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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何涧没有理会他只是继续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目光扫向继续谈天说地的大臣们,又看向谢景文。
这一看就莫名让谢景文心跳漏了一拍,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没有悲痛也没有恨意,里面仿佛有更复杂的情绪缠绕着他,让他感觉胸口很闷,喘不过气。
“你说我若死了他们能开心几日?”
这话说的让谢景文眉头皱的更深了。
不过何涧也没打算真的让他回答,很快就移开视线。
“他们等不到那日的。”谢景文回答的很认真,他眸子坚定:“魏国的君主只会是陛下。”
若何涧真的死了那魏国的朝廷也会一同覆灭,就算何涧不出手也有的是人出手,其中就包括他自己。
何涧听到这话眸子闪了闪,没有理会他而是目光转向了别处。
随着时间的流逝,不少大臣也都纷纷离场,等到宴会最后也就只剩下了何涧和魏延。
魏延喝完最后一口气站起身,向何涧行了个礼:“殿下,微臣就先回府了。”
“魏将军听闻家中老夫人病了许多天了。”
“确有此事。”魏延顿住离开的步子,看向何涧:“殿下说这话是想?”
“将军不必多虑,只是老夫人年纪大了又病重,京城的风水实在是不养人,将军也要多为老夫人想想啊。”
“劳烦殿下烦心了,家母的病情臣清楚,殿下担忧的事情也不会发生,微臣会好好照顾家母的。”
魏延刚想要走随后想到了什么又继续开口:“太子殿下,魏国的存亡不可儿戏。”
话音落下,魏延抬起脚步离开大殿。
这魏延前脚刚走,就在谢景文思考何涧也要离开了的时候,后脚就来了个宫女。
“殿下,皇后有请。”那宫女传完话就直接离开,也不管何涧听没听清,想不想跟上。
这态度直接让谢景文再次皱眉。
何涧倒也不生气,反而脸上挂着笑意,不紧不慢的向凤銮殿走去。
路上的宫女太监已经纷纷点上灯了,天色也越来越暗,眼看就彻底看不到太阳了。
何涧走到门口,冲着谢景文摆了摆手,吩咐道:“你在外面等着就好。”
“是。”谢景文回道,眼睁睁的看着何涧进去门关上,最后一眼他倒是看见了那皇后花语。
这一关门他到有些担忧,这皇后是大皇子的生母,自大皇子出生之前这后宫可是一个孩子都没有出现过,并且花语从前对何涧生母很是嫉妒。
何涧生母去世之后,花语也只是让人把尸体一把火烧了,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花语找何涧来干什么,况且大家都清楚是何涧把何释弄瘸的。
谢景文想到这里不仅提起了心来,他倒是不担心何涧有什么性命之忧,只是不想让花语辱骂何涧,不想让何涧受欺负。
他左右看了看,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也就半炷香的时辰,屋内突然传来摔东西的声音,这下谢景文彻底坐不住了,守在外面的侍卫听见也破门而入,剑指何涧。
谢景文率先冲在前面站在了何涧身侧。
这下他终于看清了屋内的情况。
花语坐在贵妃椅上,脚边翻到了一个香炉,香炉还冒着屡屡白烟。
而何涧很是平静的看着花语,他嘴角勾起笑容,眼里却没有丝毫感情,往那一站就透露着一股贵气,让人不敢亵渎。
只听何涧轻笑一声,声音温润:“皇后娘娘这是怎么了,聊得好好的生气干什么?”
花语伸出手,指着何涧,手气的发颤:“你!何涧!本宫可没心思陪你玩过家家!”
她原本只是想敲打敲打何涧,没想到反被这小子反咬一口,果然有些脏东西粘上了怎么也甩不掉。
“娘娘这是什么意思?”何涧一脸茫然,似乎是真不知道花语的意思一般。
“还真是和你那贱种娘一个德性,不讨人喜。”花语深吸一口气,似乎是想到什么开心的事情,刚刚的气焰消了一半:“做狗要夹起尾巴,既然漏出了爪牙就迟早有一天会被主人打死。”
何涧听着却不生气,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衣袖:“娘娘这话就说的没意思了,整天咒自己被人打死可不好。”
这话说得好,直接让花语的愤怒达到了顶峰,一个出生就该死的畜生,居然骂她是狗。
就在花语想要开口的时候何涧目光闪过一丝狠厉,语气依旧平和:“本太子该说的也都跟娘娘说清楚了,若娘娘还是不懂本太子不介意用行动让娘娘明白。”
一字一句语气平缓,却字字都敲在了皇后的心上。
“疯子。”花语咬牙切齿 ,她最会的就是要挟别人了,没想到今天偏偏被她最看不起的人要挟,若这人有点软肋她倒也是不怕,但何涧他甚至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这可让她甚是棘手。
“多谢皇后夸奖。”何涧笑道,随后便转身离去:“皇后娘娘好生修养,本太子就先行离去了。”
那几个侍卫也不敢真的动手,也只能目送何涧离去。
俩人慢慢悠悠的走出皇宫,此时街道上依然空无一人。
谢景文几次想要开口,但看着何涧的背影却莫名的止住。
终于在走到太子府门口的时候开口了:“殿下,您可以相信我的。”
这次宫宴和皇后那里,即使没有无叶何涧也可以自己去的,但就是带上了谢景文。
就是想确确实实的告诉谢景文如今他何涧的处境和地位,只有在加入戏台的时候才能真的看清戏台上的情形。
何涧就是想让他知道的更多,如此就算是离开也只有一个后路,那就是死,同样这也是给谢景文一个警示。
虽然明白何涧是不会轻易相信自己,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想告诉何涧,殿下你可以永远相信我的。
“殿下,小人会是殿下最忠诚的使徒,殿下不必担忧,无论如何我都会站在殿下这边。”
“即使我想除掉六弟?”何涧背对着他,谢景文看不到他的神情。
听到这话谢景文心里一紧,摇了摇头似乎是很清楚一般开口:“殿下不会对六殿下动手的。”
“你很了解我啊?”
“小人……”谢景文刚想开口解释,何涧就转过身来一时间四目相对,那双眸子里的厌恶和怒气硬是堵住了他的话。
何涧慢步向他走去,语气夹杂着怒火:“你凭什么认为本太子不会杀了何彦?
徐景文,你如此了解本太子何不猜一猜本太子留你到何时呢?”
话音刚落何涧便伸出手掐住谢景文的脖子,这一次谢景文能明显感觉到何涧的杀意,他是真的想杀了自己。
而谢景文却并不害怕,这次他伸出手覆盖住何涧的手,有些吃力的开口道:“殿下想要杀了我,我可以自行动手的。”
“哈?”何涧仿佛听到了多么好笑的事情:“自己动手,徐景文你还真是一条忠心耿耿的狗啊,本太子是不是要夸一下你?”
“多谢,殿下夸奖。”谢景文因为被掐着脖子所以声音有些沙哑。
这话一出反而让何涧掐着他脖子的手又紧了一下,何涧要是再紧一点点他就真的要命丧黄泉了。
终于何涧松开了手,谢景文大口的呼吸空气,因为刚刚的窒息感咳嗽了几声。
“徐景文你最好一直这么忠心。”他说完甩袖进入府中。
何涧也没有去理会谢景文跟没跟上来,自己直直的往寝室走去。
关上门后良久他才走到床榻边,刚刚他情绪是波动了些,也是真的想杀了徐景文,可当那人说出多谢殿下夸奖的时候,他竟然真的有一丝心软。
也可能不是心软,何涧分不清那种情绪,越思考也只感觉烦躁,不得不说他是真的了解自己,了解到让何涧感觉恶心,何涧只能想到这个词。
而另一边的凤銮殿内,随着巴掌声的响起四周的宫女赶紧低头不敢去看。
何释的脸红了一边却也不恼,只是叹了一口气一副温顺的模样:“母后这是又被何涧气到了。”
花语打完他也不说话,坐回椅子上,刚刚那一下是她冲动了。
何释推着轮椅来到花语身侧,握上花语的手:“母妃不用担心,别气坏了身体,儿臣自然是有办法的就是需要些时间,劳烦母妃再忍一忍了。”
“你也是个不争气的。”花语抽出被他握着的手,叹了口气:“上来就载了一跟头,要不然这太子之位也落不到他头上,只可惜了你的腿啊。”
何释这次没有接话,只是苦笑了一下。
花语揉了揉眉心:“可怜本宫怀胎十月生下你,释儿啊你一定要比他们都厉害,只能是你当储君你明白吗,母妃比他们任何人都希望你是储君,不要辜负母妃对你的期望。”
“儿臣明白。”何释乖顺的接话,一副对花语尊敬的样子:“母妃只需要看戏便好。”
“好。”花语终于漏出笑意来,摸了摸何释的脑袋。
“你前几日送来的香薰倒是好东西,本宫这几日睡得也比之前安稳。”
“那儿臣过几日再送给母妃一些。”
何释垂下眼眸,敛去眼中的神情,敬爱的母妃啊儿臣怎么会让您失望呢,戏台只是刚刚建好不是吗。
夜晚总是如此的宁静,在黑暗下各种阴谋手段都被掩藏,等到白天降临一切吃人的怪物伪装成人的模样互相栽赃勾结。
9,
无叶消失了一晚上,再次出现的时候一起带来了个大消息。
“殿下春风楼昨天死人了,是一个新来的大理寺少卿在查案,他查到了摄政王身上。”
听到这话何涧眉头一皱,春风楼顾名思义是个青楼,并且还是整个京城生意最火的青楼,按理说青楼里随便死一两个人根本经不起什么波澜,但是坏就坏在这青楼背后的主人是夏鹤松。
按理说普通的大理寺少卿怎么可能会查到夏鹤松身上,这件事情足够让夏鹤松歇几个月,堂堂摄政王开青楼怎么样都是不合礼的。
也难怪昨日夏鹤松宴会刚开始不久就走了。
“去春风楼。”何涧边说着边起身,这件事情不能疏忽,要是真怎么样了其他人肯定会趁机推他下水。
这青楼其实不管也是可以的,何涧自己虽然也掺和了几脚,但除非是夏鹤松和老鸨亲自透露其实也差不到他身上,最多被恶心几日。
但是他好歹也叫夏鹤松一声王叔,而且老大老二他们也不会轻易让何涧脱身,既然如此那他自己干脆掺进去,反正对何涧来说无论对谁都是越乱越好。
春风楼被大理寺的人围住了,那些人看见何涧原本想拦一下,奈何何涧硬是要进他们身为下属也不敢得罪皇子,自然就放何涧进去了。
刚进去就看见老鸨扬着笑脸,虽然已经快四十了但是身材依旧很好,有些没骨头的想往穿着大理寺少卿官服的男子身上靠。
“官爷啊,这案子也都查清楚了,那冬至是自己喝了毒酒自杀,这生意也是要做的嘛,楼里上上下下将近一百个姑娘可都靠这生意养活自己啊。”
奈何男子一脸的正气,用剑柄推了推老鸨的肩膀:“只是秉公办案,等到彻底查清了自然会撤兵。”
老鸨一听也不往他身上靠了,娇哼了一声:“这本来就是要查死人的,案子都查完了还不走,官爷你莫不是看上楼里的某个姑娘了吧?”
“你!”那少卿也是个年轻的,听到这话耳朵一红有些生气,随后就看到了何涧,他很自然的行了个礼:“太子殿下,臣乃大理寺少卿宋玉,秉公查案。”
那老鸨看见何涧眼睛一亮,也跟着行了个礼随后拿着手帕擦了擦眼角,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太子殿下可要为草民评评理啊,这官爷查完案子就是不撤人,草民这楼里生意没法做了,楼里的姑娘可怎么办啊。”
“我说过了,只是秉公办案,真的彻底查清会撤人的。”
“巧了,本太子也是为了案子来的,身为太子应该有资格查查案子吧?”
那老鸨一听连忙招手:“太子殿下随便查,草民给您带路。”
“太子殿下。”宋玉迈出一步拦住何涧,丝毫不畏惧的对上何涧。
无叶瞧见手放在自己身侧的刀柄上随手准备动手,而谢景文却仔细打量了一番宋玉,他能看出来宋玉对何涧造不出什么威胁。
“怎么,你要拦本太子?”
“微臣不敢,只是这个小案子不必让太子忧心。”
“小案子?”何涧环顾了一下四周,有些疑惑:“本太子还以为是什么惊天的案子呢迟迟不撤人,难不成宋少卿是单纯不想让本太子查?
身为堂堂太子却不能查案,听闻你查到了摄政王身上,本太子又和摄政王有交情,莫非你认为本太子和这事情有关,宋玉你好大的胆子啊。”
“微臣不敢。”话说到这份上,宋玉再拦也不行了,他握着剑柄的手有些微微用力。
如今太子也掺和进来了,昨晚他刚和夏鹤松对上,这春风楼开了四五年,此二人狼狈为奸……
老鸨带着何涧去了死者的房间,房间内透着淡淡的熏香味,整体很是整洁一尘不染,桌子上有杯喝了一半的茶水。
“太子殿下有所不知,这冬至也是个可怜人,为父卖身进了这地方,每个月的钱也给他父亲,听说前几个月他父亲把腿伤了冬至整日以泪洗面,看着郁郁寡欢,草民就让几个姐妹劝她宽心些。
谁知没过几天刚接了几个客人,这冬至就莫名的服毒自杀了。”
老鸨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确认宋玉没有追上来,连忙拿出一张纸,何涧看了看上面大概是从青楼账本上撕下来的,还有些修改。
这修改字迹何涧一眼就认出来了,是夏鹤松的笔迹。
何涧把这张纸递给无叶:“老样子。”
无叶点点头,直接把纸窝成一团塞进了嘴里,这下震惊了其他几个人,也震惊了何涧。
“你在干什么?”
无叶硬是把纸团嚼碎了咽下去:“老样子销毁啊。”
“……”谢景文目惊口呆,忍不住开口:“无叶兄,你可以把它烧掉的,我身上有火折子。”
“哦。”无叶面无表情:“不爱玩火。”
谢景文真的想给他鼓掌一下了。
随后无叶又悄悄碰了碰谢景文,用仅两个人可以听到的声音:“下次早说会。”
谢景文默默的点了点头。
那老鸨张了张嘴,终于是继续说了下去。
“当时楼里死人了,还没报官这官爷就来了,说是楼里的客人去报官的,草民在官爷没来的时候在冬至手里发现了这个宫宴的时间快到了,偏偏何涧还不紧不慢的换上一身白衣,看了一眼天空:“今晚你随我去宫宴。”
谢景文听闻点头:“是。”
自从无叶送那几个人去刑部,便没有看见过他,也不知道去哪了。
宫宴内,众大臣纷纷议论,这已经开始了何涧怎么还不来。
有几个转了转眸子,一个胆子大的林大人直接站起身。
“陛下,如今宫宴已经开始了但是太子殿下还没来,实属有些不妥当吧?”
这有第一个开口自然是有第二个开口的。
坐在他旁边的那位大臣也站起身。
“陛下,林大人说的有理啊,这宴席原本就是为了庆贺魏将军的,如今几位皇子都到了,可是太子却迟迟不来……”
“三皇子身为太子已经引起不百姓的不瞒,当街杀人也不是一次两次,已经引起恐慌了啊陛下。”
“微臣斗胆望陛下废除太子!”
“各位怕不是忘了当街杀人的原因是什么?”夏鹤松从座位上站起身,看向那几位大臣。
“太子不出一个月被刺杀两次,奉命去抄家却遭到辱骂,前几日落日水中连指使者是谁也没有查出来,今日迎接魏将军又被刺杀,二位如此着急想要陛下换掉太子,莫非你们是幕后主使不成?”
那两位大臣相互对视了一眼,不敢出声反驳。
时相此刻不紧不慢的拍了拍手,也站起身,并没有正眼去看夏鹤松,语气不屑:“摄政王扣的好大一顶帽子啊。”
“太子到~”太监尖锐的声音打破了这针锋相对的气氛。
这下一直沉默的何久闵才开口:“行了,都别吵了,一个个的都成何体统。”
这下几人也不继续争论了,都纷纷坐下。
何涧慢步走进来,一身白衣就连发冠也是白色的,这倒是没有什么,要命的是他衣袖上臂处还有一抹黑,这么一配色,这不妥妥的孝服吗。
这下大臣可都倒吸一口气,这太子在宫宴上穿这种衣服。
“儿臣来晚了,希望父皇不要介意。”何涧说着行了个不算是恭敬的礼。
何久闵看着何涧这一身只感觉气愤,还不等他出声何肆倒是先开口了。
“三哥穿着一身是什么意思,莫不是为父皇……”后面两个字他没有说出来,意思大家也都知道。
“何涧!”何久闵一声怒喝,气的险些吐血:“你穿这一身是想盼着朕死吗!”
“父皇这是何意,儿臣只不过随便穿了一身衣服,这可不是孝服的款式啊。”
这话倒是也没错,虽然像是孝服但还真不是传统孝服的样子。
何涧脸上丝毫没有畏惧反而带着笑意,就那样直直的看着何久闵。
“还是说父皇想到了什么人?”他的声音不紧不慢,却带着□□导。
何久闵很快脑海中就浮现出了两个人的身影,他握了握拳深吸一口气,要不是自己身子一直不好,早就杀了这逆子了。
“朕有些乏了,就先会寝宫了,你们继续。”何久闵也不想和何涧继续对质下去,离开宫宴。
何涧嘲讽的轻笑了一声,落座。
谢景文跟在他身后,思考着几人的对话,要是真穿孝何涧也只能为他母亲穿孝,传闻何涧的母亲自缢在冷宫。
想到这里谢景文皱了皱眉,给何涧倒了一杯茶水,没有多言。
宫宴安静了片刻,大臣们又继续聊了起来。
“这太子真是疯了,穿这么一身也不怕陛下治罪。”
“陛下这不是什么也没做吗,你听说过吗?”
“听说什么?”
“这太子八成是为了那俩人穿的。”
“俩人?是谁?”
“这你居然不知道,当年可是沸沸扬扬的,我给你讲……”
夏鹤松:“咳。”
俩人一听到声音,向夏鹤松看了一眼连忙噤声转移话题。
其他人见到这边的情况也都纷纷咳嗽了几声换了别的话题,谁都不敢多说几句。
就在这时,一个下人来到夏鹤松身侧,弯腰说了几句话,夏鹤松只是扫了一下四周就起身离开了。
大概过了半炷香的时间,众人估摸夏鹤松应该是不会来了,才都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继续聊起那禁忌的话题。
“所以说太子他是为了妖妃和奸臣所穿的这衣服?”那大臣低声。
“可不是嘛,周大人你刚来京城一年可不知道之前……”
四周的议论声再次放大。
何涧不语也只是让谢景文给自己倒酒,不紧不慢的听着四周嘈杂的声音伴着乐师的演奏,然后抿一口酒。
谢景文倒是忍不住去在意他们的话,大概是众人也都喝醉了只听这话越来越放肆。
“要我说,咱这魏国太子就不该让何涧……”
“可不是啊,这国家交给他……”
“害,前几日户部尚书换人,闹得满京城不安宁,以后说不定还会有多大的风浪呢。”
“这皇上也是难得糊涂,他如何能当太子,哎……”
“完了,完了,这魏国怕是完了啊……”
让谢景文没想到的是,竟然是魏延先听不下去,猛地把酒杯放到桌子上发出响声。
“魏国只要有皇上在,有我在镇守边疆就不会亡。
虽说太子都不合你们心意,但是这是皇上决定的,我们做大臣的自然不可多说些什么。”
霎时四周安静了,只有乐师的吹奏声。
“但他们说的可都是真的啊。”何肆生怕闹不起来,在这个时候开口:“还是说将军真以为凭借一己之力就能担任魏国大任,该不会以为你姓魏,这魏国就是你魏家的了?”
“四殿下说话要三思啊。”魏延皱眉,目光对上何肆透着寒光:“臣只是效忠魏国,尽一份绵薄之力。”
“魏将军还真是客气,要是三哥有魏将军一半客气,估计早得到民心了吧。”何肆话题转移,看向何涧漏出一抹恶意的笑容。
“呵。”
何涧突兀的轻笑一声,他一手捂着脸,单手撑着桌子,斜坐在那里,看着就不合规矩,但却没有丝毫的不体面。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阵笑声,声音由小变大,乐师们仿佛也被笑声吸引停下奏乐。
大臣们这下都安静看向何涧。
何涧笑了很久,拿下放在脸上的手,看向四周的大臣,缓慢起身。
“你们都对我不满能怎样,想让我让出太子之位又能怎样,今天本太子就要说个清楚了。
我是太子,现在是将来也是,就算以后魏国亡在我手上,关你们什么事。”
何涧慢慢走到大殿中央声音带着些许癫狂。
“你们说本太子心性不好不适合当太子,可是我现在就是太子啊。
当然如果你们不满完全可以谋反啊。”
四周的大臣看着何涧,都心里一悸。
当真是疯了,疯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这下大臣们似乎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魏延看着何涧,手指磨着酒杯杯沿,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
“时相?”旁边的大臣小声开口,这场面可没法收住了。
“太子殿下说话要三思啊。”时丞相并没有站起身,而是看向何涧淡淡的开口,这话魏延刚对何肆说,如今时相又说了一遍。
何涧的目光被他一声吸引过去:“刚刚是本太子不妥了,喝醉了难免话有疏忽,本太子给各位赔个不是了。”
他说着朝着众人鞠了一躬,只是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时丞相。
“三哥这不是醉酒吧?”何肆的声音传到何涧耳边。
“我怎么瞧着三哥清醒的很呢,”何肆说着提高了声音:“恐怕三哥真的想亡国吧?”
这下四目相对,明明俩人都是笑着,但眼里皆各藏杀意,气氛也越发的不对起来。
“咳,两位都莫要开玩笑了。”最后是何释开口打破了这不安的气氛:“这种玩笑可不能乱开了,老四也喝了不少酒该歇一歇了。”
“我和二弟宫宴开始到现在可没说过一句话,净被二位争了风头了,不过我也喝醉了就不多说什么了。”
“要不然说大哥八面玲珑呢。”何盛也紧接着开口:“不过这宫宴为魏将军接风洗尘用的确实是好酒,不免贪杯也有些醉了,我也没有三弟四弟有趣更没有大哥能说会道就不多待了,各位接着聊就行,本皇子就先走了。”
何盛说完客气话就离开了这宫宴,这充满火药味的地方他可不想引火上身,反正他说那几句话目的也达成了。
何涧见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不紧不慢的坐会座位上。
谢景文皱了皱眉,刚刚他也基本上都了解的差不多了,也知道何涧为什么会穿这一身了。
他伸出手想拍一拍何涧的肩膀安慰几下,终究还是忍住了,只是给何涧倒了一杯酒,然后小声的开口询问。
“太子殿下若是感觉心烦,就先回府如何?”
8
何涧没有理会他只是继续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目光扫向继续谈天说地的大臣们,又看向谢景文。
这一看就莫名让谢景文心跳漏了一拍,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没有悲痛也没有恨意,里面仿佛有更复杂的情绪缠绕着他,让他感觉胸口很闷,喘不过气。
“你说我若死了他们能开心几日?”
这话说的让谢景文眉头皱的更深了。
不过何涧也没打算真的让他回答,很快就移开视线。
“他们等不到那日的。”谢景文回答的很认真,他眸子坚定:“魏国的君主只会是陛下。”
若何涧真的死了那魏国的朝廷也会一同覆灭,就算何涧不出手也有的是人出手,其中就包括他自己。
何涧听到这话眸子闪了闪,没有理会他而是目光转向了别处。
随着时间的流逝,不少大臣也都纷纷离场,等到宴会最后也就只剩下了何涧和魏延。
魏延喝完最后一口气站起身,向何涧行了个礼:“殿下,微臣就先回府了。”
“魏将军听闻家中老夫人病了许多天了。”
“确有此事。”魏延顿住离开的步子,看向何涧:“殿下说这话是想?”
“将军不必多虑,只是老夫人年纪大了又病重,京城的风水实在是不养人,将军也要多为老夫人想想啊。”
“劳烦殿下烦心了,家母的病情臣清楚,殿下担忧的事情也不会发生,微臣会好好照顾家母的。”
魏延刚想要走随后想到了什么又继续开口:“太子殿下,魏国的存亡不可儿戏。”
话音落下,魏延抬起脚步离开大殿。
这魏延前脚刚走,就在谢景文思考何涧也要离开了的时候,后脚就来了个宫女。
“殿下,皇后有请。”那宫女传完话就直接离开,也不管何涧听没听清,想不想跟上。
这态度直接让谢景文再次皱眉。
何涧倒也不生气,反而脸上挂着笑意,不紧不慢的向凤銮殿走去。
路上的宫女太监已经纷纷点上灯了,天色也越来越暗,眼看就彻底看不到太阳了。
何涧走到门口,冲着谢景文摆了摆手,吩咐道:“你在外面等着就好。”
“是。”谢景文回道,眼睁睁的看着何涧进去门关上,最后一眼他倒是看见了那皇后花语。
这一关门他到有些担忧,这皇后是大皇子的生母,自大皇子出生之前这后宫可是一个孩子都没有出现过,并且花语从前对何涧生母很是嫉妒。
何涧生母去世之后,花语也只是让人把尸体一把火烧了,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花语找何涧来干什么,况且大家都清楚是何涧把何释弄瘸的。
谢景文想到这里不仅提起了心来,他倒是不担心何涧有什么性命之忧,只是不想让花语辱骂何涧,不想让何涧受欺负。
他左右看了看,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也就半炷香的时辰,屋内突然传来摔东西的声音,这下谢景文彻底坐不住了,守在外面的侍卫听见也破门而入,剑指何涧。
谢景文率先冲在前面站在了何涧身侧。
这下他终于看清了屋内的情况。
花语坐在贵妃椅上,脚边翻到了一个香炉,香炉还冒着屡屡白烟。
而何涧很是平静的看着花语,他嘴角勾起笑容,眼里却没有丝毫感情,往那一站就透露着一股贵气,让人不敢亵渎。
只听何涧轻笑一声,声音温润:“皇后娘娘这是怎么了,聊得好好的生气干什么?”
花语伸出手,指着何涧,手气的发颤:“你!何涧!本宫可没心思陪你玩过家家!”
她原本只是想敲打敲打何涧,没想到反被这小子反咬一口,果然有些脏东西粘上了怎么也甩不掉。
“娘娘这是什么意思?”何涧一脸茫然,似乎是真不知道花语的意思一般。
“还真是和你那贱种娘一个德性,不讨人喜。”花语深吸一口气,似乎是想到什么开心的事情,刚刚的气焰消了一半:“做狗要夹起尾巴,既然漏出了爪牙就迟早有一天会被主人打死。”
何涧听着却不生气,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衣袖:“娘娘这话就说的没意思了,整天咒自己被人打死可不好。”
这话说得好,直接让花语的愤怒达到了顶峰,一个出生就该死的畜生,居然骂她是狗。
就在花语想要开口的时候何涧目光闪过一丝狠厉,语气依旧平和:“本太子该说的也都跟娘娘说清楚了,若娘娘还是不懂本太子不介意用行动让娘娘明白。”
一字一句语气平缓,却字字都敲在了皇后的心上。
“疯子。”花语咬牙切齿 ,她最会的就是要挟别人了,没想到今天偏偏被她最看不起的人要挟,若这人有点软肋她倒也是不怕,但何涧他甚至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这可让她甚是棘手。
“多谢皇后夸奖。”何涧笑道,随后便转身离去:“皇后娘娘好生修养,本太子就先行离去了。”
那几个侍卫也不敢真的动手,也只能目送何涧离去。
俩人慢慢悠悠的走出皇宫,此时街道上依然空无一人。
谢景文几次想要开口,但看着何涧的背影却莫名的止住。
终于在走到太子府门口的时候开口了:“殿下,您可以相信我的。”
这次宫宴和皇后那里,即使没有无叶何涧也可以自己去的,但就是带上了谢景文。
就是想确确实实的告诉谢景文如今他何涧的处境和地位,只有在加入戏台的时候才能真的看清戏台上的情形。
何涧就是想让他知道的更多,如此就算是离开也只有一个后路,那就是死,同样这也是给谢景文一个警示。
虽然明白何涧是不会轻易相信自己,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想告诉何涧,殿下你可以永远相信我的。
“殿下,小人会是殿下茶馆内那说书先生一拍桌子,继续绘声绘色的开讲。
“话接上回,原本是两军交战就在战场激烈斗争的时候,那敌国贼子不讲武德,派人混成我国将士混进军营准备一把火点燃!
可是我们魏将军魏延神机妙算,一步算百步早就知道了敌军的计划,已经派了人在军营时刻提防准备翁中捉鳖。
果不其然……”
无叶坐在椅子上听着说书先生的话有些昏昏欲睡,他对这些还真是不感兴趣,奈何何涧让他出来等着好戏。
而坐在他对面的自然就是谢景文了。
只见谢景文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茶:“魏延十六岁上战场杀敌,二十岁就成为了将军,实属厉害。”
“这有什么。”无叶可对这些没有什么评价,他自己可是十二岁就杀过人闯荡江湖。
谢景文没有接话,看了看窗外确定魏延还没有进城,给无叶倒了杯茶水。
“陛下可是告诉你要干什么了?”
“没有。”无叶摇了摇头:“随机应变便是。”他一向如此,而何涧也不喜欢跟别人明说什么计划,他也无所谓。
“你他妈再说一遍!”一道声音突兀的在茶馆内响起。
只见一个个子高高的武夫,举着拳头看向旁边的书生。
“我就说怎么了,你就说太子和魏将军有什么区别吧,一个在皇城内杀人一个在皇城外杀人,谁人不知道魏延之前屠过城,要我说他很太子没区别。”那书生说着挺直了腰杆。
“你怎么敢侮辱魏将军,拿他于那种人做比较,别以为我不敢揍你!”
下一秒一刀剑风掀起那武夫的发丝,他只感觉脖间一辆,看向拿剑指着自己的人,吓得有些哆嗦。
“好汉饶命!我也没说错啊,这人侮辱魏将军我只是反驳罢了……”
谢景文皱了皱眉头,握着剑的手用力了几分:“私下议论太子殿下,死罪。”
“这,他……”武夫愣住了,张了张口发现根本无法反驳。
那个书生差点害怕的跪倒地上,随后眸子一转,立刻转身准备逃出去,可是刚迈了一步,身体就不受控制的倒在了地上。
“放心,你也跑不掉。”无叶踩着他的后背。
“大人饶命,小人就是有眼无珠,没有什么见识一叶障目,猪狗不如!”书生立马开始叫唤,一边说着还一边扇自己。
“魏将军来了!”
传来一阵阵欢呼,甚至有人放起了鞭炮,一瞬间在茶馆里的人立刻离开,到街上去看魏延。
谢景文看着那两个瑟瑟发抖的人,握了握手中的剑,随后眼中划过一丝狠戾一剑划过。
无叶挑了挑眉:“你这比我熟练啊,没少杀人吧?”
“议论太子,该杀。”谢景文不去看尸体,而是看向外面。
只见魏延牵着一匹马身后跟着几个将领,两侧分别是何涧和何盛。
而街道两边的百姓神色各异。
魏延听着何盛说完话点了点头:“二位殿下放心,臣定会赴宴的,只是此刻有些心系家里人。”
“明白明白,想必老夫人在府中也该等着急了。”何盛开口:“若不是大哥不方便,也会来迎你,到时候你恐怕不会那么容易回府了,定会先和你喝上几杯。”
此时魏延刚准备快走几步,突然想到了什么顿住了脚步:“大皇子可是出什么事了?”
这几年他一直在边关没怎么回来过,这一回来就发现冒出了个太子。
“这……”何盛神情犹豫,随后漏出个笑容看向旁边的何涧:“这还得问三弟。”
“他无事,只是断了双腿。”何涧声音淡然,仿佛说的只是早上吃什么了一样简单。
魏延眼中划过一丝诧异,这才仔细的打量了一番何涧。
只见男子脸上只有琢磨不清笑意,眼中的戾气魏延一开始就察觉到了,只是他先前并没有多在意,此刻仔细一看到是发现何涧跟之前大不相同。
何涧身上的衣服今日并不是多么繁重,反而没有多少样式,偏生衬得衣服也好看,更是看着贵气只是身上的气质却透露着一种古怪。
一个唯唯诺诺的人翻身成为太子,魏延可不认为是什么运气好,此人还是少些接触的比较好。
“二位殿下没有什么事,我就先回去看看老夫人了。”魏延现在可不想和他们任何一个人有过多的接触。
“自然是没有什么事。”何盛话音刚落,从暗中突然窜出来一群黑衣人。
街道两边的百姓见状直接尖叫四散,魏延反应最快当即拿起放在马背上的长枪,顺势对上黑衣人。
何盛此时满眼震惊,哪个不长眼的在这个时候行刺。
何涧倒是没有多大反应,抬眸和一个黑衣人对视上,黑衣人立即换招绕开魏延,一剑刺向何涧。
“太子殿下小心。”在茶馆里的无叶和谢景文冲了出来,谢景文以最快的速度拦住那个刺向何涧的黑衣人。
随后就一直护在何涧四周,很快那群黑衣人被制服。
何盛的拍了拍胸脯,最好别被他查到是谁,如此愚蠢的人真是找死。
“魏将军,黑衣人的腰牌好像是二皇子的人。”跟着魏延的一个将领开口。
“?!”
何盛睁大了眼睛,只感觉不可思议,几步走到被制服的黑衣人面前扯下他的面罩。
大哥你谁啊?哪来的腰牌啊?
“二哥,这不太好吧?”何涧率先出声,看向何盛眨了眨眼:“二哥也未免太着急了些。”
“这肯定是误会,本皇子根本就不认识他们,这腰牌肯定是他们偷的。”何盛开口解释:“本皇子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当街刺杀。”
“那二哥的意思就是准备要偷偷摸摸的刺杀了?”何涧接话。
“何涧你!”何盛这下是真的要气笑了,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神情一变:“三弟真是好手段。”
“这可就说错了。”何涧摇了摇头:“本太子确实想杀你,就算杀你也是光明正大,不可能会派刺客。”
这话不就也暗指何盛是个阴暗的小人了吗。
“三弟,这刺客刚出现你的人就冲出来,难道不太巧了吗?”
谢景文听见往前站了一步:“也没有人规定,门客什么的不可以去茶馆喝茶吧,就算不能喝茶,也是因为太子殿下早就料到有人要行刺,才让我跟无叶来护着,只是没想到是二殿下的人。”
无叶眨了眨眼,嘿,这人还真是有脑子,这么合理的理由自己怎么就想不到呢。
这下给何盛直接整笑了,他气的轻笑一声:“本皇子何故要派人对付三弟和魏将军,又是光天化日之下,这样不是自投罗网吗?”
“这可就要问二哥怎么想的了。”何涧含笑看着他,意味不明。
“此事本皇子该不承认,至于腰牌的事情也可以完全交给大理寺或者刑部细查,若是真查到什么本皇子决不姑息。”
魏延听闻看了一眼那被抓住的黑衣人:“既然如此,那边送往刑部去了,微臣还要回家就不与二位皇子一起了。”
他说这继续牵上马往自己府中方向走去。
何盛见魏延走远,看向何涧:“那就宫宴上见了。”
“自然自然,希望二哥到时候别又安排刺杀。”
等到众人走远后,何涧让无叶把那几人全部送到了刑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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