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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醒时分不觉意
粘腻又浓稠的气体,充斥在整个鼻腔,几乎让人呼吸不上来。
好难受…
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了一样,手指软软的没有力气抬起,只能感觉到手下的触感似乎是粗糙的石头,摁得掌骨有点发疼。
眼皮沉重的像是粘了胶水,佘荀用尽全力也只睁开了一条缝隙,视线里尽是黑暗,看不清眼前的景象。
这是…哪里…
佘荀渐渐感觉到隔膜一般的压迫感,他想要张开嘴巴,却如同陷入泥沼里的一尾游鱼,身陷囹圄,动弹不得。
冰凉又怪异的触感缓缓缠上他的小腿,呼吸不上带来的游离导致眼前阵阵发晕,让佘荀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一直维持到那抹冰凉蔓延到胸口,细密的怪异触感突然往他的喉间按压过去,他猛地睁开眼。
入眼是满天缠绕着的怪异触手。
-
“呼!”
大口大口的空气涌入,急促的呼吸不知轻重连连被呛了好几口。
眼前的黑影流水般褪去,佘荀缓了好大一会儿,才看向四周。
昏黄色的墙壁正被窗外幽幽的灯光照的发白,阳台门上的空调还在吱嘎吱嘎地吹着冷风。
左边铁架床上的人翻了个身,身下的木板发出不堪其重的声响,他呻吟了两声便不再有动静。
佘荀闭了闭酸胀的双眼,刚刚梦里面的呼吸不畅似乎还隐隐发闷,那种怪异的压迫感萦绕在他的脑海中迟迟没有褪去。
他吸了几口气,又慢慢地吐出来,把被子往两边掖了掖,闭上了眼睛。
-
“咋这么蔫呢佘荀,昨天晚上没睡好啊。”
席达下床洗漱时看到了刚刚洗完脸回来的佘荀,被他吓了一跳。
“嗯,做了个不太好的梦。”
佘荀借着刚刚洗完漱还没干透的手往后抹了抹头发,太阳穴传来隐隐的酸胀感。
“做噩梦了啊,那确实不太好受。”席达笑了,“你要去吃饭吗现在?”
佘荀点了点头。
“要给你带饭吗?”
“得嘞,就等你这句话呢。”
席达笑嘻嘻的把饭卡往佘荀手里一塞。
“一食堂一楼那个小笼包,鲜肉馅的要五个,你看你喝粥的话就给我带一杯,不喝就算了。”
“行。”
-
虽然是早八,但比周边别的大学要庆幸的是庆安大学的早八是八点半才开始上课的。
去食堂的路上人不算多,早上的空气有点冷,微风吹在佘荀脸上凉凉的,倒是缓解了几分没睡好的头疼。
这个点食堂人还是不少的,佘荀去了卖粥的窗口排队,买了两份粥。随后又拐到一旁的队伍给席达买了小笼包,才找了个位置坐下。
没睡好搞的胃都有点不舒服,他草草的喝了几口粥便去了教室。
“佘荀!”
一进教室就看见席达在教室中后方朝他招手,还没到上课时间,他缓步走了过去。
“特意占的好位置,你不是没睡好吗佘荀,补会儿觉我给你望风!”
席达接过他的早饭,爽朗地朝他笑。
一上午都是近代史,还是两个班一起上的公开课,确实很适合补觉。
他道了声谢,便脱下外套垫在胳膊底下趴在了桌子上。
佘荀偏瘦,个子也不算太矮,一米七八左右,不垫个衣服在桌子上待会儿醒了胳膊肘实在会疼。
耳边是赶来上课的人来来往往的声音,说话声夹杂着桌椅板凳的碰撞声,还有不知道何时响起来的讲课声,不多时,佘荀在这样嘈杂的环境里沉沉睡去。
-
好冷。
他感觉自己在下坠。
耳旁仿佛隔了一层纱布,模糊又诡谲的声音席卷着他。
这次没有了那种呼吸不上来的粘滞感,冰凉的液体环绕着四肢,将他沉沉地往下坠去。
时间像是拉开了长度的绳索,在抵达末端时蓦然发觉。
四肢上那些似是而非的束缚感被轻轻一挣便消失不见。
佘荀忽然变得清醒。
他缓缓睁开眼睛,看见了那棵漫天蔽日的树。
是树吧,尽管它的枝丫分叉到再小也粗如成人合抱,漆黑深邃的树干映照着整个海底的光亮。
无数游鱼环绕着身旁的枝丫游动,从微不可见到及鲸般大小,他甚至看见了大片大片的珊瑚樵附着在上面,吞吐着游动的海水。
海水。
是了,他正身处深海。
一望无际,深不见底。
难言的感觉顿时涌上心头,他说不清那是什么,本应显得奇怪的处境此刻他并不想深思,他只是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
如同一尾误入深海的蜉蝣,朝生夕死,再无法仰望下一次的朝阳。
随着思绪的发散,枝丫旁的游鱼似乎也焦躁般地游动了起来。
窒息般的妄念犹如水草将他死死裹住,他不想挣脱,任由思绪万千,葬身于这抹无人知晓之地。
闭上眼睛之前,他隐约看到了那棵巨树的枝丫,似乎是朝着他而来。
又是那种冰凉又怪异的触感,被海水包裹了许久的四肢竟然还能感觉到冷,佘荀想到。
「醒…过来…」
「要醒…」
有东西缓缓缠绕在他的全身,接触处净是一片冰凉。
但是很软,轻轻柔柔的,似乎是怕伤害到他。
怎么会呢,佘荀被自己心中所想逗乐了,但刚刚那种难言的感觉确实消失了几分,胸膛中传来一股暖洋洋的气息,连带着整个身体都放松了下来。
然后看见了缠绕在他身上的枝丫,是一条莫名漆黑的触手,将他裹在中间。
远处的巨树似乎也不再是巨树,它蛰伏于深海的海底,是一只倒过来的巨型章鱼。
佘荀瞳孔紧缩。
-
“诶!抱歉抱歉。”
一旁的人动作大了点,碰到了桌子中间放的书包。
席达捡起掉在他脚边的书包,看见佘荀支楞着头刚醒过来。
“给你吵醒了吗?”
“没。”
佘荀又往双臂间埋了埋,闷闷地说道。
“刚好醒了,没事。”
“成,正好也要下课了,你缓一缓咱准备回去。”
“好。”
-
「害怕…」
「不能…吓到…」
无光的深海里,数条庞大的触手纷乱般缠绕在一起,不断的发出令人谵妄的杂乱声音。
那团扭曲着的东西在某个瞬间骤然安静下来,声音随后渐渐变得低沉,身形开始缓慢挤压,变小,直至融进寂静的海底。
一道蓝光闪过,又很快消失。
-
佘荀撑在桌上摊开的作业上百无聊赖的往纸上乱画着。
学不进去,根本没心思写作业。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海底的那只怪物。
就像树一样。
但是后来的触手,他摸了一下眼皮,是和昨晚就开始梦到的那团怪异的触手一样,眼睛上似乎还残留着酸胀的感觉。
怎么会连续两次都梦到一样的东西,而且还记得这么清楚。
本该是令他感到害怕的梦境,诡谲又怪诞,无论是最开始的窒息感,还是后来缠绕在心口的妄念。
但是不管他怎么回忆,总会有一股暖意涌在胸口。
佘荀看着眼前只字未动的作业抓了抓头发,懒懒地扔下笔就去冲澡了。
氤氲的白气充斥着整个浴室,热气蒸腾,佘荀站在花洒下仰头冲着水。
那今晚还会梦到吗?
一个念头闪过脑海,他一把抓过了架子上的澡球。
-
他站在一片杂草丛生的土地上。
这次的意识很清醒,不像前两次入梦时那样浑浑噩噩。
脚下是松软的泥土,往四周看去,繁茂的树叶层层叠叠,遮住了头上的阳光。
这里是一片树林。
他穿着一贯的白短袖和牛仔裤,并不是睡前换的那套睡衣。
佘荀试着动了动胳膊,什么异样的感觉都没有,然后清了清喉咙,试探性的发出了“啊”的一声,很正常的声音,仿佛就是在现实中一样。
但心里还是有点别扭,这里明明只是他的梦而已。
有风吹过,裸露在空气中的胳膊抖了抖,他搓热手心,然后揉了揉胳膊往前走去。
一直以来生活在现代社会的人,突然到了一片没有人迹的森林,说没有兴奋都是假的。
反正是梦,不用害怕。
大不了就醒过来。
全然不顾前两次梦境里的怪异,反正这次不一样,他是有意识的。
“沙沙—”
佘荀往前的步伐一顿,随即停了下来,扭头朝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
是什么小动物吗?
“咔啦—”
那是一片不小的灌木丛,佘荀伸手掰下来一旁的树枝,试探性的撇了撇声源处。
刚刚还有声响的地方顿时一静,然后拼命的响了起来。
“噼啪—咔啦—”
佘荀没收回手,借着那丛灌木的缝隙,又用力朝两边撇了撇,露出了里面的动静。
他微微瞪大了双眼。
那是一只浅蓝色触手,大概有两根手指粗细,胖嘟嘟的很标准的触手的样子,半透明的触手此刻正在几条细细的灌木条中挣扎着,粘上了地上的泥土显得脏脏的。
有点可爱。
佘荀当即就丢掉了手里的树枝,转而蹲下来小心的扯开那几根缠在小触手身上的枝条,感觉到了有人在帮忙扯开束缚着自己的枝条,触手一僵,随即便乖乖的摊平方便被解救。
入手是软软的凉凉的触感,佘荀没忍住捏了捏。
“咕叽”小触手蜷缩了一下,内面的吸盘扒在手心里,留下了几点粉粉的印记。
但是身上沾到的泥土也随之掉在了手心里,它又是一僵,缓缓的动起来身体,想要将那点儿土藏在身下。
佘荀笑了起来,伸出来一根手指又戳戳它。
小触手似乎没意识到,它的身体是半透明的。
藏也藏不了的那种。
-
溪水冰凉凉的,佘荀手浸在水里不由得多泡了一会儿。
手旁边是忙着在水里打转试图将身上沾到的泥土全都蹭下来的小触手,佘荀手指荡着不断回转的水流,随后像是不经意地拢住了它,摩挲着没有蹭干净的背面。
许是被灌木条勒久了,本该光滑一片的触手有些地方泛着微微的白,佘荀的手指轻轻抚过,努力抑制住又想捏一下的冲动。
而从佘荀拢住的瞬间就已经僵透了的小触手,现在更是连抖都不敢抖一下。
它怯怯地望着似乎还在发呆的人类,悄咪咪的将底部的吸盘搭在了佘荀的手心里。
好像没被发现,它窃喜着,小心翼翼地又嘬了两口手心肉。
「喜欢。」
-
闹铃响起来之前,佘荀就已经醒过来了。
他轻手轻脚地穿好衣服,下床洗漱,便出门去了。
走之前还不忘给席达发了消息,问他要不要带早饭。
走在路上时嘴角微微扬着,清晨的阳光透过树叶照在远处的雾气上,像一副画卷。
佘荀在想小触手。
又胆小又弱的,还会担心身上的泥土掉下来弄脏他的手。
还会轻轻地用吸盘嘬他。
是一只乖乖软软的浅蓝色半透明的小触手。
“昨晚睡挺好?”
席达到教室的时候佘荀已经占好位置了,正在翻着这节课要讲的知识点。
佘荀懒洋洋地点了点头,示意早餐在抽屉里。
席达掏出手机给他转账,然后笑着拍了拍佘荀的肩膀。
佘荀点开手机接收。
昨晚的梦简直不要太美好,虽然有些荒谬,但他确实一想到就感觉指尖还余留着那种软凉的触感。
今晚可一定还要梦到啊。
上课铃响,佘荀愉悦地随着黑板上的PPT在书上留下笔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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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突然发现章鱼其实很像一棵树,属于海底的树所以有的灵感


但是不确定会不会还有后续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