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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婚破庙,阴魂不散
嫁衣、金钗、玉器如蚂蚁搬家般送入苏府。
苏叶晒着太阳,看够了话本,闲翻账本,咬了口蜜桃,无意问道:“三妹要嫁人了?”
嬷嬷硬着头皮回道:“小姐,这是您的婚约,老爷说了,婚期已定在后日。”
苏叶顿时如五雷轰顶,吃了一半的蜜桃落在地上翻滚,骨碌碌撞到门槛上。
苏家是京都最大的药材商,苏叶便是苏家长女。母亲早逝,父亲续弦,这才有了二妹三弟。平日苏叶白日为铺子奔波,是苏家的账房先生,无心嫁人,也并未留意何时父亲为她定了婚事。
且这铺子本是苏叶母亲所创,苏父是入赘到此处,待母亲去世后便将原来的柳府改为了苏府,苏叶的名字也发生了变化。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今日,苏叶便要问个明白。
书门房争吵不断,下人都躲得远远的,生怕被怪罪。
“我不嫁,父亲你为何这般。不嫁不嫁,不嫁,就是不嫁。”
“父亲这是为你好。”
屋内嘈杂声音不断,最终以苏叶被关禁闭而结束。
原来是他那宝贝儿子欠了赌债,加上生意亏损,于是将药材低价卖给将军府林府,同时缔结了婚约。往日将军府如何能看得起商人之女,果不其然,是个活不久的病秧子。
是夜,乌云密布,苏叶打包好行李,决定离开这吃人的府邸,没有母亲,父亲早已不是曾经的父亲,这家业我早晚会夺回来。
撬开窗,混着夜色,从后门溜走,张伯如厕归来,与苏叶碰了个面对面。
两人哑口无言,表情狰狞,五官乱飞。
苏叶,几乎要咬破了嘴唇:张伯!张伯!你就当没看到我好吧,我也是你看着长大的......
张伯:我、我、我......我手中怎么多了一锭银子???
是苏叶塞给他的。
一块砖头从张伯手中划过,自己把自己砸晕了,晕之前不忘将银锭揣在怀里。
苏叶为他点赞,好人一生平安。
从包裹里展开皱巴巴的地图,往南走,苏叶决定一路向南投奔表兄。
行至忘魂山,这是京都的荒山,为了节省行程,早已走成了一条小路。只是这小路时有时无,她还是迷路了。
四处竹林密布,树木葱葱,前不见踪影,后不见来路。今日自从她被关在房屋,就未进食,如今行了十几里路,早已饿得两眼无神,面色苍白,在这黑夜竹林中,像一条饿死鬼。
此时感叹自己可真是傻,只顾着带些金银,居然没有带一丝一毫吃食。
远处似乎有坟包隆起,苏叶拄着捡来的树枝拖着身体继续前行,踩碎的树叶咔咔作响。
“有贡品!”
苏叶顾不得礼节,小跑了两步,扔了树枝,蹲下拿了馒头就吃,还有贡品上的蜜桃,刚刚才咬上一口,此时淅淅沥沥的雨落下来。
一阵风吹散了雾气,不远处的破庙显露真身,苏叶来不及多想疾步快行,去庙中躲雨。
奇怪的是,今天明明是艳阳天,晚上又怎么会下雨呢。苏叶觉得诡异,只跑得更快了,身后的风跟随她前行,吹的她后背刺骨的寒,可当她摔了一跤,脚步一停,四周便无风了,异常静谧,她来不及咽下口水,就玩命般地跑向破庙。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跟着她。
进了庙门,一切都安静下来,破损的庙门只剩下一半,斜挡在门槛处。
苏叶向庙中神灵祈求道:“保佑我安然到达杭州寻得表兄,助我顺利夺回母亲家产。”
四周静悄悄,又是一阵风刮起,门口稻草翻飞,苏叶不敢回头看。
“我可以帮你!”
声音诡谲戏谑又冷冰冰的,苏叶听见了,又不敢确定,是幻听,肯定是幻听。
此时她是万万不敢搭话的,荒郊野外,半夜三更,陌生男子的声音让她喘不过气来。她只有保持祈祷的姿势一动不动。
苏叶回头用余光偷瞄,只见一名黑衣男子飘了过来,没错,她没有看错,是飘了过来。
“鬼啊!!!”
苏叶边嚎叫边挪动,一步步退到破庙角落。老天爷啊,救命啊!
那男子似乎很惊讶的样子,见苏叶如此,一个闪现站在她面前,苏叶叫得更凶了,眼泪糊了满脸。
男子蹲下身来,靠近她:“你当真看得见我?”
这几日竹林也来往了数人,并无一人能够瞧见他,而这女子却能看到他。
男子端详半天:“你不但看得见,还听得见我的声音,刚刚你是故意不答我话?”
苏叶重复道:上天保佑,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我没有招你惹你,你找错人了。
男子声音温柔起来,脸带笑意,这笑意更加恐怖:“姑娘不要怕,在下名唤叙白,并非孤魂野鬼,只是被人陷害封印在此,若是能查到,是何人害我,我就可以重获新生,姑娘可愿帮我?”
苏叶缓缓挪开手,离叙白尽可能的远些,心中是满满的不愿,如果拒绝他,是不是就享年17岁了。如果答应他,岂不是变成了鬼魂的走狗,后边不知道有多少腌臜事呢!
人可以死,但决不能没有骨气,绝不与趁火打劫者做交易。
叙白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不停揉搓颈间的方形玉坠,黑色衣摆随风飘扬,温柔中伴随着不耐烦的威胁:“想好了没有?”
“我?”
一阵狂风袭入破庙,稻草翻飞,供奉的瓷器碎在苏叶脚边。
“我、我愿意。”苏叶匍在地上,好汉不吃眼前亏。
叙白欣慰地笑道:“你既帮了我,自然也会帮你达成心愿。”
苏叶的心愿已经在进入破庙时昭告天下。
这一夜,叙白一直都在门槛处斜坐,思考着重回人世的机会。苏叶看无机会逃走,擦了擦刚刚捡的桃,边抖边吃,颤颤巍巍地睡了一晚。
天一亮,她就被叙白打发去了林府,打探府中人的行踪。
“真把我当奴隶了?”
苏叶踹了门口石狮子一脚,晦气极了。蹲守了半天,只听得寥寥几句,老爷夫人最近为了穆国与闵国的战役奔波劳累,这几日二公子早出晚归,天天拿着剑在找什么?什么?大公子还没有回府?
苏叶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听不懂,听不懂!不关心,不关心!”
所幸找个摊位一坐,隔壁小桌有人在谈论大公子。
“听说没有,林府大公子前不久杀了二公子最爱的女子,如今未敢归家?”
“真的假的,无冤无仇,为何杀她?林大公子以后可是不可多得的武将,怎么会跟一个女子过不去,兄台,你听谁说的?”
“这哪里记得,只听说那女子是闵国奸细,我倒觉得是大公子看二公子不顺眼,故意害他,让他早日归西,哼。”
“他们两兄弟一向要好,不会如此吧?”
“兄台,你不知道,他们二人早已月余未见,若真如你所说他们兄友弟恭,怎么会传出大公子并非林夫人所出,而林夫人从不见他,你好好想想,只怕闵国这一仗难啊!这二人一倒,林将可谓少了左膀右臂。”
“唉~”
苏叶凑过来,恭敬地向二位请教:“二位公子,不知你们所说的大公子是?”
“林叙白,你没听说过?”
林叙白?叙白?莫不是昨夜那男鬼?杀人的鬼?
苏叶身子颤抖,微笑凝固在脸上,追问道:“那林大公子是否平日里喜欢穿黑色?”
“这位姑娘,你是不是见过林大公子?”
苏叶双手挥动得跟蜜蜂翅膀似的,否认道:“啊?没见过,没见过,久仰大名而已。”
“姑娘,看你年纪轻轻,我劝你一定要远离这种人,对朝廷来说他是良将,对女子来说,他就是恶贼了。一个在二公子侍奉半年的丫鬟,他不过问主人,说杀就杀了,此等人凶煞也。”
刚端上的馄饨,热腾腾冒着气,苏叶已丝毫没有胃口,环顾一周,没有叙白的身影,难得缓了口气。
“要我说,林二公子,就儒雅得多。可惜了,年纪轻轻就生了重病,要不是林家要留后,怎么会跟这药草商苏家定了亲,可惜不知道是否能活过今年,苏家小姐要守寡了。”
苏叶有苦难言,欲语泪先流。他们口中的倒霉小姐竟然是自己,招谁惹谁了?
这霉气冲天的地方,还是少来,苏叶留下两个铜板离去,刚走几步,迎面有一青衣男子半眯着眼睛持剑款步走来。
门口小厮热情招呼:“林二公子回来了!”
苏叶脚步顿住了,这就是林二公子,虽长得好生周正,看着有些羸弱,还是敬而远之。
苏叶快步反方向离开,疾行到拐角处,好巧不巧,正面碰上了苏父。苏叶逃婚,苏父今日来林府致歉,恰好遇到满脸灰尘,发丝凌乱的女儿。
“你还敢跑?”
“啊啊啊!”苏叶顾不得方向一路向南方跑去,丢了半条命才甩开苏父,而林二公子也在苏父的呼喊声中,见识了逃命中的未婚妻。
苏叶直直趴在一坨草垛上,心跳怦怦,汗珠如雨,一股血腥味从喉管传来,她拍打着胸脯,庆幸道:“终于甩开了渣爹、病鬼、还有那破庙的恶鬼。”
随意而又阴森的声音如梦魇般再次传来:“是吗?”
阴魂不散的声音萦绕在苏叶耳边,仅仅二字就能想象到他扭曲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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