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云

　　准备提笔写“清明”的时候，自己在想什么呢？想每年都准时飘下的细雨？想田埂上一簇簇的清明菜？想每年回家路途颠簸，火车上人们挤着、站着、摇摇晃晃寻一个空位歇歇脚，想到母亲高声地和邻座搭话，说自己要回家给先人烧纸，得来隔壁奶奶了然的眼神，说“原来你们是达州的”。
　　母亲很久没有回家了。远嫁、离婚、有时候几乎忘记她是这片土地的归乡者，忘记有多久了，在路途上，说起一个地名会得来他人明了的眼神，而不是摇摇头，说没听说过是哪里。有时候，故乡的名字是一个游子最浅的思念，被人熟知就像被人认识了自己的一部分，于是天然就开始亲近，愿意再谈谈孩子、谈谈家庭。
　　原本这次回外公外婆家的计划是自己一开始的临时起意。虽然大学在离外公外婆更近的城市，但是整整四年却只回去了两次，这次清明放假加上平常没课，时间比较充裕，所以决定正好趁机回去看看老人家，最开始打电话告诉外公说我清明要回去，他没反应过来，以为我说的回去是回爷爷奶奶家，他沉默了一会儿，说清明回去看看爷爷奶奶也好。我明白过来以后，心里漫起一点酸涩，笑着告诉他不是的，是回达州。外公问起母亲，不知道她是不是和我一起，我答应问问她。
　　其实我有点不想和母亲一起。这两年和母亲的关系说不上好，准确的说，一直都不好，只是这两年尤甚。我知道如果和她一起我回不自在，那种时时刻刻感觉自己在忍耐的感觉真的很难受，但是毕竟是清明，毕竟是回她的家，我愿不愿意都没有用。一开始我以为母亲不会回去的，这两年她虽然也在我的城市，但是几乎也没回去过，过年都不回，没想到这次她一下子就答应了，于是买票、规划时间、计划如何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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