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牙笑

　　《虎牙笑》
　　文/禾十三月

　　2025/6/10

　　“叮铃铃——”
　　水果店里连着手机的蓝牙音响响了起来，淳朴但却扎耳的电话铃声响彻了整个店里，甚至是来往的街道。
　　坐在柜台旁边的林双晴放低了手中的手机，目光看向了柜台上响铃的“砖头”。
　　只是看着。
　　并没有去接电话的意思。

　　随后，一个穿着条纹衬衫的男人不紧不慢的进来，他见林双晴在，便问了句，“怎么不接电话?”
　　林双晴的盯在手机屏幕上的目光当即收回，她站起身拿过手机，递给了来人，道:“是奶奶打来的。”

　　“爸，还是你接吧。”林爸顺手接过电话。
　　很显然，林双晴并不想接这一通电话，当林爸将电话接过去的时候，她的脸上多了几分松快。
　　林爸当即在屏幕上划了下，接通电话。

　　林双晴见林爸接了电话，她没有多余的动作，就坐回了自己的座位，继续看着自己的手机。
　　手机屏幕的最顶端有一行字。
　　《被讨厌的勇气》

　　“喂，妈。”林爸说着，同时站在柜台前，单手扶着柜台，眼皮掀起看向自家闺女。
　　见林双晴专心致志的看着自己的手机，他的目光沉默了许多，可这抹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

　　“考了第一就摆架子了？”老年人中气十足的声音从蓝牙音响里外放出去，吓了林爸一愣。
　　“了不起个什么劲，啊！”
　　林爸缓了下心情，将蓝牙断开，之后掐着腰，换了口气解释道:“妈，我刚刚去送水果了。”
　　“这才看到你的电话。”
　　林爸并没有因为这些不入耳的话而生气，相反的，他态度极其诚恳的解释着。

　　过了会儿。
　　不知道是老太太太刁难，还是林爸的脾气不大好。
　　林爸语气一转，又道：“妈，你这是什么意思？呦呦她凭本事考第一，小姑娘高兴点有什么错？”
　　林双晴听到自己的小名后，注意力便很难集中在书上了，攥着的手紧了紧。
　　她下意识的抬眸，只见中年男人的皮肤黝黑，胡茬零碎散落着，眼角皱纹清晰，平缓的眉头也开始有了起伏。

　　这是她有记忆以来，她爸爸第一次主动为她说话。
　　但林双晴知道，爸爸不是不愿意为她说话，只是这样的机会不多。

　　刚好这一次碰上了。

　　两个月前，她参加了2019年芸巷市初中学业水平考试，也就是中考。
　　家里人对于她的要求不高，不高的标准就是——上个高中。

　　至于他们为什么会定下这么一个标准，那大抵是因为她初中所在的班级是个名副其实的“混混班。”

　　什么叫做混混班呢？
　　美名其曰，由一群不爱学习，爱好打架，换乘恋爱的学生组成的班级。
　　林双晴也能理解，毕竟换做是她，她也不会对自己抱有考全校第一，考全市第一的希望。

　　可不抱希望，不代表考不了。
　　一个半月前的晚上六点，芸巷市所有中考生的家里都在查成绩，林双晴家也不例外。
　　7**
　　这不是一窜普通的数字，这是林双晴的中考成绩。

　　林爸和林妈看到这个成绩的时候，当即就傻了眼了，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想过，自家孩子能够考出这样的分数。
　　相比之下，林双晴倒是显得镇定许多，她看着这个成绩，脸上并没有多少喜悦的表情。
　　貌似，她已经能够预料到这样的结果。

　　林妈，“呦呦，这成绩会不会是弄错了？”
　　林爸，“这是官方出的，错不了。”

　　林妈，“这成绩得是状元了吧。”
　　林爸，“我看像。”
　　......

　　林爸和林妈你一句我一句的说，根本不给林双晴任何的机会去插嘴，她只能够选择保持沉默。
　　林双晴当即站起身，脸上没什么太多表情道：“我先回房间了。”

　　她这句话落下后，林爸林妈并没有太在意，林双晴就暗自回自己房间了，当她拉开自己房间的门，人进去。
　　“吧嗒——”门关了起来。

　　林双晴背靠着房间门，背脊下意识的颤抖着，额前的刘海浅浅地遮住了她的双眸，沉默的唇角微微扬起，露出锋利的虎牙。
　　这一刻，虎牙上好像闪着星星的光辉。
　　格外耀眼。

　　她真的很开心。
　　因为她可以上一中了。

　　以全市第一的身份。
　　可能是。

　　“呦呦，状元终于来了？”
　　“让我们这些长辈好等啊。”

　　林双晴站在玻璃门前，她能够分辨出对方并不是在叫她的小名，而是带着别样情感色彩的挑衅。
　　她盯着语气了带着不明意味的长辈，眸底里是淡漠的，看的对方下意识有些森冷。

　　“哥。”随后进来的林爸听到这话，当即出面打断，可林双晴却不服气。
　　林双晴走到伯伯面前，目不转睛的看着他道：“嗯，要是下次伯伯考状元。”
　　“我也来等。”

　　林双晴这话一出，餐馆里的气氛一下子凝固，从伯伯到林爸，以及来往的亲朋好友。
　　很显然，他们都没有预料到，向来乖顺安静的姑娘，如今会说出这样让长辈为难的话。

　　林双晴抬手拨了下眼前的碎发，露出了黑漆漆的眼睛，那双眼里写着冷漠和沉静，让对方长辈想要说的话一下子噎在了嗓子眼里。
　　林双晴头也不回的往里面走，只剩下伯伯和林爸两个人面面相觑，林爸不大好意思的笑着，伯伯便阴阳怪气道：“看你养的好女儿。”
　　“都数落到长辈头上了。”

　　林爸本着“今天是个好日子”与“一家人好说话”的态度，同伯伯说道：“就别和小孩子一般见识了。”
　　伯伯倒也没有追着林双晴不放的意思，听到林爸这话，他撇了撇嘴，道：“不要是我说老弟。”

　　“这孩子不得了。”
　　“你可得好好管教管教。”

　　伯伯说着，他从口袋里拿出来一包烟，示意林爸拿一根，可林爸当即拒绝，然后道：“小孩子叛逆期，长大了就好了。”

　　伯伯见林爸不抽烟，便自己刁了一根，凑过去道：“怎么？这样要和弟媳妇备孕？”

　　“我说什么？当年让你们生，你们就是不生。”
　　“非要守着个姑娘。”

　　伯伯说着，便下意识的昂起骄傲的头颅，像是干了什么无上光荣的大事一般，骄傲道：“不像我，儿子天天可孝顺了。”
　　“还说以后给我养老。”伯伯说着，脸上满是炫耀，撅起的嘴马上都能挂一个油瓶了。

　　林爸听到这话，他淳朴的脸上也不免露出些鄙夷，可他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聊什么。
　　因为没意思。
　　“哥，别站在这了。”林爸说着，就推着人往里面走，道：“进去聊吧。”

　　“诶，宋知遇。”

　　林双晴刚要上楼，一抬眸就看到了从楼梯上下来的人，来人年纪不大，看上去十五六岁的样子，身着干净的白衬衫，淡蓝色的牛仔短裤，双手插兜显得散漫。
　　宋知遇往右走，林双晴下意识的往左让着，两人刚好对上面；宋知遇往左走，林双晴下意识的往右让着，两人又刚好碰上面。

　　他掀起眼皮看向她，眸底没什么情绪，碎发下的眉角微微的上挑，带着陌生的疑惑。
　　他对上了她的双眸，要说的话还没来得出口。
　　林双晴眸光澄澈，看向宋知遇的眼神里多了些茫然与疏冷，她开口道：“麻烦让一下。”

　　这话一出，宋知遇的眉头下意识蹙着，诧异了下，心中当即控诉道，明明是她挡了他的路。
　　还抢他的台词。
　　过分。

　　宋知遇虽然嘴上不饶人，但是动作却很诚实，都没带犹豫地侧身，给林双晴让了路。
　　林双晴见路被让出来了，没有任何其他的表示，当即上了楼去。
　　在宋知遇和他朋友的瞩目下。

　　“诶，这个姑娘有点眼熟！”跟在宋知遇身后的男生下了两个台阶，站在他的旁边，单手抱着手臂若有所思道。

　　宋知遇的脸色不打好，他侧眸扫了眼旁边的人，道：“陈子著。”
　　“你看哪个姑娘不眼熟？”很显然，宋知遇并不觉得陈子著真的认识人家。

　　壮壮高高的陈子著同学听到了宋知遇喊他的名字，并且如此的看待他，他当即迅速的在脑海里想着，这个女生到底是谁？
　　因为他要快速的证明自己，并不是因为那方面的原因才眼熟人家姑娘的。
　　他是真的眼熟，真的。

　　可是宋知遇并没有给陈子著多少时间去想，长腿一抬当即走了下去。
　　陈子著戳着自己的下巴，刚要开口：“诶，她好像——”他一转头就看到了宋知遇下去的背影，他耸了耸肩，叹了口气道：“真是少爷脾气。”
　　陈子著追了下去，边追还不忘记边想，边想还不忘记边说道：“少爷！王子！国——”国王。

　　宋知遇的脚步再次停下了，可他并没有通知陈子著，于是陈子著一脑袋差点栽倒在他后背，好在陈子著是一个灵活的小壮士。
　　陈子著立在原地后，前后弹了两下，刚要开口，“我想起来姑娘是谁了。”

　　“小宋啊。”男人粗糙的声音夹杂着“滚滚”白烟扑面而来，宋知遇再次被迫停下脚步。
　　宋知遇对于眼前的人并不熟，可他却习惯性的开口道：“叔叔好。”

　　他并没有过多的寒暄，因为他爸的朋友很多，这也意味着这样的叔叔很多，他要做的只是基本的礼貌。
　　此外无他。
　　后面的陈子著也跟着敷衍了句，跟着宋知遇一起下去了，便跟着还不忘记叽叽喳喳。

　　林伯伯“啧啧”了两声，抬手同林爸点了点宋知遇的背影，道：“这才是常胜将军。”
　　“名副其实的好学生。”林伯伯的脸上发出了由衷的赞叹，不难看出他很欣赏宋知遇。
　　“宋知遇。”

　　林爸看着宋知遇的背影，开口问道：“这孩子看上去有点眼熟。”
　　“眼熟？眼熟就对了。”林伯伯并没有多想林爸话里的意思，当即露出了高人一等的面貌，昂首道：“这孩子可不简单。”

　　“呦呦没考第一前，第一都是这小子的。”
　　“三年，无一例外。”

　　“要我说，还是男孩子聪明。上高中这差距就拉开了！”

　　林爸听着这话，他若有所思的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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