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头退休后!

作者:吞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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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 章



      雷云阁阁主家中闹鬼,后院一整面墙壁被鲜血黄浆涂了个满墙,阁主惨死家中,门窗封死,无人潜入。

      一则以血为墨的求助帖,发向了江湖各大门派。

      这一大早,帖子就像纷纷落雪,洒满莽苍大地。

      十二京的白玉楼,自三年前,江挽声被各大门派围攻,废去一身修为后,便在江湖中销声匿迹。

      而今天,江挽声躺在小楼内,却也收到了雷云阁的求助帖。

      “砰”地一声,门被踹开,没有收敛的强大内劲连房内的窗户都尽数震开。

      一个鹅黄色的大汉身影窜到了江挽声面前,却是一副稚嫩的童声大着嗓门道:“哥!我跟娇娇姐去云溪镇了,大概半月左右回来。你照顾好自己,没事就出去转转啊。”

      江礼追风逐电一般地从江挽声的床底下,掏出来早就被没收掉的她的雷风锤,重锤砸在地面上,把江挽声卧房的木地板砸出一个坑。

      云溪镇便是那雷云阁所在之地。
      隔着岁竹屏风,江挽声撑着脑袋,闭眼挥了挥手,任由她去了。

      这小丫头风风火火地来,风风火火地去,桌上小香炉散发的缕缕轻烟被扰乱。

      江挽声坐久了,窗边吹进来的风有些凉,准备再回去睡会儿,门口又来了个人。

      一黄衫女子,便是江礼口中的娇娇姐,她虽不似江礼那般莽撞,拱手行礼,但同样是那句,“少主,我要去云溪镇。”

      江挽声从屏风后出来,素白衣衫,清瘦身影较之三年前越发单薄了,又少出门,不怎么晒太阳,整个人苍白得快和衣服一个颜色了。

      他瞧了眼地面上刚才被江礼不小心砸出来的坑。

      女子也注意到了,尴尬咳嗽一声:“我即刻安排人来修。”

      江挽声还是挥了挥手,“去吧,看好江礼。”

      房间里仅剩的温度都被敞开的门窗赶走,他只好披上外衣去关窗。

      院内一株名贵的西府海棠娇养着,比他还更早添了衣,十月份的天气,江挽声已经需要裹上火狐裘了。

      虽说三年来,江挽声不问世事,但白玉楼仍在运作,多数是江礼和晚衿在打理,十二岁的江礼已经可以独当一面——如果没有看见她在线报之上批注的“袖手旁观”四字的话。

      桌上的线报被关上窗子前的最后一阵风掀飞,除了雷云阁那张以血为墨的求救帖被江挽声用镇纸压着,其余线报都纷纷散落地面。

      江挽声被几个字眼吸引视线。
      原来早在求救帖之前,就已经有了雷云阁的消息。

      【雷云阁阁主惨遭女鬼灭门,门徒四散奔走,皎月山庄赶尽杀绝。】

      在此结尾,附上几个俏皮圆滑的字:白玉楼袖手旁观。

      白玉楼是江挽声在十三岁那年成立的组织,既可以敛财,也可以销金,这个十二京的小江郎,连同白玉楼,在以前都是令一众江湖侠士闻风丧胆的存在。

      他的贴身侍卫脸上有一道疤,坐在那株名贵的海棠树下,擦着他的许久没有饮过血的配剑,也吓得日日都能见着他的下人绕着他走。

      白玉楼的生意在前院,赌坊、花楼、武斗场,都在晚上比较热闹,后院只有江挽声和他身边的人出入。现在四下安静,前后院都只有洒扫的工人在默默做活。

      前些天前院花楼里从外地新招了些姑娘进来,此时,一位面容稚嫩的姑娘打着哈欠,顾盼四周。

      她远远地瞧见从楼上下来的江挽声,其身挺拔清俊,风姿卓然,火红狐裘的毛皮裹着半张脸,仅仅是那上半张脸,便精致地叫人自惭形秽,她便知这人身份定不是一般的尊贵。

      于是她准备小心地从角落里挪出去,不要引起注意。

      前院新进的人会立规矩,都知道误入后院会掉脑袋,所有人都谨慎着。

      但新来的姑娘一开始哪里分得清哪边是前院,后院又能如何避免。

      她即便尽量地靠着墙根走,身上浓重的脂粉气,隔着老远,还是呛得江挽声连声打喷嚏。

      正在擦剑的刀疤侍卫顿住手上的动作,先是朝那俊美尊贵的男人看了眼,又将视线扫向角落的姑娘,远远的廊道内,姑娘感受到了刀疤的视线,即便她不懂武功,也感受到了杀意。

      她知道,原来这里就是后院,原来这里就是她们的禁地。

      她又看了眼那尊贵的男人,他侧过脸来,火红的狐裘毛皮映衬着苍白的面容,他淡漠的神色,似乎没有将任何人看在眼里。

      他刚打完喷嚏,眼眶开始泛红,有了隐隐水气。

      仅仅是打个喷嚏而已,何至于要人性命!

      刀疤站起了身。
      姑娘跪地磕头,她不敢哭,但泛红的眼眶出卖了她。

      刀疤从怀里掏出来一个汤婆子递到江挽声怀里,两人之间仍没有对话。

      刀疤朝廊道走。
      姑娘跪着后退,开始向江挽声磕头求饶:“求求主子留我一条命。”

      刀疤的脚步未停,手上的剑已经回鞘。
      姑娘心存侥幸,或许事情有所转机。

      “求求主子,我还有个年幼的妹妹要养活。”

      打扫的工人看到了这处,即便神色里都是惋惜,也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求情。

      带着脂粉香气的姑娘,柔弱双手抠进冰硬的地板上,额头不住地砸,地板上渐渐殷出艳丽的海棠花,被不知名的水珠晕开。

      江挽声捏着眉心。很吵。

      “夜停。”
      刀疤男定住身形。他恰好高高大大地站在了姑娘身前,居高临下,睨着她。

      “走吧,我们也去一趟云溪镇。”

      这并不影响他杀人。
      夜停轻抬起手掌。

      “夜停。”
      江挽声裹紧火狐裘,转身朝外面走,“走吧。”

      夜停手中的剑被他用拇指弹出鞘,又立起剑身,回鞘。

      啼哭声已止,姑娘白皙纤细的脖颈上只有一道细微的伤口,正渗出血来。

      背对白玉楼的江挽声长叹一口气。

      原来他好端端的名声就是这么被毁成大魔头的。

      .

      夜停早已备好了马车,即便江挽声没有提出要出行,他也做好了准备。

      车厢里暖烘烘的,布置了无烟碳火,坐垫也是里里外外包得厚实。

      火上煨着一只装着酒的小壶,此去路途遥远,车内有一个棋盘供江挽声打发时间。

      两人还没有出十二京,便在路上被拦了许多次。

      江挽声已经三年没出过门了,从前出行不用马车,所以现在也没人识得这个马车是他的。

      不过还好,众人一看见夜停也知道是他,便只是例行拦下来,提醒江挽声出行注意安全,最近江湖不太平。

      江挽声心道:再不太平,还能有三年前不太平?

      他只叫夜停敷衍过去,二人直到晌午过后才出了城门。

      江挽声总算安稳躺下,又饮一口热酒暖身,问夜停:“江湖上出什么大事了?”

      夜停一鞭子抽马屁.股,“没有。”

      “雷云阁闹鬼不算大事?”

      夜停:“不算。”

      “那你就跟我说说最近发生的小事。”

      夜停冷漠:“小事与你我无关。”

      “夜停!”

      夜停轻叹:“幽冥殿。”

      江挽声饮下一口温热的酒,中气十足:“多说几个字你会被噎死吗?”

      “幽冥殿和白玉楼几乎一模一样。就坐落云溪镇。”

      江挽声:“一模一样是什么意思?”

      夜停:“字面意思。”

      这个人很无趣,江挽声也不知道这么多年自己是怎么忍受下来他的。

      他没办法理解一模一样的意思,经营模式一模一样?还是同样被人称为邪魔外道?

      但光看这名字也能感觉出来,人家创办时就自己定义成邪道了,谁家好人给自己的产业起这么接地府的名字。

      在驿站歇脚时,江挽声下马车透气。

      外面的风比白玉楼大,他将狐裘半包着自己的两颊,远远看着那些习武之人光着膀子饮酒吃肉。

      曾经他也这般不畏风霜。

      虽不似这般暴.露,但也是冬日只需着单薄长衫,他喜欢轻便,但不能失风度,所以常常着宽阔文袖,以维持姿态优雅。

      手中常持折扇或书册,而不是如今这手里的……汤婆子。

      他避开人群,将汤婆子悄悄塞进衣袖,不叫外人瞧见。

      “少主,包房收拾好了,我们进去吧。”夜停过来喊他。

      “嗯。”

      入屋内时,瞧见外桌坐了位水粉薄纱女子,端端坐着饮茶,举杯用袖遮挡,将茶水饮尽,又稳稳放在桌面上。
      背后的那只琵琶一刻也不曾卸下。

      最后,她丢了一粒碎银在空了的茶杯里,起身寻马便走,背影潇洒。

      那只琵琶的下端,刻有一只梨花。

      夜停瞧见了江挽声望着女子的视线,引他入包厢以后,才开口:“梨花慢,也是去云溪镇的。”

      “问你一句吐一句,你什么都知道,怎么不详细跟我说?”江挽声气他。

      夜停噎了一瞬,“我不知道你不知道什么事。”

      哎!
      沟通困难。

      “我已经有三年不曾过问这些,我能知道什么?”

      夜停直白地说:“可你喜欢听八卦,江礼会跟你讲八卦。”

      好吧好吧,让你说话一个屁也蹦不出来,好不容易说出来的话,又在呛人。
      真烦。

      驿站小二上了菜,都是些清淡吃食,但他现在身体冷,想吃一些味道重的,夜停肯定会管着他不许他吃。

      这是为他好,他知道。

      三年前被各大门派废去一身修为,连带着,他的心肝脾肺肾都受到了重创,已经有了开始衰弱的迹象,只能好生将养着。

      夜停这些年已经从一位顶尖的贴身杀手变成了事无巨细照顾他生活起居的嬷嬷。

      哎,也算为难他了,先前的那点讨厌又换成了同情。

      这就像是非要叫飞鹰下龙宫去当太子,不,当虾兵;非要叫和尚支个神棍摊摊,为人测字算命。
      苦耶难哉。

      “你们可都是往云溪镇去的?”有客在私语。

      江挽声无意偷听,但声音非要往他耳朵里灌。

      “我其实怀疑,那雷云阁的鬼,估计和白玉楼脱不开关系。”

      江挽声:“噗咳咳咳……”

      冤枉死了,他白玉楼都多久没多管闲事了。

      “怎么说?”

      “雷云阁闹的可是女鬼,而那女鬼,当年可是和白玉楼那位……”

      江挽声把耳朵凑近了些,但还是没能听清后面说的什么。

      又有人放高了声音,“纯粹放屁,白玉楼已经不可能重出江湖了,要我说,定是那幽冥殿!你们一群猪脑子,幽冥殿就在云溪镇,你们不怀疑幽冥殿?”

      这么说,那幽冥殿估计是经营模式和白玉楼一样,也是爱多管闲事的组织。

      若非江挽声现在无法骑马狂奔,第二日夜里便能抵达云溪镇。

      坐着马车晃晃悠悠的二人硬走了三日才到达云溪镇时,那闹鬼的雷云阁已经折进去一波又一波的能人大拿了。

      时至傍晚。
      二人还悠哉游哉坐在茶楼中听故事。

      “啪——”
      “这女鬼说时迟那时快,飞上房梁,一只鬼爪从天而降,直取男人天灵盖。”

      “击碎头盖骨的同时,抽干了男人所有精气,男人瞬间成为了没有血肉的皮囊。”

      满座哗然,惊堂木再次敲响,叫醒了众人。

      两人坐在二楼雅间,将楼下的人群一览无余,有不服气的人一拍桌子便朝说书人砸了一把瓜子皮。

      “哪来的怪力乱神,造谣也说点可信的吧!”

      “你看看你,听个故事还急眼了,有本事你就进雷云阁试试看啊?”

      “你!”

      “我怎么?我自认能力不行,老老实实听个故事打赏二两文银,不添乱就是了,你还待不服气?”

      眼见着客与客就要打起来,说书人连忙控场,“哎哎哎,老朽也是个编故事的,事件真相如何,还要等幽冥殿的人前往探察究竟才好,接下来让各位轻松轻松,听点儿小曲儿吧。”

      说罢便退了场,还有不服气为何要幽冥殿的人去探察究竟,眼瞧着花白胡子说书人离开了,也没有再发作。

      “这茶,不好喝。”江挽声只轻啖一口就放下了茶盏。

      夜停冷着声:“小二!”

      店小二陪着笑过来,夜停用剑柄推开茶壶,视线交换,店小二立即明白,端走茶壶,“小的这就去换上好的茶!”

      江挽声撇开脸去望楼下,嘁,真给你小子装到了。

      忽闻邻座传来一少年声音,极近,便是对江挽声说的,“在此处,恐怕喝不到十二京特供的白玉普洱。”

      “不如二位尝尝我的?”

      说着,那少年人便从隔壁雅间的屏风后转了出来。

      江挽声视线转过来,懒懒掀眸望去,却忽地凝滞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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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发表时间:1星期前 来自:新疆
    是的,趁着人少,改了名字(一点小意外)。
    orz……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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