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鸢线

　　Alis volat propriis.
　　——她靠自己的翅膀飞翔。

　　——凌晨1：34——

　　【年兽大人】：我喜欢你。

　　——凌晨1：35——

　　【年兽大人】：虽然说过许多遍，但这些都是我心里话，请你不要当玩笑。

　　也许你并不喜欢我，但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

　　祝秋，给我一个喜欢你的机会。

　　你能考虑一下我们之间的感情吗？

　　我对你，早已不是朋友那么简单。

　　下一个瞬间，也请你爱上我。

　　所以，当你看到我这段话之后——

　　能否在开学那天给我带AD钙，脆脆鲨，巧克力，乐事原味，火鸡面，500万人民币吗？

　　（表情：可怜）

　　早上九点钟刚起床看见消息前面部分觉得天塌了的祝秋：“……”

　　该可怜的是我才对吧？

　　看见开头，祝秋心都颤了一下。看到最后，长舒一口气。

　　幸好不是。

　　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才好了。

　　最近这段时间，她总觉得李清溪看自己的眼神逐渐不对劲，有种……莫名的迷离感。

　　可能是压力有点大的缘故吧。开学大家都升高三了，所以自己神经有点紧绷了。看见消息开头差点以为天塌了。

　　祝秋扫了一眼李清溪最后的零食清单，挠挠头，一件件准备着。

　　两人喜欢吃的东西都是差不多的，高三住校，备点喜欢吃的零食偶尔享受一下，也能放松放松。

　　至于清单最后许愿的500万人民币……

　　*

　　祝秋提早一小时到了学校，她和李清溪都是住校生，还得提前来收拾宿舍和床铺，来的必须早一点。

　　此时天还没黑，外面夕阳景色正好。

　　祝秋穿着简单的校服，头发随意扎了个马尾。推开教室的门，教室里已经坐了稀稀落落几个同学，不出所料都是住校生。

　　她径直走到自己的座位旁，放下书包，坐了下来。

　　旁边的李清溪正低着头，嘴里嘟囔着什么，手里的笔转得飞快。

　　“怎么了？”祝秋侧过头，轻声询问。

　　李清溪抬起头，一脸不爽：“我真搞不懂了，周日返校，就为了上那三个半小时晚自习的意义在哪？”

　　还要交补课费，

　　明天还要周测。

　　返校就返校，你考试就不对了吧？

　　她说完，手里的笔“啪”地一声拍在桌上，声音不大，但足以表达她的不满。

　　李清溪的行为在班里没掀起来半点波澜。

　　现在的时间比规定的时间要早约莫一个小时，来的人少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大家都在埋头苦学/写，自己有自己的事情，根本不会过多关注别人。

　　祝秋笑了笑，语气温和：“可能是为了让我们早点进入状态吧，毕竟刚开学，大家心都还没收回来。”

　　李清溪翻了个白眼：“得了吧，我看就是学校闲得慌。三个半小时能学出什么花来？还不如让我在家多睡会儿。”

　　初秋的斜阳从玻璃窗漏进来，在第三排课桌上折出细碎的金斑。

　　祝秋垂着头，发梢在课本上投下蜿蜒的暗影，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书脊。

　　她没再说什么，只是低头翻开课本。

　　哗啦啦——

　　教科书在祝秋膝头翻涌成浪，指腹突然触到某页边缘微凸的褶皱。翻页的动作倏地凝滞。

　　停滞的书页间，半截白色纸条正蜷缩在《氓》的旁边。

　　李清溪看见祝秋活动的手指在纸面上投下细小的阴影，她的手指修长白皙，指甲修剪得整齐干净。

　　祝秋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轻轻一夹，纸条稳稳地卡在指间。她抬起头，目光转向李清溪。

　　“喏，给你的。”祝秋声音温柔。手指微微摇晃，纸条在她的指间轻轻晃动，落日的余晖透过纸条的边缘，映出一道细长的光影。

　　李清溪愣了一下，抬起头，目光落在祝秋的脸上。

　　祝秋见状，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手指又往前递了递，纸条几乎要碰到李清溪的手背。

　　“快点拿着呀。”

　　纸条在她的指间轻轻颤动，等待李清溪的回应。

　　祝秋的手指在李清溪接过纸条的瞬间轻轻松开，纸条稳稳地落在李清溪的手心里。

　　李清溪的指尖刚触到那张对折的A4纸，就听见祝秋憋笑的呼吸声在耳畔起伏。

　　“这、这是......”李清溪展开纸张的动作顿住了。

　　「祝秋特制支票，只给李清溪——人民币：伍佰万元整」

　　荧光笔涂鸦的“伍佰万元整”歪歪扭扭地跨过虚线，右下角还盖着枚鲜红的卡通猫爪印章。

　　祝秋浅笑：“年兽大人不是说要500万吗？这是本行长特批的支票——”

　　“祝！秋！”李清溪捏着“支票”的手微微发抖。

　　夕阳的余晖给这张突如其来的“支票”蒙上一层柔光。

　　九月的风裹挟着很浅的桂花香从窗外溜进来，翻动着祝秋刚摊开在桌上的语文课本。

　　“怎么样？我还特意精心制作了一番。”祝秋不知何时蹭了过来，发间飘着橙花沐浴露的香气，“你想要的我都带来了。其他零食都在我行李箱里，晚上你就能看到了。”

　　“支票也在这里了。”

　　“所以现在，”祝秋清了清嗓子，努力压下嘴角的笑意，“你能跟我谈了吗？”

　　教室似乎渐渐安静下来了，李清溪的耳边只剩下沙沙的翻书声和怦然的心跳。

　　她看着祝秋捂嘴偷笑的表情，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

　　傍晚，天色渐暗，校园里充斥着初秋浅浅的凉意。

　　教室里不知何时，多了个高考倒计时，紧张的气氛徒然增长。

　　李清溪的桌上摆着一瓶没喝完的饮料和摞地高高的书堆。

　　班主任进入教室，坐在讲台上管理晚自习，埋头不知在做些什么。

　　光线照在祝秋的侧脸上，长长的睫羽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李清溪感觉喉咙有些发干，她从未发现祝秋的睫毛这么长。

　　李清溪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望向窗外。她回过头，努力维持面上的平静，写了张小纸条递了过去。

　　祝秋打眼一看，就见到了上面李清溪留下的，狂狷大气带笔锋的字：

　　【我们谈谈】

　　两人一来一回传起了小纸条。

　　【谈什么？】

　　【谈恋爱】

　　【吁嗟鸠兮，无食桑葚。吁嗟女兮，无与士耽】

　　【无与士耽，可与女耽】

　　祝秋看见这句话时，整个人傻掉。

　　祝秋：【这对吗？】

　　李清溪：【怎么不对了，天生一对啊！！！】

　　祝秋不可置信地转过头，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李清溪最近逐渐不对劲，说的话也奇奇怪怪的。

　　她们是同桌，声音刻意压低，别人压根听不着。写字哪有说话来的快？所以祝秋选择直接问。

　　祝秋抽走纸条，悄声问：“你到底想谈什么？”

　　李清溪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大得几乎要震破耳膜，连带着耳尖都开始发烫。

　　“谈、谈……”

　　“谈你欠我的那包泡面什么时候还啊！”祝秋说完就后悔了，耳尖悄悄染上绯红。

　　她慌忙低头去翻书包，假装在找什么东西，借此来遮掩她的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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