纸笔，每人写下自己认为合适的编号。

　　当齐夏收集完所有纸条开始统计时，他注意到大多数人都避开了彼此的目光。最终结果出人意料——没有明显的多数票，几乎每个人都投了不同的对象。

　　"看来我们无法达成共识。"9号眼镜男叹了口气。

　　倒计时00:30。

　　"那就让系统随机选吧，"5号女孩声音颤抖，"至少这样...公平一些。"

　　倒计时00:05。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显示屏，心跳随着数字的减少而加速。

　　00:00。

　　刺耳的警报声响起，一道红光在房间内扫过，最终停在了——齐夏的胸前。

　　"7号，恭喜你成为第一位代表。"牧羊人的声音带着一丝诡异的愉悦，"请跟我来。"

　　齐夏的喉咙发紧，但他强迫自己保持镇定。在八道或同情或庆幸的目光注视下，他跟着牧羊人走向房间一侧突然出现的一扇黑色小门。

　　"等等，"8号短发女人突然叫住他，"如果...如果你不回来了怎么办？"

　　牧羊人转过头，面具上的笑容似乎扩大了："那就意味着游戏变得更有趣了，不是吗？"

　　黑色的小门在齐夏身后无声地关闭，将他与其他人隔绝开来。他发现自己站在一个狭小的圆形房间里，正中央摆着一把金属椅子，椅背上刻着复杂的纹路。

　　"请坐，7号。"牧羊人示意道。

　　齐夏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上去。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打了个寒颤。

　　"现在，我将向你解释'忏悔室'的规则。"牧羊人站在他面前，"作为代表，你有权知道一些其他人不知道的信息，但同时，你也需要做出一个选择。"

　　墙壁突然变得透明，齐夏震惊地看到隔壁房间里的景象——编号"4"的一个中年妇女正茫然地站在类似的圆形房间里，似乎完全不知道有人在观察她。

　　"4号是备选代表，"牧羊人解释道，"你的选择是：按下你右手边的红色按钮，4号将承受一次'惩罚'；或者不按按钮，你自己将面临未知的风险。"

　　齐夏这才注意到椅子右侧确实有一个小小的红色按钮，正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惩罚...是什么意思？"他艰难地问道。

　　牧羊人轻笑一声："可能是轻微的电击，也可能是...更严重的后果。谁知道呢？这就是选择的魅力所在，不是吗？"

　　齐夏的掌心渗出冷汗。他的道德感告诉他不能为了自保而伤害无辜的人，但求生的本能又在不断提醒他未知风险的可怕。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牧羊人静静地等待着。

　　最终，齐夏深吸一口气："我选择不按按钮。"

　　牧羊人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感兴趣："确定吗？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甘愿自己承担风险？"

　　"确定。"齐夏的声音比想象中坚定。

　　"有趣的选择。"牧羊人打了个响指，"那么，让我们看看你的运气如何。"

　　椅子突然旋转起来，速度快得让齐夏头晕目眩。当他终于停下来时，发现自己面前出现了一把手枪。

　　"俄罗斯轮盘赌，"牧羊人愉快地宣布，"六个弹槽，一颗子弹。扣动扳机，如果是空弹，你就可以安全返回；如果有子弹...好吧，至少你的选择拯救了4号。"

　　齐夏的呼吸几乎停滞。他盯着那把枪，感觉整个世界都缩小到了这个致命的武器上。

　　"你可以选择放弃，"牧羊人补充道，"但那样的话，4号将自动接受惩罚。"

　　齐夏缓缓伸出手，握住了枪柄。金属的冰凉触感让他想起小时候第一次触碰冰块的感觉——既刺激又危险。

　　他将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闭上眼睛。

　　"再见，牧羊人。"他轻声说，然后扣动了扳机。

　　咔嗒。

　　空弹。

　　齐夏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活着，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牧羊人鼓掌："精彩！勇气可嘉，7号。看来命运眷顾了你。"他做了个手势，"现在，你可以回到其他人身边了。不过记住——游戏才刚刚开始。"

　　黑色的小门再次打开，齐夏踉跄地走回主房间。九双眼睛立刻转向他，目光中充满疑问和恐惧。

　　"发生了什么？"5号女孩急切地问，"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齐夏张了张嘴，却不知从何说起。他该如何解释自己刚刚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该如何告诉他们这个"游戏"的残酷本质？

　　就在这时，牧羊人的声音通过扬声器在整个房间响起："第一轮任务结束。休息一小时后，我们将开始第二轮。建议你们利用这段时间...互相了解。毕竟，在接下来的游戏中，信任可能是最宝贵的财富，也可能是最致命的弱点。"

　　齐夏环顾四周，看着这些陌生又熟悉的面孔，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他们中可能有人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而这场游戏，远比任何人想象的还要危险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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