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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雨停
十八九岁的少年也许会撒谎,但眼中的赤忱如祝融般热烈绝不作假。
那天雨夜,寂静的阁楼,潮湿的地板,晦暗的烛光,我们躺在窗边,欣赏山间的瓢泼大雨。
我昏昏欲睡之际,少年忽然吻上我的眼角,告诉我,让我等他。等山中雨停,等浓雾散去,等杜鹃归来,他便会来娶我。
几年过去,雨落雨歇,燕子在屋檐下筑巢,蛛网遍及木屋,山头彩虹终于破开浓雾。
我搭了条小凳,坐在木屋门前,望着那条山路的尽头,等一个归乡人。
不知为何,山里男人渐渐都消失了,耄耋老人扛起锄头下地耕种,背着婴孩的女人拿起扁担上山挑水。
一日午后,山里来了几个生人,他们找到我,叫我别等了,递给我张纸,又匆匆离去,赶去下一家。
我不识字,看不懂纸上写着什么,山里也没人懂。
后来我仍旧终日坐在屋前看日升,看月朗,看云起,看天明,看山里人来又人往,看外面的人送来报纸送来喜讯,但没有送来我等的人。
浓雾已经散去,杜鹃也已归来。山在,雨在,木屋在,我也在,他一定会回来。
我为什么会如此相信他,因为那灿烂的笑容,笃定的语气和那双烛火旁熠熠生辉的眼眸,漆黑的瞳孔里只我一人身影。
小小的人儿,灰白的发。
山中大雨总是这样急,但在雨帘后面,我看见了,看见了当初的那个少年,他来接我了。
——陈子漾
2025年2月18凌晨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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