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空空如也
元启二十四年春。
杭城富商的船队在远海受创,船毁货损,场面惨烈。
带队行商的乃是二公子齐颂,他在海上漂浮多日,幸而被路过的渔船捞了回来。
命虽保住了,可年轻有为的公子却成了昏迷不醒的木头人。
齐府老太爷齐瀚遍寻名医,却无一人能令二公子苏醒,看着病榻上的“活死人”众人深觉惋惜。
清明后,府中管事的张婆子照例巡夜,却发觉畅岚院内空空如也。
“眼下还没入夜呢,这几个丫头就敢偷懒了?”
张婆子身形丰腴、性情耿直,作势就要捉拿那几个如花似玉的丫头出来问罪!
可她在畅岚院内兜兜转转了一大圈,愣是一个人影也没瞧见。
这畅岚院乃是二公子的居所,虽说主子受伤昏迷了,可下人如此堂而皇之的偷懒实在天理难容,张婆子撸起袖子就要去向大管家告状,余光一瞥,瞧见了外院灶房门口的小黑影。
“二少爷如今病着,你们一个个不知道尽心侍奉,反而躲得不见踪影?当真以为咱齐府的规矩是摆设啊?”
张婆子嗓门高,那小丫头明显脚步一顿,痴痴立在门槛处。
“见,见过张婆婆。”
许是常年在灶房里烟熏火燎,这丫头整个人都灰扑扑的,五官也不甚明朗,唯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倒显得几分灵巧。
张婆子阔步走近,预备要拿她是问。
后者缩了缩肩膀颤声道:“您莫恼,并非我等偷懒,是三院那边筹备婚事人手不足,所以借明月与松枝两位姐姐前去帮忙了······
张婆子闻言微微一愣:“你说三院要筹备婚事?”
小丫头点点头补上一句:“正是,听闻三公子要娶贺家姑娘。”
前来传话的仆妇别提多得意了,好似三公子搭上了贺家这门亲事,即刻就要原地飞仙了似的。
此话一出张婆子却是吃惊不已,她不过是告假归家几日,竟然错过了如此重磅的消息?
“贺家原本不是相中了二公子吗?何时···换成三公子了?”
杭城知府贺大人有个如花似玉的侄女,名曰丛薇,年芳十八。自幼寄养在他膝下。贺知府素来赏识齐家二公子,他虽弃文从商,但胜在聪慧过人,又相貌堂堂,贺知府这才破例允了这门婚事。
齐老太爷还亲自请了云鹤寺的大和尚为二人相看了八字,大和尚金口玉言,二人乃佳偶良缘,天作之合。
府内人人都等着二公子远航归来就办喜事呢,不成想,人算不如天算。
“我记得二公子刚被抬回来的时候,贺知府还亲自前来探望呢!如今才过几个月而已?”
张婆子心直口快,当着小丫鬟的面也忍不住念叨起来:“三公子如何与二公子相提并论?贺知府怎么能······”
小丫鬟不敢吱声,畏手畏脚地站在原地,齐府人事纷杂,她一个小小的烧火丫头如何敢妄议?
“唉,”
张婆子无奈地朝主屋的方向瞅了一眼,心道:如今二公子胡昏迷不醒,别说娶妻了,就连院里的丫鬟都留不住·····
一想到屋内无人侍疾,张婆子又追问起来:“明月与松枝不在便罢了,那碧荷呢?她怎么也不见?”
小丫头忽而抬起巴掌大的脸蛋望向张婆子,眼神却是犹疑的:“碧荷姐姐她······”
见她吞吞吐吐的模样,张婆子瞬间没了耐心:“你倒是说啊,碧荷跑哪去了?”
“碧荷姐姐去书房伺候了。”小丫头实在为难,说完这句便死死低下头。
张婆子心中咯噔一下,书房?
这碧荷还真是有本事啊,往日里对二公子殷勤备至,如今看二公子失了势,这么快就攀上大公子这个高枝了!!
一想到那位眼高于顶、嚣张跋扈的大少夫人,张婆子暗道一句:活该!
且不说对待下人如何,大少夫人郑氏仗着自己出身不俗,素日里连公婆和丈夫都不放在眼里,她只得冷笑一声:“这碧荷还真是胆大包天!”
语落,她忽而将目光聚集在对面这个小丫头身上。
这丫头进府约莫七八年了,以前在外院打杂,去年才进畅岚院负责烧火,至于叫什么名字,张婆子倒是记不得了,但一看她那两颊的红褐色的小麻点,张婆子瞬间又想了起来:
“哎,你叫小芝麻对吧?”
天色本就昏暗,偏这丫头又是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张婆子只能凑近些打量她。
这张灰扑扑的脸即便是洗干净了,也是个小麻子,连一丝清秀也算不上。
但,丑有丑的好处,最起码不会横生祸端。
张婆子清了清嗓子道:“二公子身边不能缺人,你暂且先进屋伺候着,待我同刘管家禀明情况,再请他抽两个能干的妇人来。”
小丫鬟一听急忙摆摆手:“婆婆明鉴,小奴不曾伺候过主子,只怕手脚粗陋怠慢了二公子······”
平日里她在灶房干粗活,常听碧荷她们几个抱怨,无非是说二公子终日卧床,吃喝全靠她们侍奉。擦洗累人、更衣麻烦、熬药磨人、守夜辛苦······
是以,她虽没进过主屋,也知道这侍奉病人的活儿,不易。
张婆子忍不住敲打道:“你傻啊,灶房都是苦活,二公子屋里风不吹,雨不淋,侍奉个汤药又有何难?”
张婆子点了点她的额头,苦口婆心道:“若非见你循规蹈矩,这好差事也轮不到你!”
见小丫头始终犹豫不决,张婆子索性板起脸:
“丫头,你可别学那些个黑心肝的货,眼瞅着二公子失势了就想脚底抹油。老身在齐府二十多年了,咱们二公子为齐家立了多少汗马功劳!老太爷素日倚重他,将大半个齐家的生意都交给二公子打理,如今他只是受伤昏迷几个月,你瞧那一个个,呸!没良心!''
张婆子说的义愤填膺,唾沫差点飞到小芝麻的脸上。
小丫头不敢拒绝,只得怯懦地应了一句:“张婆婆,您莫气,那,小奴暂且试试看。''
张婆子闻言,便领着她往二公子的院内走去。
穿过月洞门,入目便是四四方方、干净整齐的青砖阔院;雕花廊檐下高悬着几盏羊角灯,找的院子亮堂堂的,但因无人在此,乍看上去有些冷寂。
按照府中的规矩,未婚公子的院落一般都配置三名丫鬟,三名小厮共同服侍。
自齐颂出事后,家中三位齐老爷便巧立名目,接二连三将能干的小厮都调走了;眼下连屋里伺候汤药的丫鬟也被人惦记了去····
张婆子看着空落落的院子不禁感慨起来:“要说咱们二公子啊,那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主子。年轻有为,聪慧过人,不仅将生意打理的井井有条,待咱们下人也都是和善可亲的。”
小芝麻跟在张婆子身后,仔细听着她的数落:“碧荷、明月、松枝这三个虽是丫头,可整日里穿绫戴罗,素日里二公子赏的吃食银钱就没断过,瞧她们一个个养得唇红齿白、油光水亮的,走去大街上,不知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娇小姐呢!”
张婆子此话倒是不假,齐府富庶,二公子为人又慷慨,畅岚院的差事简单,赏赐却丰厚,从前府上的丫鬟小厮们都争先恐后为二公子效力。
只可惜,今时不同往日了。
小芝麻的目光不由得落在院中矗立着的那棵广玉兰上。
入府七八年,她一直在外院伺候,只远远瞅见过此树的冠顶。
今日踏入了月洞门才发现,这棵玉兰树竟如此葳蕤,碗口大的花骨朵一丛接着一丛簇拥在枝头,花瓣白玉无瑕,似皎月在天,晚风拂过,暗香阵阵。
她忍不住在心中赞叹,好美啊。
张婆子带人进了主屋,厅堂内照旧是空荡荡的,二人往东一转,六折屏风赫然挡住了她们的视线,绕过屏风走进寝室,只见雕花檀木架子床上隆起一道绵长的曲线。
“喏,这位就是咱二公子了。”张婆子弓了弓身,语调低缓,似乎怕惊到病榻上“熟睡”的主子。
小芝麻匆匆抬头一瞥,即刻愣在原地。
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方才看见的白玉兰,宁静高洁,正如此刻沉睡的男子一般。
屋内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檀木香混合着浓郁的药味。
齐颂就这么仰面而卧,肤色苍白,嘴唇亦无几分血色,高挺的鼻梁在他苍白无瑕的脸上投下一丝阴影。
室内暖黄的烛火笼罩在他四周,好像为这朵洁白的玉兰花渡上了一层柔光。
小芝麻顿了顿,仓惶收回目光转而看向身旁的张婆婆。
张婆子压低声音:“去年八月下旬,二少爷带着商队从港口出发,腊月底在海上遇险昏迷,幸好过路的渔船救了他。”
齐家早年是经营布庄起家的,近十年又专营昂贵的丝织绸缎,在杭城已然是数一数二的富商了。
去年,齐颂奉祖父之命带队出海,意在开拓新的商路,却没想到会遭遇不测。
小芝麻是个不起眼的小丫鬟,东家的事她从不敢多打听,只在干活的时候听丫鬟们闲聊过几句。
听说二公子自幼聪慧过人,三岁启蒙,五岁会做诗,七岁便会作文章,看过他文章的先生更是断言,齐家要出位金科状元郎咯!
只是十二岁那年,二公子忽而弃文从商,自此便成了齐老太爷的左膀右臂。
他头脑清明,擅长算筹,短短几年就能独当一面,齐老太爷越发欣赏这个好孙子,继而也更加嫌弃自己三个读书不成,经商又无用的亲儿子了。
从前二公子事忙,鲜少在府中逗留,小芝麻作为一个烧火的丫头自然没机会细看主子的容貌。
眼下,她倒是看得清清楚楚,二公子眉骨微耸,鼻梁高挺、尤其那对睫毛纤长浓郁,在空中扬起两道好看的弧度。
果然,钟鸣鼎食之家的公子哥儿,都如谪仙一样不真实。
张婆婆摇了摇头:“旁的也没啥可说了,每日晨时,府上的曹大夫会来替二公子把脉,如何吃药、如何服侍,你尽管听他的安排就是,万万不可懈怠啊!”
说完,她的目光扫过屋内的博古架,才下去的火气又翻腾上来了:“你瞧瞧,你瞧瞧,好歹都是一家人,背地里却趁火打劫!这算什么事啊!''
不明所以的小芝麻顺势看向那高大的博古架上。
上面原本陈列的都是二公子的钟爱之物,价值连城的文玩古董以及稀奇罕见的西洋器具。
自他昏迷后,这畅岚院内的好东西也一个接一个地不见了踪影······
“老话说得果然没错,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张婆子还在打抱不平,小芝麻却不敢接话,只能默默低下了头。
一直到夜色阑珊了,张婆婆才打着哈欠离去。
畅岚院里里外外陷入一片死寂。
拎着碎花小包袱的小芝麻却还站在原地。
她从小听力就异于常人,此刻屏息凝神,很快就捕捉到室内那一丝极其孱弱的气息,她的心不禁提到了嗓子眼,小心翼翼迈步凑近那尊架子床:
“二公子?您能听见小奴说话吗?”
榻上的人纹丝未动。
她抿了抿唇又道:“小奴名唤小芝麻,从前是外院烧火的丫头,往后····就由小奴侍候您了。”
她迟疑片刻,还想再说些什么时,背后忽有一阵凉风吹来,室内的烛火微微一颤。
她登时打了个寒颤,满脑子都是空荡荡的畅岚园就只剩下自己与二公子了!!
他气若游丝!万一····一不留神断了气可怎么办??
想到此,她忽而有些害怕,闭上眼睛碎碎念道:
“佛祖保佑!菩萨保佑!千万别死啊!”
榻上齐颂:···
*
翌日,天麻麻亮。
畅岚院的角落里传来一阵细微的走动声,缩在脚踏上的小芝麻立即惊醒。
她赶忙走出屋子查看。
只见,消失了几日的碧荷回来了,手里还挎着一个小包袱,应是才从下人房那边走来。
“碧荷姐姐?”
小芝麻揉揉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那厢的碧荷先是一愣,随即诧异地瞪着她:“谁让你进院里来的?”
小芝麻只得将昨晚的经过一一道来。
碧荷听罢神色倒是缓和了几分。只莫名地翻了个漂亮的白眼:“既是张婆婆叫你来的,那你就好生侍候二公子吧。”
语落,她抬步就要往外走,小芝麻连忙拦住她:“姐姐,你这是要去哪啊?”
碧荷一双水嫩柔荑抓紧了自己的包袱:“你管的着吗?”
见小芝麻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包袱上,她急忙解释:“这里头都是我的私物!”
小芝麻一顿,磕磕巴巴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是那个意思。
可对面的碧荷却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唉,你叫什么来着?”
小芝麻怯怯道:“姐姐您贵人多忘事,我叫,”
“噢,小芝麻是吧?”碧荷只记得她是烧火的小丫头,一时没想起名字,但瞥见她脸上星星点点的雀斑,忽然就想起来了:“小芝麻,你可别以为进院伺候了就能同我平起平坐。”
碧荷生得白嫩,模样在众多丫鬟当中也算得上出挑,尤其一双丹凤眼婉转动人。
“二公子虽是个万一挑一的好主子,可眼下他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更无力庇护我们这些下人。实话告诉你,自今日起我便要去大公子院里侍候了。”
“啊?”小芝麻惊讶地叹了一声。
碧荷却得意地扭了扭柳腰:“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大公子要抬我做妾,我自没有拒绝的道理。”
语落,她忽然叮嘱小芝麻:“你呀,机灵着点,二公子昏迷不醒,图谋这个院子的人比比皆是,你若当真是个忠仆就寸步不离的照料着,免得···”
小芝麻心下大惊,急忙追问:“免得什么?”
对面的碧荷却不愿意多说:“哎呀,总之你尽心照料就是了,噢,对了,再告诉你一件事,三公子那边事忙,已经将明月与松枝留下了,往后这院子,可就全靠你了!”
看着碧荷灿烂的笑容,小芝麻却如同晴天霹雳,她们三个居然都要走!!
“三公子不是要迎娶贺家小姐吗?”这个节骨眼上,还敢收新人?
对面的碧荷却嫣然一笑:“那又如何?”
她太清楚这些公子哥儿的喜好了,衣食不愁,钱才无忧的人偏爱追求刺激、新鲜。否则,她们三个又如何能逃离这畅岚院呢?
语落,她施施然越过小芝麻,挎着自己的包袱潇洒离去。
站在原地的小芝麻却心神不宁起来,方才碧荷那话是何意?
如今这畅岚院也没剩什么值钱的玩意了!
辰时一到,曹大夫果然现身了。
小老头一身粗布长衫,下巴留着一撮银白的山羊胡,拎着药箱踢踏踢踏就进了院子。
“哟?屋里又换人了?”
他朝小芝麻微微一笑,可待看清了她的面貌后,却又忍不住撇撇嘴:“啧。”
小芝麻原本还想礼貌周全地问声好呢,可这曹大夫这一声“啧”,瞬间打消了她的念头。
“恩,二公子今日的脉象依旧平······”曹大夫一边号脉,一边摇头晃脑地眯起眼睛:“嗯?”
小芝麻听他语气不对急忙问道:“二公子他脉象怎么了?”
只见曹大夫眼神微微一转,低头宽慰道:“二公子啊,心气平和方能早日恢复,您卧床数月,什么人情冷暖看不清啊?无论听到什么消息都别在意······”
小芝麻顿时眸光一亮:“曹大夫,您的意思是二公子他尚有觉知?”
曹大夫斜眼睨她:“二公子只是昏迷了,又不是死了,当然有觉知!”
语落,他还指了指齐颂的耳朵:“眼睛看不见,耳朵听得见呢!”
他替二公子诊脉已三月有余,这屋内的种种变化都逃过他的法眼。
“小丫头,二公子虽然昏迷,但不代表他没有神思、没有觉知、你可别想偷奸耍滑啊!”
小芝麻见他居然敲打起自己来,登时也不乐意了,小小的脸上写满了不服:“曹大夫您这是怎么说的?我进屋伺候还不足一日!你凭何见得我就是那偷奸耍滑之辈?”
曹大夫一时语塞,想到之前屋里那几个貌美的丫鬟们,一开始都忠心耿耿、尽心尽力的服侍。可日子一久,便都露出了本性。衣裳、寝具也不时常更换了,更有胆大者,居然敢怠慢汤药。
他再看眼前这张雀麻麻的小脸,想起人不可貌相这句老话,曹大夫不禁缓了缓语调:“罢了,老朽没有恶意,小丫头你也莫生气!”
说完之后,念在她初来乍到,曹大夫便好心将煎药、侍疾的注意事项全部重复了一边。
“喏,这个是续命丹丸,你每日喂公子舌下含服,可保他精气不散。”曹大夫说得仔细,小芝麻更是不敢怠慢,一一用心记下。
一刻钟后,曹大夫拎着药箱准备告辞,临走前又嘱咐:“对了,你将前些日子我送来的药油找出来,每日替公子按摩手脚,可助血脉流通,免得卧床太久四肢萎缩。”
小芝麻两眼一黑:“药油?什么药油?”
可那曹大夫那个小老头已然跨出了门槛。
她回到架子床前,静静地望着二公子,他依旧是那副岿然不动的模样。
“二公子?您可知药油在哪里?”她试探地开口问了一句。
果不其然,无人应答。
其实,她本也不指望公子能开口说话。只是偌大的院子空落落的,实在叫人心里发怵,曹大夫一走,她更是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只能与“熟睡”的二公子搭几句话。
心里记挂着药油,她拉开床柜边那一个个雕花小抽屉,惊叹里面居然空空如也。
床边的立柜里倒是存放着不少换洗衣物,顶柜里是冬日的被寝、夏日的竹席、还有一对儿蚕丝枕头····除此之外并不见旁的物件。
她转而又去外间寻了一圈,看得见的抽屉都拉开了,并没见到像药油的瓶子。
就在一筹莫展之际,她忽而想到了碧荷,碧荷是最后离开院子的,药油会不会在她房里?
小芝麻蹑手蹑脚进了碧荷的屋子,只见屋里零零落落扔着几件半旧的衣衫,桌上留着半盒胭脂膏、几支珠花······她忍不住感叹,看来碧荷真是去过好日子了,连这些东西都不要了!
随后,她又往里头找了找,最后在窗柜下的矮格里找到了一个褐红色的瓷瓶,拔开软塞一闻:
“咳咳,这药油未免也太香了吧?”
她被呛了一下,拿着瓶子往主屋走去。
齐颂依旧板板正正躺在床上,任凭身旁人来了、人走了都没有丝毫反应。
小芝麻晃了晃手里的瓷瓶:“二公子,小奴找到药油了,这就打盆温水来替您按摩。”
语落,回应的她的仍是一片沉寂。
好在小丫头并不介意,欢欢喜喜转身去灶上提热水了。
就在她离开的空荡,一道湘妃色的倩影自月洞门外缓缓而来。
插入书签
大家好呀!新文开始连载啦!
小芝麻与齐二的爱情故事即将拉开序幕,感谢支持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