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霄烬

　　云潋的冰蚕丝手套触到尸骸喉结时，火场横梁轰然塌落。
　　火星溅上她雪色提刑官服，在裙裾燎出蝴蝶状的洞，像极了那年灭门夜插在娘亲心口的匕首纹样。

　　"第六指..."她喃喃抚过焦尸左手，本该生着小指的位置空空如也——与父亲尸身上的伤痕如出一辙。
　　喉间忽有利风破空而来。

　　"叮——"
　　验尸刀撞上来人剑锋，震得她虎口发麻。抬眸只见玄色蟒袍掠过残火，腕间刺青在热浪中翻涌如活物。

　　"大理寺的狗，也配碰工部尚书的尸首？"
　　带笑嗓音裹着饴糖甜腥气，剑尖却抵住她咽喉。

　　云潋左手虚按腰间烬囊，硝石粉已滑入袖口。正要扬手，忽见对方剑柄悬着的血玉铃——与父亲临终攥着的证物一模一样。

　　"刑狱司的狼，倒爱叼死人骨头。"她靴跟猛踹焦尸下颌，半片金箔随腐肉飞出，"谢大人不妨看看，贵主子的密诏烧得可还尽兴？"

　　残焰忽地爆响。
　　谢沉舟旋身格开坠落的横梁，蟒袍广袖却被燎去半截。灼红火光中，凤凰木刺青顺着肌理蜿蜒至肩胛，每一道枝桠都浸着血色。

　　他忽然掐住她下颚，饴糖硬生生塞进齿关："云书吏的舌头，比御史台的折子更利。"

　　苦杏仁味在舌尖炸开。
　　是毒！

　　云潋反手扣住他命门，却摸到紊乱脉搏。抬眼撞进一双映着烈火的眸子，此刻翻涌着比她更疯的执念。

　　"你..."
　　"嘘——"染血的拇指摁上她唇瓣，"子时三刻，鬼市孟婆汤摊。"

　　残垣外传来金吾卫脚步声。
　　谢沉舟劈手夺走金箔残片，却将染血的饴糖纸塞进她掌心。火光照亮纸面朱砂小篆——正是三日前她易容时用的路引字号。

　　更鼓荡开浓烟时，云潋在烬灰堆里摸到半枚玉扣。
　　阴阳鱼纹，隐司指挥使的信物。

　　她蘸着焦尸血灰，在残墙上画了道符。左手指节抵着斑驳砖石，第六根小指恰好补全符咒最后缺口。

　　"谢沉舟..."血灰从砖缝渗出，蜿蜒如泪，"我们这局火，烧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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