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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溅青云巅
“沈上校入狱了。”
特卫军军营的严肃气氛在此起彼伏的声音中瓦解。
“阿廖沙特种部队全军覆灭,只有沈上校一人凯旋。”
“他们终结了暗夜诡?”
“他们终结了暗夜诡。”
“可沈上校仍要入狱,三日过后,以死刑犯的待遇枪毙。”
“她有什么罪名?!”
“他们说她背叛了特卫军。”
军营哗哗然吵起来。
军区司令一声喝令,军营里瞬间恢复了平静。
天空中的乌云矩阵压下来很低,低到沈琛贴着车窗触手可及。
“你们究竟要做什么?”沈琛质问坐在主驾驶位上的人。
显然她问的不是关于死刑入狱的事。
“那边要一个替罪羊——这次击溃暗夜诡的行动是你带领的,只好让你去了。”主驾驶位的男人透过车内后视镜,平静地撇了一眼后座的沈琛。
“你什么意思。”
男人仿佛没听见一样,置之不理。
车子开上了江滨大桥。
黑云密压,一瞬间泄下倾盆大雨。
千万支雨刃利箭射在沈琛倚靠的车窗玻璃上。
雨天路滑,掌控方向盘的男人却加快车速,“雨越下越大,再慢就来不及了。”
疾风扑着雨水袭来,车身被带动着摇摆。
江浪汹涌,乌色飞鸟迷惘地扑动着双翅,赴死一般随风撞上车窗。
红黑血液一边流淌,一边被雨水冲刷洗净。
飞鸟尸体被遗落在桥面上。
沈上校与整个阿廖沙特种部队彻底分别不过两个小时,她想,此刻从他们身上流出的血液也早已被洗刷掉了吧。
在轮胎被淹没半截之前,孤零零的轿车终于驶出了江滨大桥。
车子开到一处偏远无人的钱塘江岸边。
天雷一刀劈下,沈琛的魂体便到了云间的祁连山,眼前飘着一群云化成的法相。
“今日在此进行天罚判决,敖闵,你可知错。”
“我有何错?本尊接过神旨,是遵神旨之意,剿灭作乱三维界的暗夜诡,我带领的部下一众为此牺牲。”沈琛环视一圈,没有看到元酉的法相。
“元酉呢,怎么不见他来判决我。”
“与他何干,是天要降罪于你。”
“时辰到了——降天雷。”
紫色光线有序缠绕在空中,一闪而过,随后落下一道紫光雷网——天雷阵。
九九八十一道天雷把沈琛劈的差点魂飞魄散。
“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刑完执,登天梯,接神旨。”
沈琛凝住心神守住魂体,心有不甘地踏上云梯。
一道金色法印朝她落下。
“敖闵,你渎神职扰乱三维界,今日判决——降神格。”
话音一落,沈琛又回到了钱塘江岸边。
沈琛被送回了军营,军区司令随意地将她关在一个小隔间。
军营里的士兵们纷纷前去探望并附送临别之言。
“沈上校,江中校的遗体已经送回军营了。”
江渐,她最得力的部下。
江中校一句“我协助你撤退”,就将沈琛隔绝于一群暗夜诡的重重包围。
肉身与灵魂为光刃献祭的能量倾泻而出,爆裂成一朵巨大的蘑菇云。
她死在了那座烂尾楼顶。
遗体是一颗流血的头颅。
沈上校失去了九百八十四名并肩的战友。
她还未从无尽的空虚与悲痛中回过神,神道一派就急匆匆地把她带走,判的什么刑,降的什么罪。
“这根本不符合逻辑!沈上校,他们凭什么要枪决您?!”
“如果不是阿廖沙特种部队消灭了那帮来犯的外星人,我们整个地球都要完蛋!现在倒好,暗夜诡干完了,阿廖沙也没了——阿廖沙只留下了沈上校,现在沈上校也要被枪决……”
只有沈琛的阿廖沙就不是阿廖沙,沈琛完全这样认为。
士兵们愤慨激昂,但一提到阿廖沙部队的全体阵亡,无人不陷入一种惋惜且悲痛的情绪。
那可是阿廖沙特种部队,是特卫军的荣耀,是每个想要守护地球的士兵崇拜而向往的军队。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一群雄武的精兵将士,如今无法留下任何壮阔的史迹,而只是一堆遗留在烂尾楼上的废弃残骸。
“我看就是旧金山那帮吸血鬼从中作梗!早有传闻他们与外星人签订了秘密协议。”
几十个洋人士兵听闻,用带点洋腔的流利中文与一旁的本土士兵一起破口大骂。
夜入深,军区司令将围绕在沈琛隔间的士兵们下令驱赶,独留沈上校一人等待死期的到来。
军区司令将随身手枪按了按,把枪按实在腰间的枪套内,神色晦暗地瞥了眼沈琛。
若有若无的警告使沈琛有些疑惑,毕竟这毫无约束力的小隔间暗示任何一个死刑犯都可以随时逃跑。
看守隔间的士兵送来一罐刚被擦拭干净外包装的临期补充剂,沈琛看了一眼,对士兵说:“别给我了,浪费。”
军营库存所剩无几,临期品也是从新鲜品开始囤了许久的结果。
这样一来,就只会有临期品,而没有过期品。
“沈上校就别为难我了,我要是拿回去,得遭揍。”
沈琛轻叹一口气,点点头示意,士兵才放心离去。
微亮的阳光透过小窗,把忽明忽暗地闪烁着的电台灯比了下去。
始终毫无睡意的沈琛望着窗外,与外面风沙四起的世界共鸣。
突然的开门声将她打断。
“四维界现在无暇顾及你,快走吧。”军区司令已将看守士兵谴离,递给她一把手枪。
沈琛一眼认出是她那把被收缴的随身手枪。
她起身夺过枪,迅速上膛抵住他的眉心。
“谁派你来的。”
军区司令刚发出一个音节,就毫无征兆地倒在了地上,心脏处有两个大窟窿喷流出浓血。
“谁。”
沈琛双手把住枪迅速观察四周,确认暂时安全,蹲下身查看军区司令身上的伤口。
两个血窟窿出现的很奇异,中间连接处非常精细,连接起来像一个无穷大符号。
没有留下子弹,也没有打穿肉身。
沈琛还没见过有哪种武器可以无声无息地打出这么大的两个洞,依伤口深度和伤口边缘来看,射击距离并不近,甚至相当远。
“麻烦。”沈琛烦躁地嘀咕一句。
本来打算被枪毙之后换个肉身重开的。
算了,无所谓,怎样都行。
沈琛放下枪,快速凝神,为死去的军区司令念诵往生咒。
“我暂时也只能做这么多了,安息。”
完成仪式,拿上枪后,沈琛踹碎封闭的玻璃窗,一跃而出。
贫瘠黄土中央的公路上,飞奔的军用摩托车在飞扬的风沙屏障中肆意前行。
周边被一层层白雪浸染,沈琛穿越嘉峪关到了祁连县。
祁连县在祁连山脉的中段腹地。
沈琛席地而坐,运化生气。
“天眼,开。”
一团金色光圈灼烧眉心,光圈外圈散射出一轮七彩光。
四维界已经传开——昔日威风凛凛的天神敖闵,成了降神。
沈琛看见四维界进贡了新的灵泉,元酉之派正在举杯同庆。
“敖闵战神击溃暗夜诡,助我们一臂之力孕育出新的灵泉,这里很快又会恢复成灵气充沛的至上天堂。”
“您的话不甚准确,敖闵此刻已经被命为降神了——不过她确有功劳。”
“也确有其罪,她本就不该违反无极道,擅自终结暗夜诡。”
“好在各位同道协力配合,才没有浪费这些灵气,也算是为她将功补过,罢了。”
众仙家一聚欢笑,共饮桃花酒。
元酉拂袖引金樽,淡淡的桃花香从一片云雾缭绕中溢出。
金樽忽地停滞在半空,元酉发出长长的“嗯”一般的气声。
“我忽然想起——貌似有一事尚未有着落。”
一仙人眼球一转,“长老是说那九百八十四人?”
元酉静默,饮下一杯酒。
众仙家了然。
沈琛闭天眼,气守丹田,“太上极性,一气化神。四面八方,无有侵扰,驱邪缚魅,定身护体,无极神君,牵灵九上。止息。”
魂体飞冲四维界界碑——两名守界卫士正痛饮元酉长老赏赐下来的桃花酒。
“喂,不打我就进去了。”沈琛已化真身——天神敖闵一身金甲威风凛凛,傲气凌然不减当年。
一卫士扶着酒坛撑起身,手虚握起长戟直指来者,“你是何人?”
沈琛欲要出声,另一名卫士给那卫士来了一拳,“笨......笨蛋!此乃千年修为、战功累累的天命战神——敖闵大人!”
卫士惊天一震。
“神尊大人。”二人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向沈琛鞠躬行礼。
“大......大人请进。”俩卫士解开结界。
这俩家伙醉得不省人事,沈琛不再多管,进入结界直奔青云巅。
“彘牙犬嘴的元酉大长老何在!”
“大胆,来者何人。”碍事的兵将眼睛还没睁开,就准备排兵布阵。
“赶紧睁开你的大眼看清楚,我只找元酉那枭,否则休怪我无情。”
“神——神尊大人。”
“去他的神尊,如今她不过一介降神,私闯青云巅就要拿她问罪,我要你的项上人头也不足为怪!”为首的将士一身魁梧。
沈琛举起手枪红鹰,“本尊不过区区一介降神而已,你又是什么好东西。”
将士看着沈琛手上那把手枪,大笑,“哈哈哈,下界的东西也好意思拿上来一战?”
“神尊大人,在下界日子过傻了?”
“你们是喝酒喝傻了,脑子秀逗了就少废话。”红鹰在沈琛手中化作一把金光长枪。
长枪直指将士的西瓜头颅,沈琛翻身一踹。
将士奋力抵抗,鞋底在地面擦出一条长火花。
沈琛躲开轻刺,“你并非我对手,放下长戟。”
“可笑,我虽非大将,却未输大将之风,怎会不战而降!”将士催动气力,斜身绕过长枪飞到沈琛身后。
沈琛悬空翻过三个周圈,气运长枪,随身体飞升到将士头顶。
枪头悬空刺顶,还留有半寸生机。
“呵呵,你虽是天神,却不为青云巅而战,下界已是覆灭之势,真搞不懂你在执着什么。”
“把话说清楚。”沈琛怒言。
其他兵士见状,通通围上来进击。
布阵使得沈琛不得不一跃,只得绕将士一命,好让他说清三维界“覆灭之势”的缘由。
“你还不知道吗,整个三维界都要为青云巅的重生付出一切——你那九百八十四个战友恐怕也不再有来生了。”将士退居阵后得意洋洋。
“看来你们是非要死了。”沈琛冷冷一言。
众兵将施术,千万飞刺袭来。
沈琛催动气力,挥臂一起,辉光笼罩在周身抵住飞刺。
她默念静心决,调动全身之气。
巨大的辉光罩奋力溢卸,千万飞刺反身弹起。
众兵将落地瘫倒,外殿成了一大片血滩。
整个青云巅被沈琛的辉光之力一震,内殿惊觉。
“元酉老贼滚出来!”
闻声一颤,元酉风驰电掣地施发号令——内殿迅速行兵列阵。
元酉之派一齐催动灵泉之气,布下法阵结界。
怒气上弦,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沈琛飞跃而起,瞄准元酉,投掷长枪。
长枪疾如闪电,枪头一下扎在蓝色结界上。
“无极在神,命由我生,气为我化,如如不动,运转周天,明明无浊,玄天九上。”
天神咒出,即便是降神,至纯至极的灵气汇聚一团,也是威力十足。
“敖闵竟然不惜使用天神咒——凝神!”
沈琛双掌来去自由地控制灵气球,散发着七彩光的透明灵气球如含血大口笼罩青云巅。界碑处的两个醉酒卫士都被惊醒。
“起阵!”元酉号令。
内殿的兵将们像蚁群一样排列成密不透风的矩阵。
沈琛双掌一推,矩阵气势汹汹的进击被一并退散。
内殿的一排排酒桌被震得叮铃哐啷,酒液撒了一滩。
元酉一派长老见势要动用天雷网。
紫色电光刚闪两下,沈琛便奋力推掌,电光反向而去,长老们倒地吐了口血。
元酉被逼得使出大招,“无极神君,气化三生,众幽齐聚,天雷降世。”
一团电弧紫光在元酉手中运化成愈发大的光球。
两团光球摩擦相抗。
沈琛被电得一震,随即奋力一推,“不破不立,无极之力。不破不立,无极之力——”
“嘭——”
巨大持久的爆炸声蔓延在青云巅上。
内外殿的血液逐渐消散在空中,化作漫天碎冰雹,降落在三维界。
沈琛大耗灵气,魂体落回三维界的肉身中。
元酉也大大受损,不过他修为尚在,乘机逃走。
降神之力受法印压制,动用天神咒使沈琛差点魂飞魄散,运功七七四十九天才凝聚住气神。
杭城连着下了十四天的太阳雨。
沈琛打听到特卫军为阿廖沙特种部队安排了一个简单的葬礼,就在特卫军军营不远处。
末日战争爆发后,每一块土地都可能是一座坟墓。
近来战事频发,世界各地走向混乱开端,诡异蹊跷的死亡案件比比皆是,更是无人在意一个偏远地区的特卫军军营如何死了一个军区司令,又如何逃走一个军功累累的死刑犯。
沈琛换掉带有阿廖沙特种部队徽章的军服,复叠整齐摆放在石碑前。
石碑上刻着:公元3000年——阿廖沙特种部队九百八十四英魂之墓。
沈琛带来几瓶酒,坐在墓碑前反复抚触这几个字。
“来春的鲜花很少开了,阿廖沙也没有仗再要打——我带了酒,陪你们喝点。”
几瓶酒下肚,沈琛佯醉躺在地上,雨水砸在脸上热得滚烫。
战争应急时,各地启用广播站。街上的广播响起,“三月二十日下午四时四十四分,潜龙会首席人类研究科学家千方百计公开预言,真正的末日就要来临,这是人类不得不面临的世纪之战——只剩下四百四十四天,我们必须要找到真正的神迹,才能拯救末日。”
三维界进入倒计时了。
看来破败的四维界已被元酉之派全面渗透,沈琛一拳捶地。
雨停了,沈琛起身,骑上摩托直奔良渚。
荒芜之下,良渚少见的绿野仙踪,蝴蝶翩翩飞舞在一个少年周身。
“你什么时候成人类科学家了。”沈琛看着面前的这位千岁少年。
千方百计总是无影无踪的,沈琛这回能在这块老地方找到他,也算偶然。
“神谱上没有我,我活得随意。”
随意到在三维界从不用化名,而神位还在崆瞳寺里陈列着。
幸亏他擅长隐藏踪迹,人们只能在广播新闻中仅闻其声而不见其人。
否则人们见到了,必要喊一声“活见神”。
“我知道你来是为了什么。”千方百计说。
沈琛了然,先知之力自是不容小觑。
“把宗澈带来,我会告诉你线索。”
“你要我把他解封?”沈琛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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