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的晴

　　九月的阳光透过图书馆高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在木质桌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陈远皱着眉头盯着笔记本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几下，又懊恼地删掉。开学第一天，计算机系大二的算法作业就已经让他头疼不已。

　　"该死的动态规划..."他低声咒骂着，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图书馆的冷气开得很足，但他仍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

　　一阵淡淡的栀子花香飘过，陈远下意识抬头，看见一个纤细的身影在艺术区书架间穿梭。女孩扎着简单的马尾，露出白皙的后颈，正踮起脚尖试图拿取高处的画册。陈远注意到她手腕上戴着一串彩色珠子手链，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不知为何，他的目光无法从那个身影上移开。女孩似乎感受到了注视，转头对上陈远的视线。一瞬间，陈远仿佛被定住了——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清澈得像山间的溪水，眼尾微微上扬，带着几分俏皮。

　　女孩很快转回头，从架上取下一本《欧洲古典绘画技法》，走向不远处的绘图区。陈远这才回过神，暗自嘲笑自己的失态，强迫自己重新面对代码。

　　半小时后，当陈远终于找到一丝解决作业的思路时，一阵慌乱的声响打断了他的思考。抬头望去，那个艺术系的女孩正手忙脚乱地扶起一个倾倒的水杯，而水流正朝着他的方向蔓延过来。

　　"对不起！真的非常抱歉！"女孩小跑过来，从包里掏出纸巾，慌乱地擦拭着已经浸湿陈远笔记本边缘的水渍。

　　陈远赶紧合上电脑，抢救自己的作业。"没关系，"他接过纸巾，"只是湿了一点边角。"

　　当他再次抬头，女孩正近距离看着他，那双眼睛因为歉意而显得更加明亮。陈远突然发现自己的心跳加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在胸口蔓延。

　　"你的笔记本..."女孩咬着下唇，"我真的很抱歉，我可以赔你一个新的。"

　　"不用，"陈远摇头，注意到她胸前别着的学生证上写着"林雨晴艺术学院一年级"，"只是封面湿了一点，不影响使用。"

　　林雨晴松了口气，转身去收拾自己散落的画具。就在她拿起速写本时，一阵穿堂风吹过，哗啦啦翻开了纸页。陈远无意中瞥见其中一页上的素描，不由得愣住了——那分明是他的侧脸，线条简洁却传神，连他皱眉时额头的纹路都捕捉到了。

　　"这是..."他指着那张素描。

　　林雨晴的脸瞬间涨红，慌乱地合上本子。"啊...那个...我有时候会随手画一些...有趣的人..."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刚才你思考的样子很有特点...我不是故意的..."

　　陈远不知该如何回应，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成为别人眼中的"有趣"对象。正当尴尬蔓延时，图书馆的闭馆铃声响起。

　　"我该走了，"林雨晴迅速收拾好画具，"再次为弄湿你的笔记本道歉。"

　　陈远点点头，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心中泛起一丝奇异的波动。他小心翼翼地翻开自己的笔记本，发现水渍已经晕开了几页笔记，但奇怪的是，他并不像往常那样为此烦躁。

　　走出图书馆时，夜风微凉。陈远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侧脸，那里仿佛还残留着林雨晴目光的温度。他想起那张素描中自己专注的神情，突然意识到，那是他从未见过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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