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制爱人

　　又一次发现丈夫沈陆成和别的女人牵扯不清后，季栀用他的数据定制了一个仿生人。

　　仿生人被送来的时候季栀在阳台侍弄一些即将死掉的花草，这些花草没能熬过凛冬的寒气，说是能够在阳台上随意养活的，其实只稍稍没管一阵就死的七七八八。

　　“季女士，您的快递。”

　　物流机器人一直沿用了初代的冰冷声线，季栀打开院门让出一条路，让物流机器人把仿生人搬进来。

　　箱子不小，从外面看上去就像买了个笨重的大冰箱。

　　季栀把院门重新关上后才去拆这个快递，除去一层层包装后，季栀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那张故事开始时的、远比现在年轻许多的脸。

　　仿生人睁开眼睛的时候季栀有一瞬的恍惚，沈陆成的样貌无疑是出挑的，他的眼睛最是好看，如澄澈的湖面能映出四季的暖，他注视着什么的时候会让人有中深陷其中的错觉。

　　“您好，欢迎选购智飞科技，请给予我姓名。”

　　声线设置的原因，仿生人的声音显得比沈陆成年轻许多，来自二十一岁的沈陆成，那时他还在学校，那时他的眼睛里还充斥着大学生那种清澈的愚蠢，那时他跟季栀才刚刚相遇。

　　“沈陆成，”季栀弯起唇，“又见面了。”

　　定制的好处在于一切数据都可以随心所欲，季栀退后一步，仿生人就从运输仓中走路出来，他的身形是笔挺的，像棵白杨树，皮肤也是二十岁的状态，眼神却清澈明亮。

　　季栀满意地打量着眼前的仿生人，他的状态比现在的沈陆成要好上太多，季栀看着眼前年轻了二十岁的沈陆成，突然就理解了为什么这么多人都喜欢年纪小的，当自体正走向衰老的时候，人真的很容易被年轻的躯体所吸引。

　　“主人，”仿生人的声音打断了季栀的思绪，“现在是中午十二点二十分，请问主人是否有餐需要？”

　　仿生人讲话的时候直视着季栀的眼睛，他不带半分忐忑与局促，就那样大大咧咧地站在他面前，讲话的时候叫人觉得坦率。

　　“有的，简单做一点，”季栀突然想起自己忘记让电子狗出门买菜了，眼下家里也没剩什么食材，“就……蛋炒饭吧。”

　　“好的。”仿生人接受到指令就进入厨房开始炒饭。

　　季栀站在外面看着仿生人忙前忙后，也许是定制的时候选择了初始版本的缘故，仿生人的动作不太熟练，看上去蛮笨拙的，打个鸡蛋把一小片蛋壳掉进了锅里，导致不得不用筷子在里面不停翻找。

　　仿生人做饭的时候界面上一直跳出沈陆成的越界行为提示，智脑的提示音越来越响，看来她的丈夫就在刚才跟新来的实习生突破了最后一道界限彻底厮混在一起。

　　沈陆成一样经不起诱惑，他贪恋着年轻的身体，放纵着枯朽的身体不停寻找鲜活的刺激。

　　季栀早对此早有预料，她面无表情地关掉不堪入目的界面，从最开始的难过痛苦歇斯底里到现在的波澜不惊，她不再试图敲打沈陆成已经有段时间了。

　　沈陆成已经废掉了，他现在对着季栀撒谎都能面不改色。

　　可能人总是会变的，刚开始的时候，他们明明很相爱，季栀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的，他们就像彼此珍贵的爱人一样，从年轻到迟暮。

　　季栀关掉了沈陆成的监视界面，沈陆成说他会和新来的实习生在一起是因为那个实习生跟她年轻的时候一样，刚上社会什么也不懂，没人帮她很可怜，让他起了要照顾一二的心思。

　　她原先是不理解的，很可笑，可能沈陆成见多了不忠，也学着偏离。

　　仿生人还在忙活，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这一锅普普通通的蛋炒饭上面，他在试图让她满意。

　　季栀站着没动，仿生人的笨拙和认真取悦到了她。

　　这一刻她也感受到了什么叫菀菀类卿，原版不在的时候，最新的复刻总能在一瞬间俘获掉全部注意力，但也仅仅是那么一刻罢了。

　　季栀转过身，她坐到沙发上翻看昨天晚上准备的教案。过了三十五岁她总是会犯肩膀酸痛僵硬的毛病，快速检查一遍后又做了些补充，季栀刚转了转有些僵硬的脖子，茶几上就被摆了一盘中规中矩的蛋炒饭。

　　“主人，请用餐。”

　　仿生人站在一边，他的身体微微有些前倾，似在等着她的反应。

　　鼻端闻到一阵油味的时候季栀的胃突然有些不习惯，季栀习惯性地取出一小袋能量制剂，正打算撕开包装的时候又停住了，她在仿生人的目光中接过他递来的勺子。

　　到底不习惯被人一直盯着看，季栀很给面子地舀了一勺。

　　味道其实不算坏，跟二十年前沈陆成做的那样中规中矩。

　　随着科技的进步和文明的延续，人类的味觉正在逐步退化，现在很少有人食用传统食物了，各种代餐和营养液的兴起对传统果蔬行业造成了不小的冲击，能量制剂充斥着市场，以至于鲜少有人食用常规饭菜，新鲜水果蔬菜的价格也长期处于高位。

　　“请问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吗？”仿生人问道。

　　“没有，就这样挺好的。”季栀讲完仿生人依旧在一边维持着刚才的姿势，这是要等她吃完了。

　　季栀突然有些无可奈何，沈陆成年轻的时候也是这样没眼力见，喊一声动一下，明明是差不多的年纪，却什么都要她来教，包括如何讨得女孩的欢心，如何跟别人不是分寸地相处。

　　后来好不容易教好了，倒是又用到了别人那里去，想起来就心里烦。

　　“你去清理厨房，”季栀吃了几口又拿出了平时习惯吃的营养制剂，“接下来的一个半小时不要打扰我。”

　　“好的，再见。”

　　看着仿生人转头收拾厨房，季栀叹了口气，见人数差不多齐了就开启了版面共享，季栀清了清嗓子，“好的，同学们，今天我们讲组合电路的常见集成器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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