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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轿载君终于终南
遂平三年,终归山
梨花开了满山,三月芳菲正盛。风起四溢,花片落于红轿。
一顶金红轿辇正缓缓行过桥心,轿檐四角悬着青铜铃,无风自动,声如碎玉。轿身金线绣着层叠云纹,分明是仙家之物,却无端透出一股孤寂。
轿中人身着白衣却带些许靛色,为他柔情的脸添上了几分清冷疏离,他低着头鼻梁很高,额发自然下垂,半遮住漆黑狭长的眼,无神的半眯着,依靠着窗,身影若现。
“咚——”
沉闷的一声,颠醒了轿中人。
沈箫晏蹙眉睁眼,窗外红梅已逝,轿辇突然剧烈一颤,帘外传来马匹惊嘶。他一把扣住轿壁,指尖触及的木质纹路竟从朱红褪为雪白,仿佛被无形之手抹去了旧时颜。
映在山上的是满山不凋的梨花,花瓣洁净清凉。
他晃了眼。方才还置身于满山红梅凋雪的无尽山之中,现而却在于颠簸的鸾轿之中往山上行。
沈箫晏一贯厌弃大红大紫之色,倒是这山间的洁白让了他舒缓。
望着白梨,他思索了片刻,想到了一个不切实际的可能:
沈箫晏他穿越到了另一个红尘,就是不知此时是多少年之后了
作为一个修为高深却一生都困在无尽山上的人,他的见识并不算多。
不多时,一阵风抚过轿,至送白瓣,落在沈箫晏头上。
刚一动手臂,衣袍发出“叮”地一声空灵的响。闻声低头望去,一只通体玉白的箫挂在腰间。坠尾有一突兀的一簇虚火,似灵非灵,触之微温,正在那烈烈地燃着。美中不足的是,箫身有一不深的裂痕。
那箫让沈箫晏产生了莫名的熟悉感,像是与这只未曾相见过的箫共历生死般。看样子,着箫还是个上品仙器,究竟何能人才能伤裂它?他愈加好奇这箫主人究竟是何人了。
“长宁仙尊,浴苍门已到,待行之礼,我等外门小辈无宗主之允,过不去这门,涵望仙尊自行上山。”只见那帘外隐约的身影停了下来,转头对着帘中人道。
沈箫晏思索片刻,编了个谎。听那外人的话,他的地位还挺高?不过看着身打扮也是了。
如今当下没弄清楚具体情况,还是顺着来好些。
“各位,我方才描画符箓时施歪了咒,记忆有所影响,请问今夕何年?或者说,我们这是去?”
说话这话,他就有些后悔了。拥有仙箫之人,不用探也知道是个修为高深之人,这未免有些太不可信了。
轿外人明显愣了一下,随即似乎带这些不可置信地道:“回仙尊,遂平三年。尔等只是个外门的,并不清楚太多……”
沈箫晏愣了一会,仔细思索着这个“遂平年”
随即沈箫晏带着些许疑惑问道:“小公子可知“寂梦年”?”
轿外的少年被这声“小公子”吓得打了个寒颤,只好应道:“仙尊,寂梦年已是三百年之前的年号了……”他的声音不自觉的变小。
沈箫晏低头思忖片刻,这虽说是三百年之后,但是这情景怎么和三百年前一模一样?还没理清楚其中的关系,只见帘外人悄悄扯了下身边人的衣袖,便又小声说道:
“快和仙尊说说”说罢,他随即直起身,同时嘴角勾起一种幸灾乐祸的笑。
谁不知道这沈箫晏性情淡漠,对修为低之人看都不愿意看。虽然对方才的话有些起疑,但也不敢多问。
被唤“小秉”的人瞪了一眼那位正幸灾乐祸的男子,随即翻身下马,至轿侧道:“回长宁仙尊,此行前往终归山,是仙尊您的地界,去成……去行您徒的授师大典!”
像是说到一半拐了个不起眼的弯,可怕是多说多错,便讪讪的闭了嘴。
修仙界素来重因果。修士收徒非但关乎一脉传承,更牵连师徒二人的天道命数。故而真正的授师大典,必以“以血祭天”为凭。
沈箫晏手撑扶着额头。这倒是和他收徒时差不了多少。
“与何人?”沈箫晏问道
“宋公子,宋璟”二人便同时应道
宋璟?宋璟是何人?这去的方式也有些奇怪,修道之人又不是娇弱的花草,又是骑马又是乘轿的,不像是去授师大典,倒像是去……成亲?
沈箫晏被自己一瞬的想法吓到了。宋璟这名字应当是个男子,估计也不是断袖,自己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在他的红尘,这时候应当是凌双啊?情景一样怎么能私自换人呢 ?
沈箫晏:(???)
怎么冒出来个毫不相干的人?
天道:?
他带着些许疑惑,却还是把这些疑惑咽在了肚子里道:“我……本座名下徒弟凌双何在?”
“凌双……?”那弟子小声嘟囔了一句,却还是被沈箫晏捕捉到了。
另一个人扯了下他的衣袖想让他闭嘴,随后道:“回仙尊,您座下并无凌双,您仅只有三位亲传弟子。”
三位?数量倒是对的上。沈箫晏不住的轻叩这床边思索,脑子里却被不合时宜的悄悄话打断。
“仙尊真的失忆了吗?”
“哪可能呢?你想想,仙尊可是除掌门外修为最高深的了,什么术法那么厉害?要是真的有,修真界不早没了?”
沈箫晏不知作何感想。
你们都知道我修为高了,再小声我也听得到啊……
正这么想着,外面突的一句
“仙尊?”
沈箫晏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撩起红轿帘,下了轿。
只见在面前是两位意气风发的少年,一人白衣若雪,而另一人黑衣如墨。藏青色的飘带束于发间,肤白若雪,白衣人脸上却有一道疤痕。
只见那位黑衣少年抱拳道:“弟子云溪,拜见仙尊”
“弟子青秉,拜见仙尊”那位白衣少年也紧跟其后道
“仙尊轻功渡江即可到达终南山门,小辈就先行退下了。”
说罢,二人身影没入雾中,不见了踪影。
沈箫晏指尖无意识摩挲玉箫。他分明记得自己陨落在无尽山雷劫中,此刻却灵力傍身。
片刻后,沈箫晏垂眸凝视着掌心,只觉得自己体内的灵力稀薄了几分,其余的倒是别无两样。他也暗自松了一口气。
……
江心倒映的梨花瓣随涟漪碎成雪沫,一如他那孤寂的前世,零落在前世与今生的间隙之中。
沈萧晏缓步渡至江畔,素白袍角掠过石阶上零落的梨花。暮色将玄色云纹染作靛青,玉箫悬在腰间,随步履轻响如碎玉叩冰。他驻足时,江风忽急,荡开水面层层雪瓣,倒影中那张脸。凤目含霜,薄唇似笑,却令他无端脊背生寒。沈萧晏指节骤冷,一股寒意从丹田窜至天灵,仿佛有冰锥刺穿魂魄:
那分明是自己前世的面容。
山上古钟沉闷的敲响臆断住沈箫晏的思绪,像是催命符般催着他上山。
沈箫晏调运灵力,竟然像自己的身体般运用自如。他本不想前往,但什么都比搞清现状重要。
沈箫晏正欲直起身,腰间玉箫无端轻震三声,冰纹泛起幽蓝。待钟声骤响,箫中忽传出一道低沉沙哑的男声
“上来,见我”
那声音如寒日飞雪,尾音却噙着狐狸般的戏谑。
沈箫晏未曾听到过这人的声音,准确的说他“上辈子”闭关后永住的无尽山,除了他以外几乎没有活物,仅有那如血的寒梅相伴,就如此的日日夜夜守在山上,磨练着那无遍千百的剑法。
梅花飘落又随飘雪复起,他在那已麻木了感觉和心,像是那无尽山雪。
箫中传出的人,如梨花飘雪,吹拂荡漾,拨动着他无形的弦。
沈箫晏抽出剑,抬手抚了抚剑鞘上的烫金术法刻字
沈萧晏指尖抚过剑鞘烫金符文,脑中强行闯入一段记忆
三百年前,正是此剑贯穿一人胸膛,血溅梅枝时,对方却笑着唤他:“长宁…好剑,当真讽刺啊仙尊”
沈箫晏没想到自己的称号竟然是以剑来名的。
山上的钟还在不要命的敲着,每声钟响都似重锤砸向神识。沈箫晏随即御剑上前,赶往山顶。
“师……师尊!”
沈箫晏踏入大殿时,满目猩红刺得他眼底生痛。
宋璟正立在喜堂中央,嫁衣如火,墨发被金冠高束,露出一段纤细脆弱的脖颈。少年手中却紧握着拜师时沈箫晏赐的入门剑,剑尖深深扎进地面,仿佛唯有如此才能站稳。
“师尊。”他抬眸浅笑,没有了方才唤师尊时的激动,眼睛亮的像繁星。仿佛只是寻常晨起问安,可嫁衣袖口下蜿蜒的锁链烙印却灼灼发亮。
他就是宋璟?
沈箫晏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一股强烈的违和感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交织缠绕。玉箫中那神秘的男声让他“上来见我”,指的……就是眼前这个穿着嫁衣、唤他师尊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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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懒,好累,以沈箫晏为视角不好写,纠结了挺久的了

其实本来想再写点来着,还是懒,估计有几个错字,这章怎么改都不顺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