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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千晚星
连绵不绝的雨夜,车窗外的景象顺着雨珠朦胧不清。
雷雨声下,车中人蓦然惊醒。
陆修手撑着方向盘,望着眼前寂静的夜色。
长期处在封闭的车室空间里,使得苏醒后的脑袋不免产生些涨痛。
已经顾不得身在何地了,逐渐稀薄的空气无法及时得到充盈,陆修的意识又开始发散。
他挤出最后一丝力气,才打开了车门。
雨幕之下万般无声,在此时此景诡异非常。
“呃哈......”
陆修正大喘着气,身体无力地滑坐在地上。
雨水倾落在他的身上,降下难以言喻的腐味。
酸涩的眼睛勉强睁开缝隙、凛风携持着雨水肆意飞扬。
此刻的他异常狼狈。
陆修扭头迷茫地打量着四周。
不复印象中繁华冷淡的市街,周遭建筑的陌生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
[雨带来雾气,让这座城有了过去的影子。]
脑海中莫名地浮现出一段陌生的念白。
逐渐恢复清醒的大脑终于开始运作。
眼下的现象绝对不是疲劳过度所产生的幻觉欺骗,这是首先可以断定的。
陆修想站起身来,却又因为晕眩而放弃。
他低头看着腹部上狰狞的血痕伤口,后知后觉感觉到一股痹痛。
作为一名外科医生,陆修对于伤口的处理是最为擅长的、当然,对于伤势的产生也最清楚。
——锐器贯穿伤。
他紧咬着牙缓慢爬回车里,翻找出一件薄衬衣包扎止血。
将伤口暂时处理完毕,他才得以分析现在的处境。
结合方前脑中闪现的旁白,陆修只觉得荒谬。
——穿越。
基本没有什么兴趣爱好的他,连看手机都觉得浪费时间。更何况是小说之类。
但他唯一能想到的也只能是这种结果。
以至于原因?
可能是连值不休导致的,又或许在下班回家的路上猝死的,更有可能是他得了精神病。
总之,陆修一下子不能适应。
至于车、是开不了的。
不仅是因为他的虚弱难以集中注意力的缘故,也有路况和车子本身就已经损坏了的部分因素存在。
[失业的挫折让我每天过得非常难熬,但詹姆斯的来信让我重新拾起了信心。
信中所说他在网上淘到一家不错的房子,中介说那是一幢鬼宅。
‘那没什么好怕的!’尽管他是这么说的,但他希望我能在这周五抽出时间过去看一趟。]
[于是在周五的前一天,我提前了计划开车准备去探查。]
[......该死的!这是什么东西!]
[它在看我?它一直在注视着我!那道晦涩的目光!!]
[天还在下雨、、是谁刺伤了我?是我...?——那把锋利的匕首是我常备在身边的防护用品,没想到会在今天用在自己身上......我究竟在干什么?]
凌乱的记忆毫无章法地填塞进大脑里,陆修受痛拧眉。
他捂着头蜷缩在座椅上,艰难地消化。
直到雨停,陆修仍僵持着那个动作。
无止休播放的回忆令他无比折磨。他想晕过去,但难以自觉绷紧的神经又让他比任何时刻都要清醒。
冷汗如雨一般落下,和着未流尽的雨水浸透着衣衫。
时间久到就连雾也逐渐褪去了。
陆修才缓解过来。
副驾驶的座位上显然有一封信。
他拿起来,脱力的手险些要抬不起这张信。
信封里面装了一把钥匙和一张相片、正是詹姆斯的新家钥匙。
相片的背后写到了房子的地址。
陆修抬眼往外面望去,近处那所房屋同照片上的如出一辙。他微微皱眉,收起相片和钥匙后再度离开车内。
血迹已经被雨水冲刷而去,只剩大小不一的浑浊小水潭。一身狼狈无处整理,陆修无奈将耷下的头发薅到后面。
此时天已进夜,昏暗下路灯的光芒微弱。
陆修抬起头来,望着漫天星星,然后走进前院。
在他的印象里,城市里很少有这么多这么亮的明星。
偶尔加班出来,能望见的,也只是冷冰冰的楼厦,如今莫名来到这个地方,能仰见,也算是一种遗憾的弥补。
如若晚晚星点繁华,他便直在地上仰望。
陆修有意地留心观察周围。
这片别墅区寂静得过分,此时天也黑了,不见有任何一户点亮灯光,可知这里几乎荒废了。
偏偏委托的这家屋子是这里的楼王,阔大伫立。
正思考当中,面前的门铃声响得突兀、持久。
陆修心下一凛,后退了数步。
眼前屋门自觉半开,‘吱呀’声响扭曲骇人。
冷风徐徐自脚腕缠上头顶,陆修想起了回忆中鬼屋的信息。
这家的上任主人在去年离世,是一对夫妻。
丈夫是个有钱的暴发户,妻子则是一位普通的家庭主妇,这样的家庭总会有一方做出背叛——于是丈夫出轨了。
值得说的是,哪怕这位男主人再风流成性,但心里始终都记得家里还有位正室、所以任凭在外面如何纸醉金迷,他都不会把人带回到家里来。
偏巧妻子是个逆来顺受的懦弱女人,即使知晓了丈夫的情事也默不作声。
俩人一直维持着这样的状态,直到搬来这里之后,一切都悄然变化。
丈夫夜不归家已经是常话,在入住这里之后夫妻俩更是一年都见不上几次面。
妻子也没有多大的交际圈子,每天的日常也不过是打扫家务以及在周边散步,直到她心血来潮地想去清洁地下室。
勤恳的太太拎着拖把和木桶走下地下室,一直到半夜凌晨才上来,碰上难得回家一趟的男主人。
疲惫的丈夫看着这位相敬如宾的平凡妻子,看着她提着木桶进来、那张平庸的面孔隐隐有些陌生。
他没多猜想,随口说了几句家常话便上去休息了,留下妻子在客厅里。
自那夜过后,妻子每天都会按时提着各种工具去地下室。
有时是麻绳、有时是锅铲、甚至是镰刀。
以至于偶尔回家的丈夫也发现了妻子的异常,但都询问无果作罢。
直到一通深夜的来电打破了往常的平静。
[……你听得见吗?]
电话另端的妻子声音空灵微弱,似乎是处在一个极为空阔的房间里。
[它在看我……]
颤抖的声音隐隐掺杂着不知名的低语声。
熟睡中被扰醒的丈夫听着那端神神叨叨的声音,不耐烦地挂了电话,却不想接下来的铃声响彻不绝。
终于,丈夫愤怒地拿起电话怒吼,但很快被一声刺耳的电锯给惊悚停止。
切割物体的声音传导着莫名的恐惧,他试图呼唤着妻子的名字,但都没有得到回应。
心生不妙的男主人立马开车回家,但在家等待着他的并不是那位自卑的妻子。
漫地的血色无法掩盖、汹涌地从地下室顺着阶梯爬上来,紧紧地包围着男人。
脚步声、咀嚼声、呢喃缭绕在耳畔,难以名状的黑影狰狞扭曲。
寂静夜下的尖叫绵长,直到天光时才绝响。
等到白日太阳显昭,一切又如平常般平静。
后来就成了相传得名的“鬼屋”。
陆修凝视眼前漆黑的屋子,定下心神踏上台阶。
刚入玄关,陆修只觉前方黑暗中有一道目光正直直地注视着自己,一时之间整个身子陷入紧张的僵硬状态,他的鸡皮疙瘩刹那耸起,心脏无可避免地怦动。
凭着本能望身后墙上摸索,才在一番惊慌中‘啪嗒’打开了走廊灯。
别墅长期搁置,整个园区入住的人少得可怜,电网维修自然而然得疏漏。
从而导致现在的廊灯闪烁不定,欲有停电的趋势。
光亮了,强烈不安的视线随之隐去。
陆修艰难地咽口水,原本坚定唯物的心渐渐瓦解。
衔接客厅的走廊墙上挂着几幅蒙了尘的油画,但主人并不是很在意它们——画框上没有安装玻璃。
斑驳的血迹点点散落在画像上,平添几分诡异的美感。
最上方的画框缺失作品,空荡荡的框架,有一枚钥匙。
[一把开启储物室的钥匙]
脑海念白又浮现,陆修拿起来。
他转身走进客厅,明显在出售前就已经被人打扫过一番。
没有一丝鬼宅的阴森,除开昏暗的橙色天花灯外,反而有一种温和舒适的家居感。
他想去地下室看一圈,头脑发热般的。
[找到出去的办法,詹姆斯期待你的回复]
这次的念白不再是单纯出现在脑海中,而是呈现在视野内、或者说,是眼睛上。
陆修看着血色的字体蜿蜒蠕动,喉咙发涩艰难吞咽。
他下意识地后退回玄关,门把手坏了似的,无论如何都拧不开。
身后的暗灯配合着陆修的呼吸闪动。
不得已,陆修只能硬着头皮回到客厅,根据着提示在里面翻箱倒柜,试图找到线索。
客厅的空间虽然大,但实际摆放的东西少得可怜。
肉眼去看,能藏东西的也只有这张沙发。
但搬动这家伙,太费力气,陆修只能暂时搁浅。
茶几的抽屉里的空罐压着一根白色蜡烛,陆修拾起来,转头去厨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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