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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黎
昭和十九年,秋。
黎国都城,夜色如墨。
清规站在客栈窗前,望着远处巍峨的宫墙。弦月正在整理行装,将一柄软剑细细缠在腰间。
"明日入宫,你可准备好了?"弦月轻声问道。
清规没有回头,指尖轻轻摩挲着窗棂:"四年苦练,不就是为了这一天?"
弦月走到她身边,递过一枚玉佩:"司月大人交代,此物可助我们与黎国暗线联络。"
清规接过玉佩,触手生温。月光下,玉佩泛着莹润的光泽,上面刻着一个小小的"月"字。
"记住,"弦月压低声音,"我们的身份是琴师,切莫露出破绽。"
清规点头。她转身走向妆台,铜镜中映出一张清丽绝伦的面容。眉如远山,眸若秋水,唇不点而朱。这张脸,是她最大的武器,也是最沉重的枷锁。
四年前,她还是兵部尚书府的千金李尧宁。母亲去世,她与父亲决裂,离家出走。那夜细雨绵绵,她缩在巷角,遇见了一个改变她命运的女人。
"姑娘,可要避雨?"
清冷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清规从回忆中惊醒。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嘴角勾起一抹苦笑。那个雨夜之后,她再也不是李尧宁了。
"清规,"弦月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该歇息了。明日还要早起入宫。"
清规起身,褪去外衫。她纤细的腰肢上缠着一柄软剑,这是月影卫的标准配置。四年训练,她不仅精通琴棋书画,更练就了一身好武艺。
月影卫,昭国最神秘的女子间谍组织。九人编制,以月亮的不同名称代号,直接受皇帝控制,只有皇帝和司月大监知悉此事。
清规躺在床上,却难以入眠。她想起训练时的点点滴滴。司月大监严厉的目光,同伴们挥汗如雨的身影,还有那无数个不眠之夜。
"清规,"司月曾对她说,"你要记住,感情是我们最大的敌人。一旦动情,便是万劫不复。"
她握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明日入宫,她将面对黎国皇帝杜奕。那个传闻中温润如玉的年轻帝王,是她此行的目标。
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清规轻轻抚摸腰间的软剑。剑身冰凉,却让她感到一丝安心。这是她的武器,也是她的枷锁。
弦月已经睡熟,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清规却睁着眼睛,直到天明。
翌日清晨,清规与弦月换上素雅衣裙,抱着古琴,缓步走向宫门。宫门前守卫森严,刀光剑影间透着肃杀之气。
"站住!"守卫拦住她们,"何人入宫?"
清规盈盈一拜,嗓音清越:"民女清规,奉旨入宫献艺。"
守卫查验过腰牌,放她们入内。宫道漫长,青石板铺就,两侧宫墙高耸,遮天蔽日。清规抬眸望去,只见飞檐斗拱,雕梁画栋,处处彰显皇家气派。
"清规,"弦月低声道,"前面就是御花园了。"
清规点头,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她知道,在那里,她将第一次见到黎国皇帝杜奕。
御花园中,秋菊盛开,香气袭人。清规与弦月被引至一处凉亭,亭中已摆好琴案。她深吸一口气,指尖轻抚琴弦,奏出一曲《梅花三弄》。
琴音婉转,如泣如诉。清规闭目凝神,仿佛置身梅林,寒风凛冽,梅花傲雪绽放。她的琴艺已臻化境,每一个音符都饱含情感,却又暗藏锋芒。
忽然,一阵掌声响起。
"好琴艺。"一道温润的男声传来。
清规睁眼,只见一位身着明黄龙袍的年轻男子站在亭外,眉目如画,气度非凡。他身后跟着一众侍卫,却丝毫不掩其风采。
"民女清规,叩见陛下。"清规与弦月连忙起身行礼。
杜奕抬手示意她们平身,目光在清规脸上停留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姑娘琴艺非凡,不知师从何人?"
清规垂眸答道:"家师乃一介布衣,不敢污了陛下圣听。"
杜奕轻笑:"无妨。朕近日正觉宫中乐师乏味,姑娘可愿留在宫中,为朕抚琴解闷?"
清规心中一紧,面上却不露声色:"民女惶恐,能得陛下青睐,实乃三生有幸。"
杜奕满意地点头,转身对身旁太监吩咐:"安排清规姑娘住进听雨轩,好生照料。"
"是,陛下。"
清规与弦月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喜色。计划,正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然而,就在她们随太监前往听雨轩的路上,一道玄色身影忽然闯入视线。那人一袭锦袍,眉目如画,正执杯而立,目光穿过重重人群,直直落在清规身上。
清规心头一跳,慌忙移开视线。
"那位是昭国质子祁觉砚。"身旁太监小声提醒,"虽为质子,却深得陛下信任。"
清规握紧手中琴弦,指节发白。她早该想到的,能在宫宴上自由行走的昭国人,除了质子还能有谁?
琴音再起,清规却已心乱如麻。她分明看见,祁觉砚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她,那眼神炽热得几乎要将她灼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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