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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
《和前女友联姻后》
文/小鱼吃糖
2025.2.14
晋江文学城首发
*
这几日流感严重,明岁也很不幸地中招了。
昨天吃完感冒药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在梦里,她迷迷糊糊地拉着女人的手,闭着眼,迷恋而委屈地蹭着她的手心,像一只脆弱的小猫,眼角还沁出了泪水。
“.....你别走,我好难受。”
女人温柔至极地吻着她:“我不走,我不会离开你。”
可这温暖的画面,突然像是一面被打碎的镜子,她站在满是碎渣的地面上,猩红的血液从她脚边流淌,缓缓流向了面前的女人——
“许露年....”
她向前一步,女人就往后退一步。
她的眼底,是明岁从未见过的生疏与冷淡,如同化成了一把锋锐的匕首,狠狠刺向她。
鲜红的血液成了一道刺眼而泾渭分明的分界线,女人像是看待一个陌生人般,一字一句,砸得明岁浑身一颤——
“我们已经分手了,就算是在梦里,我也不想见到你。”
——明岁猛地惊醒。
她摸着眼尾的湿濡,就这么木讷地坐了好一会儿才逐渐清醒。
背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她去浴室洗了个澡,出来后又给自己量了体温。
还有一点烧,但也已经好了许多。
她下楼的时候,冉秋正在叮嘱家里的保姆李阿姨。
“消毒一定要到位,最近病毒这么严重,他们进进出出的,岁岁还感冒了,到时候传染给葭葭就不好了。”
她说完这句话时,转眼看见了明岁。
冉秋只是愣了下,随后向她招手,关心了两句:“身体还难受吗?”
明岁眼底的笑意很浅,“好多了妈妈,已经不怎么烧了。”
“那就好。”冉秋给她盛了一碗粥,又絮絮叨叨地让她将药带着,中午休息的时候记得吃。
明岁一直乖巧听着,等吃完早饭,她拿起包,温声打断冉秋的话:“妈妈,我去上班了。”
冉秋的话顿住,她点了点头,最后问了一句:“晚上要爸爸去接你吗?”
并不是接她回家。
而是今天晚上,有她的相亲宴。
她心底划过一丝嘲讽,面上依旧乖巧:“不用了,我打车过去就行。”
-
午休的时候睡了一觉,明岁的脑袋反而更沉了,似是灌了浆糊,太阳穴还嗡嗡直跳着,站起来的时候差点晕过去。
她提交了请假申请,又请别的老师帮忙代课,打车去医院。
打吊针的时候,她一直撑着精神,努力不让自己睡过去。
但最后还是抵不过困倦,最后还是一个路过的护士瞧见她的第一瓶盐水结束,匆匆赶过来帮她换第二瓶。
“你这小姑娘,吊盐水的时候怎么能睡觉呢?没有人陪你来吗?”
明岁的眼睫一颤,敛下脆弱,她想开口说话,嗓子里像是堵着什么,吞咽的时候刺刺疼着,她干涩的唇翕动,最终只是摇了摇头。
一个人过来打吊针的情况很多,护士也见怪不怪,但还是好心地给她倒了一杯热水。
明岁嗓音哑哑地道了谢,她单手扣出药一并吞下去,苦涩的味道蔓延,她却像失去味觉般,脸色木讷而平静。
她怕给人添麻烦,没敢再睡过去。
刷朋友圈的时候看到好友郑宁栖贴出来的各种美照,她点了个赞。
郑宁栖飞速在微信上戳她,得知明岁在医院,她担心的回复挤满了屏幕,大有一副要立刻订机票回国的趋势。
她好说歹说,郑宁栖才消停下来。
77:「但你真的要去相亲啊?」
话题陡然转变,明岁盯着相亲两字,她没什么情绪地敲下了一个嗯字。
郑宁栖在那头敲敲打打,过了好半晌才回过来,话语间透着些忿忿不平:「你爸妈这种时候想到你了,明葭有说什么吗?」
她剩下半句话犹豫着没有发出去,明葭这么喜欢和明岁争,如果说明岁的相亲对象是个极好的,她估计早就装柔弱和父母撒娇了。
这次居然什么都没有说......那明岁的那个相亲对象.....
明岁的大脑还有些混沌,一时间没有察觉出郑宁栖话里的意思。
但她也不由想到了明葭的反应.....她的眼里,没有曾经的伪善柔弱,倒是掺杂着一种不甘的,却又没办法的情绪。
就好像这原本是属于她的婚姻,却被明岁抢走了。
想到这里,明岁不由扯了一下唇。
从小到大,她喜欢什么,明葭都要。因为她身体不好,父母也总是偏爱她,总让明岁为姐姐妥协。
唯一一次她不肯妥协,惯来温柔的母亲甩了她一巴掌。
至于这场莫名其妙的婚姻,她也从来不想要。
若是明葭想,大可以像以前一样抢走。
饭局定在六点,明岁跟着服务员来到楼层,却没有直接进包厢。
紧闭的门缝里透出来一小片明亮的光,她面无表情地看了一会儿,转身走到窗边,捏着已然静音的手机,就这么放空般眺望着不远处的树木。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电梯“叮”的一声。
有清脆的高跟鞋声逐步靠近,明岁头也不抬,毫无波澜地拿出手机看消息。
妈妈:「还没有到吗?」
距离六点,还差五分钟。
余光里有一道纤长的影子靠近,她收起手机,抬起眼的一瞬间,陡然撞入一双熟悉而漂亮的清眸中。
周遭的一切突然失声,心跳骤然响亮,紊乱的频率打碎了她平静已久的心湖,裂开了一道道无法克制的痕,她耳朵嗡嗡的,就这么怔怔看着逐渐走近的窈窕女人——
她一身冷感的瓷白长裙,裸露的锁骨间缀着一条光泽细腻的珍珠项链。收腰设计勾勒出腰线,提着精致的小方包,踩着高跟鞋的脚踝处潋着粼粼的银色脚链。
她从头到脚都透着些高贵清冷的千金气质,而视线始终没有落在明岁身上一秒,就这么疏离至极地擦肩而过,仿佛只是路过一个陌生人。
陌生人.....
明岁敛下心底的涩意,当初分手的时候,是她说要做陌生人的。
可现在真成了这样....她却,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你不进去吗?”
女人熟悉而冷淡的声音让明岁讷讷看了过去,许露年妆容精致,上挑的狐狸眼里没有一丝笑意,两人隔着几步之遥的距离,却又好像,有一条泾渭分明的分界线隔阂在两人之中,怎么也无法跨过去。
明岁强迫自己不去在意她的生疏,她看了眼紧闭的包厢门,大脑嗡的一声,温吞意识到什么。
许露年为什么也会在这里?
难道她的那个相亲对象——
“哎呀露年你来了。”
包厢的门从里面被打开,交谈声随着光线溢了出来,冉秋也瞧见了站在边上的明岁,她敛下不悦,温柔拉住许露年的手问道:“你们....一起过来的?怎么不进来?”
许露年脸上的笑意很淡,她不动声色地抽出自己的手,没有再看向明岁一眼,语气透着不难察觉的疏离感:“碰巧,明夫人,我先进去了。”
“哎好。”
等人进去,冉秋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她看向脸色苍白的明岁,叹了声气,“怎么来了还不进去?许夫人等你很久了。”
“岁岁,你乖一点。”
你乖一点.....
明岁已经记不清,这句话从小到大听过多少次了。
她心底划过一丝嘲讽,虽有疑虑,却知道不好让里头的人等。
她敛下情绪,随着冉秋进去。
包厢里的人已经到齐,她的目光下意识落向许露年,女人正优雅地喝着茶,密长的眼睫低垂,神色淡淡,并没有因为她进来而产生一丝波动。
而明岁像是喝了一杯苦涩的茶,比药物还要苦,连心脏都在抽痛着。
大部分时间里,是两方长辈在聊。
明岁没什么胃口,她一直低垂着眼,安安静静地消化着事实——
她的相亲对象,是许露年。
她未来的妻子,就是被她甩了的前女友。
“....”
直至一道温柔的女声唤她:“岁岁怎么不吃?是没什么胃口吗?”
她抬起眼,看向许夫人宁棠时,余光还是悄悄瞥到了许露年淡漠毫无波澜的侧颜。
她咽了咽涩痛的喉咙,乖巧回答着:“没有的,许夫人,我只是吃得比较慢。”
但她一开口,宁棠还是察觉了不对,“是不是生病了,声音这么哑?”
“是啊,病了好几天了,最近这流感严重,许夫人你们也得多注意啊。”
冉秋温温和和地应承着她的话,宁棠笑意很浅,她转着转盘,将那鲫鱼豆腐汤转到明岁的面前。
“这鲫鱼汤好,岁岁多喝点,补补。”
明岁也没有拒绝,露出乖巧的笑意,只是声音还哑哑的:“谢谢夫人。”
眼看着宁棠都在关心明岁,冉秋也多看了她两眼,才发现她脸色差得厉害。
她帮宁岁舀着汤,还多夹了两块鱼肉:“多吃点鱼,对身体好。”
宁岁扯了下唇,面色不变地喝着汤,只是那鱼肉,一直没有碰过。
“怎么了?你也想喝鱼汤?”
宁棠问女儿,许露年神色淡淡地收回视线,随手夹了一块牛肉,“没有。”
宁棠看了眼沉默喝汤的姑娘,又看了眼自己的女儿,心底不由摇了摇头。
两方谈得还算融洽,最终商量的结果是,下个月就去领证,婚礼选择一个合适的时机隆重办一次。
明岁与许露年,从头到尾都没有发表过任何意见。
用餐结束后,明岁与冉秋走在后头,只见许家三人来了三辆车,她早就听闻许家夫妇已经离婚,孕育的两个女儿各自跟随一个,许露年,好像是跟随她的父亲。
眼见女人要上车,明岁撇开母亲的手,匆匆追了上去——
“许露年。”
冷风吹拂,女人转过身来,她生疏的视线让明岁顿住,不敢再靠近一步。
她忍着喉间似是被割裂的痛意,指尖掐进手心,努力克制着颤抖的声线,“这场饭局,我也是临时被通知的。”
“我不知道是你,我....如果不是因为今天,我永远都不会出现在你面前的。”
在她说完这句话后,许露年拎着小包的手收紧,漂亮的清眸寸寸冷了下去,许是视线太过昏暗,又或许是生病,大脑太过混沌,明岁毫无察觉,还在磕磕绊绊地解释着。
她只是不想让许露年以为,她又是别有目的地靠近。
冷风刮拂着脸颊,她的眼尾泛起刺痛,逼着自己道:“我....没想再利用你。”
许露年盯着她眼角的红晕,湿润而脆弱,像是低落又可怜的小狗。
小狗咬过她一口,她不应该心软的。
可她还是上前一步,冰凉的手,缓缓抚着她湿润而干净的眼尾,手心是她发烧滚烫的脸颊。
因为她突然的动作,明岁眼睫颤着,连呼吸都滞住,大脑懵懵的,似是有一种令人迷恋的窒息感将她缠绕。
她迟钝地反应过来....不是窒息感,是许露年身上的香水。
“明岁,你在委屈什么?”
她淡淡充斥着嘲讽的一句话,打破了明岁短暂的梦境。
“该委屈的是我吧?”
明岁的鼻尖瞬间涌上一股酸意,微微张着唇,想道歉,却只见许露年已经收回了手,仿佛刚才只是在可怜一个小狗。
“这场婚姻,我们只能捆在一起。”
“回去休息吧。”许露年的手心,似乎还留着她脸颊滚烫的温度。
“我不希望下个月去领证的时候,见到的是一个病怏怏的妻子。”
她的话说完,深深看了面前的人一眼。
直到女人坐进车里,车子离去,明岁浑身的血液似乎凝住,大脑嗡嗡疼着,眼里漫起迷蒙的湿雾。
只能捆在一起......
也对,许露年,大概也是被逼的。
确实,她有什么好委屈的,明明许露年才应该委屈。
被她甩,许露年估计都恨死她了,却又被迫和她在一起.....
可只要想到她那生疏淡漠的目光,心脏似乎在心底砸出了一个深渊,她摇摇欲坠,脸上滑过冰凉,痛到几乎就要站不住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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