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挨打
半旧的紫檀桌上奉着一只镀金的铜制香炉,里头焚着一钱严府旧岁时制成的‘二苏旧局’;袅袅青烟,绕着边上的一只茶盏晕开杯中的几缕水汽。严均坐在桌边,手上拿着一卷墨迹未干的册子细细翻阅着。
半晌后,男人挑了挑眉,冷笑几声:“要不是邓宁山家的今日查账,我竟不知晓这三两年来你往家里支出了那么些银子!”说罢,严均手上一扬,将那刚刚登记好的账本丢到了地上跪着的严珩身上。
严珩低着头,脸色甚是不好,被这突如其来的册子一砸,身子竟直直地往后瘫了些许,他素来在严家就是个身子骨并不是很强健的存在,如今被自己父亲这么一吓唬,身上的道袍竟被他后背涔涔地冷汗沾湿了巴掌块大的地方。
“我……我并不曾……”严珩伏首拜地,身子略微发抖地回着话,严均历来便见不得他这个儿子此般懦弱无能地模样,如今正在气头上,瞧见严珩这番动作更是犹如火上浇油,随手便抄起身边大瓶上放着的物件就往严珩身上抽打。
“你还说你不曾!那账目上写的清清楚楚,今日是宴请同僚,明日便是又要上下去疏通关系,这三两年间拢共支出现银共三千余两!”严均一璧说着,一璧拿着手中刚刚随意抄起来的鸡毛掸子便往严珩身上一下一下地抽,‘三千余两’这个数字从他口中出来时,严均仿佛恨意更甚,腕上的力气重了几分,待到他话毕,那一根两指粗的竹竿鸡毛掸子竟被生生打断。
严珩咬着牙挨着这几下,硬是一声儿都不见吭,唯有那豆大的汗珠混着眼泪从他颌角滑落。严均见那竹竿子已断裂开来,仍是不解气,却又一时间找不着合适的物件,便动起身手来踹了几脚。
“老爷,老爷,可快住手吧!后院里来人了,再打下去只怕珩哥儿又要落下病根了。”
在外头一直守着的小厮隐约听见一旁的小道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便慌不迭地朝着房里嚷嚷了一嗓子,严均还未回过神来,便听得外面传来一阵凄厉的哭喊声。
“成天见的只知道在自己房里磋磨儿子的爹有什么用!你若真是个有胆识的合该将他打死!好叫老身扶着他的灵去国子监门口痛痛快快地哭一场!”
严均听见这动静,方才那一副吃人的模样在此刻已经烟消云散;慌慌张张地从自己的袖子里取出一块汗巾子来擦了汗,也顾不得倒在地上吸着凉气的严珩,便出了房去迎。
只见从右边的垂花拱门里进来几个提着灯笼并炭炉的小丫头,背后丫鬟仆妇花团锦簇地围着三个女子进了这院子,中有一拄着梨木云拐的慈祥老妇,面色略微有些愠怒,这便是严均的岳母,严珩的外祖母——赵氏。
赵氏身边一左一右的两个女子,一个模样端庄,这便是严家三房严均的妻子——文氏;另一个女子生的一双水汪汪的秋瞳杏眼,是文氏胞兄的长女——文筠。
“岳母言重,这孩子今儿是皮了一些,何苦还劳动您的大驾。”
严均赔着笑脸上前,拱手施礼,赵氏冷哼一声,并不愿意与他将今日这面子功夫做足:“贤婿不必跟我装佯,我原就不姓严,你们严家的人管教孩子本是轮不到我插手,这可是贤婿你自己先前讲下的,我不敢坏了这规矩。”
严均听得赵氏如此话语,面上不禁沾带了几分羞红;他在朝为官数载,平时做人虽厚道老实,但官场沉浮那么些年,未免也会习得一些面子脾气。严珩自年幼时犯下错处,他那时年轻气盛,恐这孩子将来不服管教,便回回动起手来,家中无一人敢上前阻拦,也唯有赵氏能够分说几句,却时时被严均拦了回去。
“今日你若不觉得解气,你就是将这孽障打死了我也并不会指摘你一句,我只料理好他的身后事就是!不过……”赵氏话锋一转,一双眼睛恨恨盯着严均:“诚如贤婿所说,严家的孩子还是姓严的管教为好。”
话毕,赵氏微微侧目,文筠即刻便行礼道:“方才我已经叫人去二门上请严老太爷和老太太过来了,只怕片刻就到。”随后,文筠垂首朝着严均小声道:“如今年关将近,弟弟若真是做下了什么滔天祸事,姑父也合该叫他安生先过完年才是,怎么好叫弟弟满身是伤的过年呢?左不过就是个银子的事情,犯不上如此呵。”
说罢,文筠擦了擦眼角的泪花,一旁的文氏低声叹了口气,领着一众丫鬟进房探查严珩伤势,文筠自知此处并非她一个小辈可久待之地,加上天气寒冷,她这几日身上不大舒坦,便也跟着文氏进了房。
严均立在院中,身旁的小厮并不敢上前为他撑伞,只得在一旁着急的跺脚;赵氏捧着一只手炉,身上围着一件青花底的鼠毛披风,见严均身子略略有些发抖,也只做瞧不见。片刻后,便听见方才她们一起过来的小道上忽然闹了起来。
“贤婿何故抖了起来?是觉得老身这安排有失偏颇?”
严均听到这里,垂手道:“岳母同样为人父母,岂能不知小婿心中酸苦。就如刚才筠姐儿说的一般,不过就是银子罢了,何苦动这般的怒火。珩儿这孩子性情优柔寡断、脾气乖张,这些年来眼瞅着是没什么主意的人,小婿是怕他被有心之人利用欺辱,将来步入歧途。”
“我晓得你是恨铁不成钢,也清楚你和瑚儿对于这孩子的期望,只是你自己好好想想,你也是为官做宰的人,珩哥如今好容易谋得了一个国子监的笔墨侍奉的营生,若是你今日一时气急,将他打出个好歹来,将来心疼的也只是你们夫妻二人。”
赵氏徐徐叹了一口气,眉头紧锁。
“俗语说‘子随父性’,亲家公过往如何管教你们严氏子弟,我不便过问。你说老身并非这严家人,不便干预你们管教珩哥,这话不假。但你要牢记一点,珩哥身上一样流着一半文家的血,我今日就算拦不下来你的气性,为着当年我的瑚儿拼尽半条命为你们严家生下他,我也要请人来好好治治你这动辄打骂的气性!”
严均身子一抖,听得那边道上脚步声将近,不由得闭上了双眼。想他今日是逃不掉这一场风波,又回想起方才踢在严珩身上的那几脚,当下未免又气又心疼。
“我原就说过他,孩子有什么过错好好教导就是了,怎么就又动起手来了!我看这竖子成了家立了业是越来越狂妄起来!”
严老太爷的声音被阵阵呼啸而来的北风裹挟着送至院内,赵氏听见动静,回头看去,便见一群家丁和仆妇围着老太爷和老太太而来,赵氏眉眼含笑,很是客套地与他二人见了礼。
“老亲家!”
严老太太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将自己手中的烧的正暖和的手炉递给了赵氏,道:“天寒地冻,两家人一起和和气气的吃一顿团圆饭,这么好的兴致偏偏叫他们打搅了你,该是我们的不是。”
赵氏摆摆手,又将那手炉退了回去,道:“这倒不打紧,孩子犯了错总是要罚的。请亲家二位来是想要立个规矩才好。我原是外人,也不好插手你们严家哥姐的管教之事。”赵氏说着,一双凤眼微微瞥向站在雪地里的严均。
许是感受到这如刀割一般的目光,严均又将头低了几分。严老太爷活了半辈子,原先是朝中的武将,在军营了摸爬滚打了这些年,什么话没听过,当下就抿出了些意思来,不免得脸色一僵。
“孽障!还不跪下!素日里满嘴胡吣!”
“亲家倒也不必叫贤婿跪下立规矩,到底是为人父母的人了,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罚他未免伤了他的脸面。我只一样要求。”
赵氏往前走了几步,指着屋子里朗声说着。
“珩哥儿到底也流着文家的血,你们严府关起门来怎么管教怎么好,但这么下狠手的打骂孩子,终究也失了自己做长辈的分寸。孩子若是做错了什么,你只管好好与他分说就罢了,何苦打他!难道这棍棒底下真能出什么孝子?只怕越打越不好管教,到时候变成了个唯唯诺诺的小子了!”
老太爷点点头,这些年来他告老还家,脾气性格已然没有从前在军中那么古怪刁钻,如今看着严家蒸蒸日上,严府的两个孙子如今皆已长大成人;心里更是比从前疼爱起这些小辈来。
素日里有那嘴快的婆子和小厮往他房里告状,说严氏三房历来管教孩子便时常动手,自那时他便觉得有些不妥,但后来想想许就是掌几下嘴便完事,以为不打紧。今日闹大了,更心疼起被打的严珩来,再则自己这老太爷的脸面也有些挂不住,当下便应了此事。
这边气氛刚刚缓和一些,便见文瑚和文筠扶着一瘸一拐的严珩从房里出来,众人见严珩身上只一件薄薄的道袍,当下便着急起来,赵氏更是眼眶微红,将自己身上一直披着的披风解下来披在严珩身上。
“我的儿,怎么给打成了这个模样?可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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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新手小白一枚,初次写这个类型的文,有很多的东西或许都不太懂,目前就是真的想把这个故事讲好。哪怕没有人看也是一样,如果非常荣幸有看客老板看到这里的话,非常感谢能够在百忙之中看我的文!!!!!!呜呜呜!!!!
PS:之后会单独为各位附上一下严、文两府的人际关系名单的。希望各位不要觉得累赘~
(暗地说一下,本来昨天用另一个号(即笔名为:驷威)发,但是因为没有填写信息被屏蔽了,结果今天一通操作下来发现,昨天更新的没有了,就在这个号上面更新了,不存在任何的抄袭哈,如果搜出来两本《静世》,都是作者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