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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虞国百姓口口相传,开国君主无意中救下了一陷于困厄之妖,哪知那妖竟羽化登仙,后为偿还恩情,承诺保虞国国祚绵长,遂虞国现通天彻地之人,保其国泰民安,众人称之为日者,而其承继者则被称为日女。
虞国国都——灵城。
太平日久,人物繁阜,举目雕车宝马、茶坊酒肆,市易四海之珍宝。正值隆冬却接连几场倾盆大雨,那雨水还不及落下便被冰封在千家万户的屋檐下。
此时风雨骤歇,寒风凛冽,刺骨的风不受丝毫阻碍直直钻入衣衫中,却丝毫泯灭不了百姓们的热情与兴奋,齐聚于白诏街。
白诏街正中是一圆形祭坛,正中朝北放置着一座以云雷纹雕饰着的青铜鎏金香炉。其上燃着三根香,约莫拇指粗,三尺长,袅袅生烟,直通天际。
香炉前站着一人,身形纤细,面覆开山面具,头戴通天冠,身着黑色冕服,其上缀着十二章文,左手持一玉璧,以示虔诚,右手持祭文。此时这场年祭以接近尾声,坛中之人正声诵祭文,以示天下。
“永安十七年,感念神德,敬天法祖,感念天赐山川秀美……”尽管周围议论声声不息,台上之人的话语也传遍整个白诏街,随着阵阵寒风刮进每个人的耳中。
台下众人比肩接踵,充斥着每个街角,边听着台上人的祭词,边和身边熟识之人交谈,一男子拍了拍身边人肩膀道:“诶,这是日女第一次主持年祭吧。”那人回复道:“是啊,只是不知这能力如何,倒从未见过日女的能力。”旁边一拄着拐杖的霜须老者听到对话,转头朝着他们道“当年此位日女降生之际,可是显现五星连珠,天地交辉之景,天降异象,乃前所未有之事,想来日女的能力将不在当代日者之下。”随着老者的话语,“伏惟尚飨……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台上日女的诵读也宣告结束。
天上的黑云也终将聚拢,像是提前步入暗夜,电闪雷鸣,随时会有暴雨倾泻而下。压抑在百姓胸口几日的石头又沉甸甸的出现了。
众人口中不知能力几何的日女林生忱看了看天,将祭文放进自己的衣袖,又从持着玉璧的袖口中摸出一张以朱砂写就的符纸。她把符纸捏在右手,手腕一抖,符纸随风飞起,随后定在空中,随风吹拂。接着手掌翻覆,单手结印,那符咒竟无火自燃,台下众人看到那黑暗中的一点亮光,而随着符纸上的灰烬一簇簇飞扬,怒号着的风竟像是被那灰烬所吸收般。符纸燃尽,狂风收歇,黑云散去,光风雨霁。
人们看着这一景象,静谧了一霎,随后传来惊呼声,一声连着一声,紧接着“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的话语不约而同的被众人高喊。早已是信心满满。
“咕咕——咕咕咕”
夜鸮的低鸣声划过夜空,太子府内议事厅内端坐两人,太子穆全端起面前的茶盏抿了一口,低垂着眼,随后微蹙着眉略带犹疑的看着坐在身前的女子,女子四五十岁的年龄,衣着简朴却自有一番仙风道骨之姿。
女子盯着太子:“只是此为离经叛道之为,此事过后虞国将不再有日女诞生,也就不会再有日者,本朝的命运将不被预测……”
太子穆全开口道:“不知日者所言是否确切,难道我虞国竟会不敌那区区蛮夷小国。”日者本不好多言,可看这屋内雕花镶玉的几案,一旁的紫檀雕花矮榻,又听此言,竟有些怒火上冲,不禁道:“此为天定,况且殿下可能受蒙蔽甚久,我国疆域辽阔,却政令不畅,国势日衰。便说臣去岁所预言安城涝灾,应及时治理,可据臣所知,那场涝灾造成的局面是安城十室九空,百姓流离。”太子竟被这话语所刺说不出话来:“这……”
女子紧盯着太子,见其缄口不言,尽力平息了怒火,“殿下切不可被外面这繁华景象所蒙蔽,况且殿下所说的蛮夷小国恐怕所言非实,炎国继吞灭赵国便致力于安邦定国,等其国富兵强恐怕就会攻打我国,到那时……”
“可不知日者所说之法有几成把握?”太子听完略带急切的问道。
“十成。”
听到肯定的回答,太子又想到刚刚日者所说的代价,不禁沉默起来。
“也好,便照你所说去做吧。虞国已经被庇佑太久了。”不知过了多久,太子无奈叹了口气却又略带坚决地同意了。边说便从自己的腰带上取下一枚令牌:“这是孤的令牌,拿去用吧。”
日者收下令牌,行礼退下。走出太子府后,女子抬起手,太子令被紧紧攥在手心,成功了,心中生出一丝释然,她也会成功的。
看到日者离去,太子穆全不禁想到:尽管其话语略显不敬,但日者竟会来和自己商讨,父王已昏庸无度,沉迷金石之说,但这是否也表明自己是真命天子。思及此,一丝兴奋和欣喜浮上心头,但又转念想到日者所说的预言,欣喜中便掺杂上了忧虑。
白诏街处于灵城正中,西部为皇城及诸位高官贵族所居。北部则坐落着日者及日女所居的云宫,云宫附近禁人往来,其中居住之人便是算上侍者统共也只伶仃几人。
灵城地势北高南低,北边一座高约六丈的六层藏书阁,据传登上其最高层犹如处于凌霄之巅,可俯瞰整座灵城。其中更是不乏天南海北的经籍卷帙浩繁,以及日者代代相传的古籍,所以除日者及日女外从不让他人进入。
云宫内遍植花草树木,以雪松围就的潭院为日者乌怜居住,种着一颗流苏树的院落名为沁心院,日女林生忱所居。
月光透过枝丫投在潭院屋宇的脊兽之上,也为林生忱古井无波的脸上投下一丝光影。从祭祀大典中回到自己的沁心院,还不及进院子便听说日者有事相召。只好连忙接过侍女递来的服饰,换了外袍便来到此地。
此时月色已晚。林生忱想日者应是为叮嘱自己明日在穿玉阁为百姓占卜之事,但这已不是第一次,况且并不止自己一人,按照常理日者也会共同前往,那是为何事?
不知不觉便走到了日者的房屋外,正要敲门询问,“进”乌怜的声音传来。于是林生忱进了门,“师父”,乌怜点了点头,又指了指自己对面的凳子。林生忱转身掩上门,坐在了凳子上。
“今日找你来有两件事。其一,明日的穿玉阁占卜将由你一人主持,我不会参与。”乌怜波澜不惊的说着。听到明日将只有自己一人,尽管有些许紧张,却也没有太多的疑问,日者的吩咐,自己只管照做便是。“是”林生忱回道。
“其二,年节过后你将启程离开灵城去做一些任务,寻一些药草及材料。我会安排一名暗卫与你同行,具体事件我之后会再与你说。”乌怜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林生忱,想要在她脸上看到些疑问,甚至一些忧虑反对的神情。但除一声“好”字外,再无其他回答。乌怜无声的叹了口气,随即想到自己的计划以及自己所做占卜得到的回答,又下定了某种决心,“会改变的,一切都会变的”她心中道。
回到了自己小院的林生忱看着自己脚下扑来一团黑影,一只小狗摇着尾巴,吠叫着在脚下打转,甚至兴奋的扯着衣角撕咬着。林生忱连忙救下差点被撕破的衣服。随即蹲下身,扯了扯它的耳朵,接着一只手拖住狗头,一只手穿过它的肚子,想要抱起来,却顿感沉重,竟一丝不动。无奈的松开手,开口道:“小白你很胖啊。”随后摸了摸小白的头,又躲避了几次它的舌头,终是觉得一天的疲劳消散了。
用膳沐浴后的林生忱靠在书桌前的椅背上,面前放着磨好的墨,原本按照往例她应该在临摹练字,可此时她却只是盯着墨水发呆,这是以往不常见的。
她回想着日者的话“离开灵城”“做一些任务”,自从自己来到灵城,进入到云宫,作为日女接受各式各样的训练。自己已经十余年从未离开过这里了。起先自己哭着喊着想要回到故土,现在不再想了倒可以离开了吗。对了,只是做任务,还是要回来的。况且旧时的憧憬如今也消失不在了。
她的眼神由空洞转为忧虑,再接着蹙着眉,尽显疑虑。
算了,想这些又有何用。回过神来,转眼看着自己手中一直握着的毛笔,也再无心思练字了。还是画一些平安符吧,明天会用到。
五更天,月亮依旧值守夜空,园中寂静无声,只一侍女轻手轻脚的做着准备。林生忱已经洗漱好,拿起自己准备好的面罩,拎着自己已经装好龟甲、铜钱、签筒及驱邪避灾、祈福求安符咒的布袋。走到屋外,拿过侍女阿姚手中用竹叶包裹的点心“多谢,我在路上吃”,然后看了眼还在睡梦中的小白,便出了院门,沿着石子路向大门走去。
走在路上,眼前不时落下片片银屑,竟是下起了雪。雪越下越大,林生忱倒喜欢这场景,心道:明日便是除夕,瑞雪兆丰年,来年大家定会事事顺心。
那雪映着她的眼睛熠熠生辉,一抹笑浮现在嘴角。
林生忱乘着马车朝着穿玉阁而去。
此时的潭院中也早已点了灯,乌怜打算去一趟暗卫营,先前早已遣人拿着太子令通了信,此趟前去便是要为林生忱年后的行程选一人相伴,且这人自己心中早已确定。
暗卫营位于灵城城外。乘车约一个时辰,乌怜乘坐的马车畅通无阻的连进了暗卫营的两座门,终于来到了其训练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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