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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
徐蓦然知道自己快要死了。
他安静地看了一会儿输液管里滴答滴答不断下坠的液体,转头看向来人,“谢谢你能来看我,我也很想同学们。”徐蓦然讲得很慢,几乎一字一顿。
陆离局促地挪挪脚,几乎不敢去看徐蓦然那张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的脸,“那,你好好保重吧,我先走了,我们全班都等你回来。”陆离礼貌地起身,告辞,快步向门外走去,步履匆匆,彷佛在逃避什么。
“陆离。”病床上的少年叫住了他。
陆离停下脚步,转头。
“我回不去了。”苍白瘦弱的少年自嘲的一笑,“告诉大家吧,我回不去了。”
陆离想说些什么,又忍住了。也许,对这个少年来说,任何鼓励的话都已经不起作用了吧,在强大病魔面前,他们都很渺小,很渺小。
“陆离,谢谢你。再见。”徐蓦然笑笑,微微抬起手,做了个道别的手势。
陆离强忍住悲伤,再一次深深看了少年一眼,快步走出病房。下一次,下一次,应该再也见不到这个男孩了吧。可惜了,他还那么小,那么的,有才华。
陆离不知道,在他走后,少年忍了很久很久的泪水终于掉了下来,“陆离,陆离,你知不知道,今天是我18岁的生日。”
蓦然迷迷糊糊地想着陆离最后离去的身影,感到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我快死了吧。”又隐约感到自己的身体不断地被推来推去,“高压呢?快,上高压。”“心跳,没心跳了!”蓦然皱起眉,很想大叫,“别吵了,你们太吵了,我都快想不起陆离的样子了。”蓦然想着,第一次见到陆离是什么时候呢?真讨厌,自己的记忆已经坏到连这个都记不起来的程度了吗?对了,是那一天吧,自己第一次走进画室,忐忑不安,恍惚间,一个少年笑盈盈地站到自己面前,伸出手,“你好,我叫陆离,是这个班长,欢迎你来到这个班。”然后呢?然后也没有发生什么事,他每天按部就班的上课下课,时不时因为身体原因请假。可是,不论何时朝陆离看去,他总是笑着的,健康的笑着,让他不由地憧憬,如果,陆离一直只对他笑就好了。真是贪心呢,蓦然觉得自己的灵魂在慢慢抽离身体,恍惚间,好像看见陆离笑着朝他走过来,“蓦然,生日快乐。”果然自己在做梦吧,陆离才不会这么说呢。一边想着,蓦然一边终于沉入梦乡。
“大少爷,医院刚刚来的电话,小少爷过世了。”坐落在最繁华的中心的徐氏商业高楼总经理室里,一位两鬓斑白的老人恭敬地朝面坐巨大玻璃墙的年轻人汇报,“小少爷去的很安详,没受什么苦。”
年轻人逆着光,看不清楚面容。沉默许久,吩咐道:“去通知安婶吧,今晚的生日晚宴取消。”
“是。”老人弯下腰,点头,“还有什么吩咐吗?”
“思之那里知道了吗?”
“应该知道了,陈医师会打电话过去。”
“父亲和大伯那里先瞒着吧,等会儿我会打电话通知他们。”徐倾之手指轻轻扣着椅子,“就这样,你先出去吧。”
老人躬身,“少爷节哀。”很快就退了出去。
那天,徐倾之一直没有转过身,只是朝着玻璃墙外的天空看了很久很久。
徐思之是午睡起来后听到弟弟去世的消息的。他的脸色暗了一下,“蓦然,蓦然。”他喃喃了两声,然后转头问管家,“他走的时候怎么样?”
“小少爷走得很安详。”
“那就好,我过去看看他。仪文,去叫司机。”徐思之穿上管家递上的大衣,“徐倾之知道这个消息了吧?”
“是的,他已经下令取消今晚徐家的生日宴会了。”
“老头们肯定还不知道,算了,这种事,让徐倾之去烦恼吧。”徐思之皱着眉头,走向门口,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吩咐,“对了,记得把我订的油轮半月游取消掉,反正。”徐思之话顿了一下,“蓦然已经不在了。”
“头好痛。”蓦然是被疼痛弄醒的,“我不是睡着了吗?难道有人打了我一拳?”蓦然挣扎着起身,“要命,我是心脏病,又不是脑癌。”蓦然晃晃头,企图让自己清醒一点,“奇怪,这是哪里?徐医师呢?”蓦然终于感觉到不对了,狭小的房间,破旧的家具,自己怎么也不可能在这种地方。
“穿越?”这是进入蓦然的第一个念头,随后他又摇摇头否定了,“不会,明明还是在现代。”蓦然忽然明白了什么,不顾自己的心脏,飞快掀开被子,下床,跌跌撞撞跑向卫生间。
“果然。”蓦然看着镜子里那张明明不是自己的脸,现在的表情只能用欲哭无泪来形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等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蓦然后知后觉地摸上自己的心脏,好像,心脏不痛了?蓦然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少年红润健康的脸庞,不由地抚上脸,“我的心脏病,好了?”蓦然简直不敢置信,自己祈求了一辈子的事情居然真的实现了!
“那我到底是谁?”还来不及为自己的新生感到喜悦,蓦然又及时想起了这个重要的问题。环视了一下这个不及原来住的徐家别墅一个卫生间大的屋子——自己目前以及未来的住所,很容易的,蓦然找到了原主人会放重要物件的床头柜。
床头柜很简陋,式样大概是二十来年前的,旧的脱漆了,连把锁也没有。蓦然找出一本户口本,一本存折和若干照片、文件。蓦然将它们仔细翻了翻,大致明白了自己的这个身体状况。
自己的现在的这个身体原主人叫叶晓然,比徐蓦然小了两岁,16岁,父母因为车祸双双亡故,领了一笔抚恤金后就一个人生活。
看到这里蓦然有一种松口气的感觉,要是让他猛然喊一对陌生的夫妇为爸妈,对他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挑战,叶晓然这个状况对他来说是最好不过的了。
“不知道大舅舅和小舅舅还有倾之哥哥、思之哥哥现在怎么样了,要是能告诉他们我没死就好了。”蓦然坐在地上,胡思乱想着,一时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小叶子!”门砰的一声被撞开,一个火红的身影像一阵旋风似的冲了进来,“小叶子,你没事吧?”
蓦然被吓了一跳,本能地护住心脏。在他过去的18年岁月里,因为他的心脏问题,从来没有人会在他面前做出这些惊吓他的事。
“小叶子,你怎么坐在地上?”来的人穿了一件红色的夹克,样式很土气,却掩不住他英俊的脸庞。
“哦,没事,我刚醒。”蓦然掩饰地想站起身,不防红衣男子一下子把他压住了。“小叶子,你不乖哦,生病了也不好好躺在床上。”红衣男子说着将自己的额头贴上蓦然的,蓦然一下子感到自己的身体绷紧了,那人却好像没感觉到,“还好,不烧了,果然吃了药就好了。”那人眉开眼笑地起身,“快去我家喝汤吧,我妈炖了鸡汤。”
蓦然抿了抿嘴,想站起身,失败了。刚刚那男子拥抱引起的全身鸡皮疙瘩还没退下去。
“小叶子,你怎么了?”红衣男子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不对。
蓦然仰起头,略带尴尬,“那个,你是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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