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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中的某某天才
壬申月甲申日,入夜格外的早。
或者是因为院子里太安静了,天色刚暗,小区里跑闹的孩子们就被喊回了家,下棋打牌的大爷也没了动静,连楼下烧烤摊也不像平常那样嘈杂。
农历七月半,还能热闹成什么样呢?
写字台边的少年记下今天的日子,慵懒地翘起腿,她单手支撑着下巴,碳素笔在手指间转了一圈,才写下一行飘逸的字:距离承州一中开学,还有3天。
“哗啦”...
窗外刮来一阵妖风,把桌角那一沓符纸吹的七零八散,白煜炀一巴掌按住那些符纸,继续写道:果然比阿飘更可怕的,还是开学!!!
她平时就喜欢记点什么,有时候是一段话,一句话,又或者一两个词,只要她能想到,就随手记下来,等以后无所事事的时候回忆过去,也不会显得太无聊。
这个习惯从她第一次值班就养成了,算起来这本子也陪了她好几年,她翻了翻剩下的那几页,应该还够再写一个月,那就等十一放假回家再去买本吧。
白煜炀合上笔记本压在桌角那一沓符纸上,正想看看外卖的动向,充电的手机忽然响了,她接通电话,恰好是外卖小哥打来的。
“喂您好,小区门口修路不让进,麻烦出来拿一下吧。”
到底是不让进还是不敢进啊?
白煜炀拔了充电器,带着钥匙出门。
她们这种老旧小区晚上确实瘆人,路灯没几个亮着,某几家的阳台却挂着彩灯,路面凹凸不平,院子里那几棵树的枝丫常年没人修剪,越长越崎岖,绿化带中间的亭子里还有人拉了绳子晾衣服,再来一阵风把那些衣服吹得飘飘然。
这不就是鬼片里常见的场景吗?
不过院子里确实存在一些不合理的生物,飘在阴暗的角落里,看见有人路过,它们反倒先躲了起来。
白煜炀没想管那些孤魂野鬼,径直往小区门口走着,院口那片地翻了土,在一旁搭了只够一人通行的厚木板,土堆几乎挡住了整个路口,外卖小哥的摩托车就这样被拦在外面。
外卖小哥不知道发什么疯,开着大灯往院子里照,他等的有点着急,又给白煜炀打了个电话,从语气里听出来有点不耐烦。
白煜炀被大灯晃的眼晕,再一听这口气,脚尖一点地就瞬移到外卖小哥身后。
“你好,我来拿外卖。”
身后的声音低沉空幽,外卖小哥被吓得一个激灵,把外卖拿给白煜炀,还不忘埋怨:“哎兄弟,你们小区修路咋没个告示呢,我昨天来还好好的,今天就修道儿不让进了。”
啊???兄弟?!
不是哥们!???眼睛不好就去治治!!!
白煜炀翻了个白眼,一周内被认错性别两千零一十八次,她攥着外卖袋,很努力维持脸上的表情。
“啊?谁说不让进了。”白煜炀毫不知情似的问。
外卖小哥骑上摩托,指了指路边抽烟的两个工人。
白煜炀看看那两个工人,又看看外卖小哥,疑神疑鬼地问:“你再好好看看吧,那也没人啊?”她手里掐出一点火花,制造出那儿没人的幻象。
外卖小哥一怔,慌忙往路边看,这哪有抽烟的工人,分明是两棵扭在一起的歪脖树。
见...见......见鬼了!???
他僵硬地转过头,刚才跟他说话的小孩也没影了,他哪敢多待一秒,连脚蹬都没踩,捏着油门冲了出去。
今天这日子就不该出来挣钱!!!
确实,今天这日子就适合猫在家里玩游戏。
白煜炀拎着外卖和零食回了家,今晚家里没人,打一宿游戏也没人管她。她把一堆吃的扔在餐桌上,拧开冰红茶猛灌半瓶,然后把空调调低两度,幸福地扑在沙发上看电竞比赛。
啊啊啊啊啊啊好爽!!!焗饭上面的芝士还拉丝,酱料又浓又绸,炸鸡的皮酥酥脆脆,肉质饱满,光是闻着食物的香气就神清气爽。
她满足地看着自己的晚餐,打开一次性餐具。
“嗡...嗡......嗡”
汗还没落,倒是又来了电话,白煜炀抻着胳膊拿过手机,看那一串熟悉的号码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今晚上不会出事吧?她接通电话。
“喂?小煜?你到哪了?”电话是她发小宣奕打来的。
白煜炀心里明白个大概,还是装傻问:“你要冲业绩啊?大鬼节的咱也没约呀?”
“你不看群消息吗!?今天值班!你这脑子想什么呢?打游戏打傻了?”
... ... ... ...
什么?!值班!????
白煜炀来不及吃饭,拔了充电器就往外跑,“不是?谁家少年组鬼节值班啊,疯了啊?今天不应该......青年组值...吗?”
她有个随手充电的好习惯,现在手机电量是满的,就是有点健忘,下午画的符以及最得心应手的甩棍全落在书桌上,拎着两个鸡腿就出了门。
“唉,咱早就被调组了...你说你开会的时候非要争第一干嘛,算了算了,你到哪了我去找你?”宣奕听电话那边传来关门声,就知道白煜炀刚从家里出来。
她们所在组织,也就是异象会,作为官方承认的,也是唯一的超自然现象组织,自组建起就在各地设立分部,各个分部又按照年龄划分为青年组和少年组,规定协会内部成员每晚三人为一组,在当地巡逻值班,铲除一切不该出现的生物。
一般来说,像上元中元下元等等类似的节日,都由青年组值班,成年人怎么也比一群小孩子有经验。
可每每出现意外,承州总部负责人是指望不上的,青年组组长家里孩子太小,不好意思麻烦人家,还剩下个少年组组长,左右也是个组长,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别看她也是个小孩儿,本事却大的很。
某一天深夜,青年组几个成员被一群“凶兽”追的满街跑的时候,他们叫醒了睡的正香的少年组组长,这丫头穿着睡衣,怨气堪比厉鬼,愣是徒手撂倒十几只凶兽。
古有武松打虎,今有煜哥驯兽。
然后在白煜炀“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光荣调组了。
上任第一天:中元节。
工资是没有的,牛马是一定要做的,白煜炀一时间不知道是跟超协有缘还是有仇。
两个孩子是在小区门口遇见的,门口正修路,宣奕不想往里走。她看白煜炀悠闲地啃着鸡排,随口问了一句:“东西都带齐了吧?
白煜炀平时喜欢在腿上绑一个战术枪套装甩棍,现在腿上空落落的,兜里是干净的,好像连钥匙也没带,就不用想着回去拿了。
“哎呀,有你就够了嘛~我知道我滴好搭档肯定会给我带的。”白煜炀试图蒙混过关。
宣奕听她这贱兮兮的语气,就知道白煜炀又什么都不带,质问她:“你是怎么冲到全国第一的?”
“还不是因为人家有个好闺闺啊!”
宣奕白眼翻到了天上,转身就往半山腰的小区走。
承州四面环山,是个不折不扣的山城,市中心一部分住宅楼临山而建。这片老城区夜里热闹非凡,现在不过八点,楼下营业到后半夜的小吃街都只剩寥寥几人。她们沿着坡路向上走,十字路口处中年男人念叨着什么,点燃地上那一堆元宝,等待多时的半透明漂浮物蜂拥而上,搅得纸灰在半空四散纷飞。
这堆半透明漂浮物旁的一位“老人”手足无措,眼睁睁看着他们抢光地上的元宝,他叹了口气,却欣慰地看向那中年男人。
呼......
火光从天而降,离得近的几只阿飘已经随着烟灰飘走,剩下那几只哪还顾得上手里的元宝,吓得四散逃窜。
宣奕摇摇头看向白煜炀,小时候她总爱干这种“惩恶扬善”的事,长辈嘱咐她几次也不听,十六七岁的人了还是这样,真怕她哪天因为这性子惹出麻烦。
“小奕姐姐,人家怕怕~你走慢点~走慢点嘛~”白煜炀压根不在乎,她见四下无人又开始作妖。
宣奕越走越快,根本不想搭茬。
白煜炀跑了两步追上去,拉着宣奕衣角晃着,还夹着嗓子说:“小奕姐姐~~别不理人家嘛~~~人~家~怕~怕~~~~”
“嗖”的一声,一个骑车的少年从坡上俯冲下来,车轮几乎摩
擦出了火星,白煜炀正纳闷,就看见少年身后追着几团半透明漂浮物。
“去看看吗?”宣奕问。
白煜炀摇摇头说:“几只小鬼而已,人往大道上走,一会跟着跟着就跟丢了。”
宣奕默认了,觉得白煜炀说的很有道理,她刚要抬脚,就听白煜炀喊了声“不对”,一眨眼的功夫被白煜炀拽到山脚下。
普通人基本看不见这东西,即使看见了也可能忽略过去,但这少年居然能清晰地看见!并且,在......逃?
没修出实体的阿飘品阶不高,这一群又有什么能耐害人?
一群......?
不管怎样,还是救人要紧!
“别过去,拐过弯可能就没信号了,先问问姝姝在哪。”白煜炀发了位置向路口张望,给她们另一个组员打了电话。
电话那边有些着急:“喂?小煜?我现在往过赶,是你家那边吗?”
“对,就在那个十字路口,什么平价超市那,他们应该快到市医院了。另外啊...”白煜炀顿了顿,接着说:“我啥也没带,连钥匙都没带,过来带点符纸啥的呗。”
“... ...”
电话那边沉默了几秒,说:“带了就不是你了......”
白煜炀挂了电话,和宣奕分头行动,宣奕给白煜炀留下传讯符,先沿着街道查看情况,白煜炀回到小区楼下,折了根和自己甩棍差不多的树枝带着,再出小区时,两边路灯已经熄灭了,街道上空无一人,连小区不远处的医院也黑着。
那几团阿飘还是有点本事,设下这种结界,好趁人恐惧时摄取阳气,让它们修出身形,被吸了阳气的人轻则病一场,重则丧命!
亘古年前,修真文明时期的仙门繁盛,哪有人怕这些?
当代灵力溃散,修士和异能者大都品阶低下,鬼怪自然少了些,异象会安排他们值班一是为了保障社会安全,二是因为......二十一世纪,要相!信!科!学!
白煜炀拎着树枝走出小区,她先向宣奕要了些符纸,握着树枝沉心静气,灵炁随着灵脉波动涌出,散发出淡淡的火光,那树枝缓缓飘起,火光一点点渗进树枝。她把符纸捏在手中,指尖在纸边蹭了下,那符就燃起来了,化成点点荧光和火光一同融进了树枝。
“在哪学的?”宣奕在白煜炀身后跟着,理着符纸。
白煜炀家里并不支持她走这条路,准确来说,家里人打算在她这一辈断掉灵脉,让她安稳过一辈子,不参与世家争论,谁知道她小时候去爬山意外救了个世外高人,那世外高人说什么也要收她为徒,并且十几年来没收过她任何学费,还总让她去家里蹭饭......
“师父教的。”白煜炀试了试树枝,还挺顺手,以后出门都不用带甩棍的想法从她心里萌生,很快就被她掐灭了。
宣奕一眼就看出来白煜炀的心思,开玩笑说:“下次不带请我吃饭啊!”
话音刚落,刺耳的刹车声从身后响起,
刚才那少年从山坡上冲下来,任凭他怎么捏闸,车却没有任何停下的预兆。他身后的半透明漂浮物紧跟不舍,慌乱之中,少年横冲直撞,直接冲向了马路沿。
过马路的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向后退了两步,白煜炀见少年刹不住车,手指在空中画了个圈,点向少年的方向,那火圈悠悠地飘了过去,在少年即将摔车的时候托住了他,尽管如此,少年仍是摔得很狼狈。那群半透明漂浮物早就把他团团围住,他忍着痛坐起来,盘算着自己该怎么脱离危险,眼前一晃,一道火光冲了进来,挡在他身前。
白煜炀猛地从腰间拔出树枝,朝宣奕挥了挥手,一根红线攀附在她手上,白煜炀拽过红线将符纸一张张连接,符纸散在半透明漂浮物的四周,登时金光乍现,形成了一座巨大的牢笼。
她手上缠绕着红线,迅速合拢手掌,握紧成拳。
“等一下!!!”宣奕大喊道。
已经来不及了。
红线形成的牢笼迅速收缩,如刀片般把那些半透明漂浮物割得四分五裂,化成烟雾缓缓飘向上空,只剩下地上那一圈残存的纸灰。
“你没事吧?”白煜炀嗓子有点哑,她转过身,朝少年露出一个和善的笑。
少年盯着白煜炀的脸,不知道是因为太紧张,还是因为刚才的事没缓过神,结结巴巴地说:“太太太...太感谢了...兄弟,加...加个联系方式吧,日后想请教一下。”那少年忽然把头低了下去,不敢看白煜炀,还把手机递了出去。
嗯?兄弟?
宣奕“噗”地笑出声,迅速逃离战场。
“不是哥们,有没有可能,我,是女孩子!!!”白煜炀咬牙切齿地说,她抓了把被剪得过短的狼尾,心里又骂了一万遍给她剪头的Tony老师。她顶着张人畜无害的圆脸,眉眼间却凛冽又英气,175的身高,除了打扮偏中性,还爱穿增高鞋,不认错的没几个。
少年把头压得更低了,他攥着手机,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白煜炀挑眉说:“那你是诚心的?”
少年被吓得连连摆手,解释道:“不是不是不是不是......”
“诶,别吓唬人家了,这漆黑的谁也看不清。”宣奕让白煜炀少说两句,然后拿出个白瓷小罐,对少年说:“先涂点药吧,回去再消消毒,涂这个好的快点。”
少年又说着感谢的话,怯生生地看了眼白煜炀,才松了口气接过那小罐,涂在自己擦伤的地方。
街道两边的路灯闪了几下,周围也渐渐嘈杂起来,这结界像是要解除了,但她们值班小组的另一个负责善后的组员还没赶来,白煜炀猜她应该是找不到进来的路,就让少年跟她们进小区里休息。
少年拒绝不得,跟着他们进了小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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