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渔思顾渊

　　隆冬。早晨六点，晨光熹微。
　　顾渊今年上高二，学校里的要求已经非常严格了，早上七点前必须赶到教室。
　　顾渊家里只有厨房亮着灯，顾渊的妈妈江纤尘忙着给顾渊做早饭，见顾渊过来，把三明治递给他，对他说。
　　“你许阿姨昨天跟我说，拜托我今天把小鱼儿接回来，你回来的时候记得去高一级部接她。”
　　闻言，顾渊忍不住皱眉，说道“我不想去，她很墨迹。”
　　他们学校好笑的很，错峰放学，减少交通压力，顾渊上高一时，高一放学最晚，顾渊上高二时，高二又放学最晚了，羊毛只薅一只羊。
　　“本来高一放学就晚，还让我等她，那回来要几点。”
　　“等也等不了几分钟，许阿姨值班，迟渔不来今天我们也不会回家，你去等等她，兴许还快点。”
　　“知道了。”
　　顾渊咬了一口手里的三明治，转身又回屋拿了单词书出来，一边吃，一边背着单词。
　　他吃的很快，早饭没一会就吃完了，临出门时，他在门口停住，给母亲一个眼神。
　　江纤尘理解不到，问：“怎么了？”
　　“今天没零食？”
　　往日江纤尘都会给他装一份牛奶或者面包，供他上午充饥用，今天什么都没有。
　　”哦忘了跟你说，你许阿姨说，小鱼儿中午回家都不吃饭了，让我别给她装零食了，饿饿她。”
　　“那我的呢？”
　　“小鱼儿不吃你也别吃了，你又饿不着。”
　　顾渊无语，点了点头表示了解，他妈，一向把迟渔看成自己的亲女儿，跟妈妈说了再见。
　　出了门，顾渊去敲迟渔家的门，他们家离学校近，所以他们一直是骑自行车去上学。
　　也是习惯，从幼儿园开始就一起上学的两个人，竟然也习惯了这种生活，早上上学总要一起。
　　顾渊礼貌地敲了几下，是许安开的门。
　　门刚打开，那头声音就传来了，“就来就来。”
　　声音风风火火的。
　　顾渊看向许安，微笑着打过招呼。又看向屋里，并不见人影，大概还是在自己的卧室里，笑着招呼了一句：“急什么。”
　　许安赞许地点头，看着愈发沉稳的顾渊，十分满意。
　　那头的女儿出来的时候不知道被什么绊倒了只听到“我靠”一声。
　　许安的笑僵在脸上，“迟渔，文明点。”
　　迟渔这时候已经冲出来了，看着人模狗样的顾渊，翻了个白眼。
　　“走了走了。”
　　两个人一起骑着车，迟渔抱怨着。
　　“不是我说，这个物理是人学的吗！这也太难了。我昨天晚上写到十二点多。”
　　顾渊记得昨天晚上他们一起回来时迟渔说的内容，迟渔他们最近开始讲一部分力学的难题了，饶是他成绩好，初学时也不免觉得不太好懂。
　　但是他怎么会承认这部分难。
　　他说：“你昨天跟我说你们讲的板块模型对吧，这部分这么简单，好好分析运动情况和受力情况，共速一次，就分析一次。”
　　“太难了，我分析不出来。”
　　顾渊叹了一口气，他给迟渔讲了这么多年题，他还不知道吗，迟渔就是不想思考，她要是思考一下，什么都分析出来了。
　　他道：“单休来找我。”
　　迟渔想了想，驳道：“可是我单休想去吃火锅啊。”
　　“我就是多余管你。”
　　“我不管，你先陪我吃火锅，再给我讲题。”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啊？我不，我周末去打球。”
　　迟渔狡黠一笑，她前两天刚发现了顾渊的命门，说着：“我跟江阿姨说你在家看小电影。”
　　“屁，老子没看！小姑娘说话注意点。”
　　迟渔眨了眨眼睛，笑嘻嘻地说：“你觉得江阿姨会相信谁说的话！”
　　“迟！渔！”顾渊忍不住怒吼。
　　迟渔加快了脚步，快速蹬了蹬车子，先行一步，留下一阵笑声，还有一句。
　　“我就当你答应了！”
　　“答应个毛线。”顾渊心想。
　　但是他又绝对不可能不管迟渔，哪怕迟渔定然不可能跟他母亲直说的这些事的，迟渔还要维持乖乖女的人设。
　　但是，迟渔会不经意地说。
　　迟渔惯会做样子，把头发散下来，刘海刚刚够给她连上投下一片阴影，再穿着校服，在他母亲前站定，双眸躲闪，手在背后绞着，作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阿姨，有件事我不知道要不要跟你说。”
　　小绿茶精。
　　江纤尘必定发问，怎么了小鱼儿。
　　再配上迟渔的一句。
　　“阿姨，顾渊哥哥是不是最近休息不好啊，感觉他总是很困。”
　　他高低得被盘问一番。
　　然后被没收手机。
　　到了停车的地方，顾渊习惯性把自己的车子停在迟渔的车子旁边，走出去几步，又倒了回去。
　　迟渔的钥匙又没拔，他任命地装回去。
　　路边的书上已经很少有叶子了，寒风吹过，书上仅有的几片叶子顽强的紧，晃呀晃，晃呀晃。
　　最终还是抵不过风，任命地飘下来。
　　顾渊到教室的这段路上，他越想越气。
　　被小姑娘威胁了一番，下了晨读还要给她送钥匙。
　　学霸生气的解决方案是什么？
　　顾渊晨读选择抛下《石钟山记》，做物理题。
　　偏偏他最近模块式复习，做完这一页题，下一页就是板块模型的题。
　　顾渊愤恨地写题，一边写一边心想：自己好好想想不就想出来了吗！
　　–––
　　迟渔到教室的时候，太阳初升的金光洒满了走廊，教学楼里学生人来人往着，学校里倒是少有这么有人气的时候，迟渔心情好的很。
　　他们二人的相处模式好像一直如此，谁把另一个人气到了，谁就赢了。
　　迟渔今天早上赢了，心情格外好。
　　学霸心情好了会做什么？
　　当然也是做题，迟渔果断抛下背诵《登泰山记》，做起了物理题。
　　一边做一边想着顾渊说的，分析共速？
　　一点一点分析下来，果然有了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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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读一晃而过，班里倒下一片人。
　　迟渔做了一早上题，脖子疼，她晃了晃脖子，打算出去透口气。
　　刚出去，就被一个男生叫住了，那男生她也不认识，给她递了一封粉红色的信封，还有一大盒巧克力。
　　追迟渔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这样拒绝的事她做的从善如流，她正要开口。
　　就听到身后传来戏谑的笑声，迟渔一听就知道是谁。
　　顾渊道：“迟渔，你要早恋啊？”
　　当着不认识的面，迟渔向来是淑女人设，她没有理会顾渊的玩笑，将手背后比了个开枪的手势，然后微微勾起唇角，对那个男生说：“抱歉，同学，我们不熟，而且我没有谈恋爱的打算，加油，好好学习，我们第一考场见。”
　　那男生泄了气，没再提表白的事，只是希望迟渔收下巧克力，迟渔还是笑着拒绝，男生大概是把迟渔当偶像了：“我一定会努力跟你在第一考场见面的！”
　　下课时间过去了五分钟了，还有五分钟就要上课了。
　　那男生没了人影，迟渔才跟顾渊说话：“你来干什么？”
　　“迟渔同学，怎么不收下巧克力啊，你看你让人家多伤心啊。”
　　迟渔翻了个白眼，刚才淑女的样子不复存在，露出自己的獠牙，不耐烦地又问了一遍：“你来干什么？”
　　顾渊晃了晃穿在自己手指上的钥匙，跟迟渔说：“钥匙。你钥匙就这么放车上，早晚有天进不去家门。”
　　“不用你操心啦！还有，今天的零食呢，你早上没给我呢。”
　　“没有了，早读都吃了。”
　　“没给我留？”
　　迟渔还不知道自己的零食是被自己母亲禁了的事，瞪大了眼睛，显得很是呆萌可爱。
　　顾渊心想：冒着傻气。
　　“嗯，没给你留。”
　　迟渔哽住了，顾渊身上确实不像是带了零食的样子，说：“你跪安吧。”
　　她扭头进了屋，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
　　上午第一节课，他们都上语文，都被提问到了背诵。
　　双双没有背过。
　　语文老师问：“早读干什么了？”
　　“写物理了。”
　　把语文老师气了个半死。
　　这两个人都很淡定地接受批评，在语文老师让他们站在位子上反省的时候又做了几页物理题。
　　语文课，多听一节课不会怎么样，少听一节课也不会怎么样，淡定淡定。
　　这节语文课过后，迟渔感觉板块模型问题不大，不需要顾渊给她讲了。下了课，迟渔在原地跺脚，缓解自己的腿麻，拿出手机来打算给顾渊发微信说板块模型问题不大。
　　发现顾渊已经给她发了微信，是几道题，被顾渊圈起来了，还有一条语音，迟渔从桌肚里掏出来一个耳机，连上，听语音：“做一下这几道题，这几道题没问题了，别的题就不用做了。”
　　“等你们学了动量定理会简单一点。”
　　顾渊的声音很好听，大概是班里有人在休息，所以他声音压的低一些，声音很酥，透出几分理性的清冷感。
　　迟渔把对话框里的“我已经会了”这几个字删掉，那边顾渊又发了一条语音，她先听了语音。
　　“做这个，别做手里的题了。”
　　迟渔打了几个字：“知道了。”
　　然后就把手机关掉，又放进桌肚里，把桌上的书摞了摞，垫高，把脸贴在书上，想睡一会。
　　顾渊的声音又在脑海里响起，迟渔轻轻勾起唇角，不太困了，她又坐直了身子，拿起手机打算再回条，谢谢或者辛苦什么的，表达下感谢。
　　他的微信已经又发过来了：“许阿姨不让你再吃零食了，所以我妈没准备。”
　　又是一条语音消息：“真服了，连带着我的零食也没了。”
　　迟渔听完第一条语音，本想控诉自己母亲的行为，听完下一条语音，打字的手一顿，转而变成了一串哈哈。
　　她可以不吃，前提是顾渊也吃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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