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拴住
宁北揪着自己制服的边缘,数不清这是第几次偷看那个男人。
男人微微阖着眼,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酒杯边缘,即使光线昏暗,那张脸依然挺俊得令人窒息,且发热。
宁北不自觉地夹了夹腿。
“宁北,你没事吧?你的脸看起来好烫。”同事张玲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她凑近,往他手里塞了样东西,小声说,“又不戴抑制贴。”
宁北低头看着手里那张还带着塑料包装的抑制贴,超级小声地说了句谢谢。
“你啊。”张玲叹了口气,揉揉他的脑袋,“每次都这样,工资不是发了吗?”
宁北没再接话,摇了摇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工资发了,给爸爸还了债,去了趟医院,买完药什么都不剩了。
要买新的抑制贴,得等明天超市的日结工资。
宁北不想让张玲担心,没再多说。
他得了病,还得定期去医院取药,光是挂号费都能要他半天工资。
医生眉头皱得很深,“你信息素水平比上个月个又下降了,这种OMEGA信息素紊乱,最好就是直接手术治疗腺体。”
宁北买药都够呛,哪还有钱手术?
医生又说:“普通的抑制贴对你已经没用了,药物也只能压制,不然你先找一个信息素契合度高的Alpha来帮你稳定。”
宁北一个劣质OMEGA,谁都不乐意多看他一眼。
更别提去找一个信息素契合度高的人。
他只问:“会,会死吗?”
医生说:“好好控制,一切都来得及。”
那就是会。
可是宁北不想死。
宁北第一次遇到这个男人,就是第一天知道自己得了这个病的时候。
他失魂落魄地从医院离开,然后去酒吧打工,才推开后门,当场就腿软得跪了下去。
檀木香裹挟着伏特加的烈,初闻是高贵冷峻,后调却是强烈又烧人的酒,山一样砸到他肩上。
宁北好不容易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扶着墙大口喘气,心脏跳得很快,几乎要蹦出胸腔。
从没有哪个Alpha的信息素能对他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总之,宁北在后门缓了好久,才勉强能去换衣服,进入吧台。
他看到了他。
角落里坐着个脸生的男人,看起来就很贵,衣服贵,手表贵,喝的酒贵,脸也长得很贵。
信息素就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
顶级Alpha。
宁北在心里默念这几个字。
中途送酒,他故意绕路去那边,对方似乎和人在打电话,声音很低,带着天然的压迫感。
宁北什么都没听清。
只觉得腺体烫得要把他整个人都化掉。
宁北逃进更衣室。
医生说过,他的身体会对契合度高的Alpha产生特殊反应。
就是这样吗?
宁北试图让自己冷静,可重新回到吧台,那股信息素的味道越发清晰,像被网住,无处可逃。
他忍不住往那边看,偷瞄了一眼又一眼。
“顶,顶A,都这么,帅吗?”宁北小声嘀咕。
“什么?”张玲问。
“没、没什,么……”宁北心虚地低下头。
那一晚他犯了很多错,端错酒,收错钱。
直到那个男人离开,他才松了口气。
但身体依旧发烫,腺体也在隐隐作痛。
今天,是他第三次来酒吧。
他总是独自一人,要一杯烈酒,安静地喝完。
宁北确信对方从未注意过自己。
这个确信,丝毫不影响他对这个男人腿软。
第一次,同处一个空间,宁北闻了一晚上。
虽然酒吧里人很多,但是他能精准分辨那个味道,回去之后也缓解不少。
第二次,效果就没那么好了。
宁北回家还是难受。
第三次,宁北故意路过了他三次。
因为结巴的问题,他除了收被子一般不去主动和客人沟通,但就是忍不住朝那边走。
“我知道了。”男人对电话说,“这次很棘手,我会想办法消失一段时间,乱了,才好找出内鬼。”
声音低沉醇厚,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疲惫。
还是那么好听,宁北想,同时夹了夹腿。
等等?
消失一段时间?
宁北脚步一顿,扭头看向男人。
男人恰好抬起头,视线隔着暧昧昏黄的灯光撞过来。
极其精致的五官,眼眉深邃,以至于即便身处暖黄灯光之中,也没有半分暖意淌进那双眼里。他微微侧着头,就那么慵懒地,从容地看着宁北。
很惑人。
他问:“有事?”
宁北来不及想,脱口而出:“您,好香。”
对视。
尴尬的对视。
宁北觉得过去了一个世纪。
靳一看着这个小服务员,无声地笑了一下。
新鲜。
他见过太多试图接近自己的Omega,刻意散发信息素的,假装不经意碰到的,甚至直接表白然后神志不清地扑上来的。
头一个这么直接。
您好香。
甚至用了敬语。
说完就直愣愣地杵在这。
敢说,也敢尴尬。
“是吗?”靳一漫不经心地晃了晃酒杯,冰块撞到杯壁上,声响清脆。
他再次掀眼看过去,“手里抬着什么?”
宁北的脸早已红透,一路蔓延,连耳尖都挂着粉。
因为自己的注视被察觉,他赶紧道歉,结果一着急说得更不利索了。
“对,对不起,我,我就是……”
靳一又问了一遍,这次扬了扬下巴,“手里那是什么酒。”
“哦。”宁北连忙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艾雷岛威士忌,然后说,“这是,是杯子,很好吃。”
宁北在心里批评自己。
话都不会讲了。
靳一放肆且直白地打量这个服务员。
深琥珀色的眼睛,眼尾微微垂着,自带几分天然的无辜感,很白,几乎能看见皮肤下细微的血管。脸颊有些婴儿肥,鼻子却很挺,唇色浅淡。即便身着宽大的制服也掩不住肩膀的窄小,整个人看起来像是被风吹得摇摇欲坠的幼苗。
Omega信息素很淡,像是春日里的茉莉,又莫名带着几分苦涩,并不让人反感,像是柑橘外层纤弱的白色薄膜,为原本清醒香甜的味道凭添几分韵味。
很特别的感觉,不像是刻意收敛,反而像是……生病了?
“那请给我再来一个好吃的杯子。”靳一说。
宁北如蒙大赦,慌忙点头,“好,好,的好的!”
听清是什么了吗就好的。
这小服务员转身之后,靳一视线随着他一动,看到他微微发颤的双腿。
没一会,宁北端着酒过去,抿着嘴克制自己的身体。
这个人的信息素太霸道,稍稍靠近他就浑身发软。
“先生,您的酒。”他抖着声放去桌上。
靳一看着手机,没抬头,“再送一杯过来。”
宁北愣了,“还,还喝吗?”
你在说什么啊宁北。
但这位客人似乎并不介意,甚至还有些……愉快?
他放下手机,语气懒散地说:“谢谢你的关心。”
宁北点头。
回到吧台开始调酒。
张玲低声问:“刚才那个帅哥跟你聊天啦?”
“没,没聊。”宁北说。
张玲看了他一眼,点头,“行吧,那今晚就辛苦你啦,就剩他那一桌了,加油!”
“路,路,路上……”宁北停下手里的动作,认真说。
“慢点!”张玲笑着替他把话说完,挥挥手,“走了啊!”
宁北点点头。
等确定人真的离开,他弯腰下去,把自己的包翻出来,从里袋拿出来样东西。
直起身时,宁北又看了一眼那个男人。
然后低头专注地抖抖抖抖抖。
他一边抖一边给自己打气。
酒吧里能捡到这些药粉不奇怪。
他总是睡不好,所以会收集来助眠。
宁北很擅长把握剂量。
等他二次折返的时候,那个男人微微撑着手,靠在桌上。
“先生?”他试探着喊了一声。
没有回应。
宁北把酒放在桌上。
于是宁北大胆了一些,靠近着坐过去。
“您,您的酒。”
靳一只是闭眼休息,若有若无的茉莉花香很胆小地飘进他鼻子。
这个小服务员是有趣,但也就是那一下,老是这样柔柔弱弱地靠近就没意思了。
靳一不太想搭理。
果然没多久,那个小服务员就离开了。
*
靳一睁开眼。
好破旧的天花板。
边缘卷起的破墙纸,若隐若现的水泥墙,衰老掉漆的老台灯,大红大绿的旧被子。
好丑的一间屋子。
富含攻击力的审美。
窗帘遮光效果不错,太阳险险漏进一条缝,狭窄的光带一路延伸到床上。
靳一坐起来,动作间带出阵丁零当啷的响。
来源于他的手腕。
他被锁住了。
准确来说,是一根拇指粗的绕环铁链,在他腕上绕了两圈,贴着皮肤的部分还隔着块毛巾。
蛮贴心。
问题是,这种程度的链子拴只狗都费劲,用来拴顶A?
想起那个小服务员惨白发抖的脸,大概小贼缺乏绑架经验,甚至对Alpha的力量一无所知。
那么,靳一是第一个被绑在这的人。
思及此,他稍有愉悦,撑着身子靠去床背上。
也是这么一靠,又压出个什么清脆的响。
枕头边留了张便利贴。
字迹急促。
1.请您不要害怕,我不是坏人,我只是绑\架了您。
2.您右手边的抽屉有营养剂,我下班回来为您带食物。
3.您好重,很难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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