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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小子在干什么。”土方叼着烟,双手抱胸看着眼前鬼鬼祟祟的人。
“……这位客人你在说什么?在下只是一个单纯无辜的普通小市民哦?”用白布蒙头蒙脸还戴着墨镜的男人夹着嗓子尖声道,手上还抱着一个用黑布罩起来的大方盒子。
土方一脸气定神闲:“那把你手里的布掀开让我看看。”
男人见他不松口,眼睛一转:“哎呀!真的不是在下为难客人,一看您是幕府的官吏,在下也不想得罪您,但手里这是家传的重要物品,祖训有言不能让外人看去,实在是……”
“哦,是吗?”土方叼着烟头上下晃了晃,“那我也不逼你,东西我可以不看,但把你脸上蒙着的布摘下来应该不算什么大事吧?还是说,难不成你的脸也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男人还想张口辩解,这次土方却是直接冷下了脸,右手也按在了刀柄上:“我这人耐心有限,建议你下次开口前还是好好斟酌一下。最近有不少宇宙海盗在这一带私下活动,如果你真的是平民,应该不会想平白无故进真选组的审问室游览一番吧?”
“您说的是哈……”男人闻言似乎是有些惶恐,动作也畏缩了一些,墨镜后的眸子里却是转过一道流光,“咦?那边的人是……”
恰巧身后似乎有细碎的脚步声传来,土方闻声警觉地向后望去,却只看见了某位搜查路过的队员,顿时眼前一黑:“不好!”
再转过头,那奇装异服的男人果然已经趁机偷溜了。对方滑得跟泥鳅似的,对这一片似乎也非常熟悉,拐过了两三个弯以后,土方就再也寻不到对方的踪迹了。
“——可恶!”他愤愤地捶了一下身旁的墙,却见一张纸条晃晃悠悠地从面前飘落了下去。土方捡起来一看,目光顿时犀利了起来:那纸条上面笔触凌乱,但却是标明了一个仓库的地址,旁边还特意画了一个嘴角疯狂上扬的骷髅头图案作为暗示。
他不想评价对方这简单却辣眼的画技,第一时间电话打给了冲田:“总悟,东14区第25号仓库,你带人从南边围过去,注意隐蔽,不要放跑可疑人员!”
“了解——”对面的声音咬字一如既往地拖拖拉拉,语气带上了一丝认真。
最后以组织好分散队员的土方带头突入、冲田带领的一番队协助围剿为开端,顺利捣毁了春雨的一处药品倾销点、还摸到了几条组织暗线收尾。
土方脱去被劈砍得破破烂烂的外套站在码头,看着一长串被逮捕的海盗,默默捏紧了口袋里那张纸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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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叮咚当当~啪锵啪锵!精彩的纸芝居,好看的纸芝居——”
土方在街对面停下脚步,一脸无语地看着那头正在吆喝的某人。
对方一头银色的天然卷被一顶小帽子压住,鼻子上架着一副可笑的玩具眼镜,此刻正抱着一个木头盒子,一副掉进鸡窝的狐狸样盯着周围闻声聚集过来的小鸡崽子,以及他们兜里的零花钱。
……这都啥玩意儿啊。
那边的天然卷武士见今天能割的韭菜数量差不多了,嘴里开始冒出了各种稀奇古怪的拟声词,手上拧开了木箱后面的磁带机,叮叮咚咚颇为激昂的音乐响了起来。
“锵锵——今天要讲的,是奥○曼小姐SPACEWOMEN的故事。”男人笑眯眯地拍了拍木头盒子,拉开了上面的红色小帷幕。
“说到这位小姐呢,故事还要回到去年的情人节那一天……”
土方本来想走的,但听着听着就忘了要走的事情,就这样站在街对面,目瞪口呆地听他讲了一出OL奥○曼插足上司婚姻又自暴自弃混迹各种声色场所(居然还是和怪兽?!)突然迷恋上同道中人樱桃大佐最后一番波折断情绝爱的离谱故事。
这是奥○曼的故事吗?!这他妈的是什么晚间情感电台吧?!!这年头的宇宙英雄生活也这么灰暗糜烂的吗?!!
最离谱的还是男人手里的纸版画都是扭曲的黑白线条,画上的人物形象肉眼可见的惨不忍睹,但对方又讲得实在是很声情并茂,倒还真的让一堆小屁孩听得眼泪汪汪,也不知道真的是被故事展现的社会黑暗面吓到了还是被那惨绝人寰的画风吓到了。
土方恍惚之间只想着歌舞伎町的小孩子这成长环境真是要不得。
等等,不对,他怎么还站这儿看上了呢?
土方想到这里,立刻大步上前:“喂!那边的天然卷,禁止在大街上对他人进行精神攻击啊!!”
正在掏钱的小鬼们见状登时一哄而散,留下银时在那里疯狂挽留,最后捧着手里浅浅一把硬币长吁短叹,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抬头看向土方的时候甚至眼睛还有点红,连那头亮眼的银色卷毛仿佛都黯淡了些许……土方浑身一僵,一股怎么也形容不上来的诡异感觉弥漫心头。
“啊啊——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啊多串君,”银时看着他痛心疾首道,“阿银在这里站了一个多小时讲得口干舌燥,结果连本金都没有收回来!”
土方扯了扯嘴角:“……你这能有多少成本?”这话刚说出口他就后悔了,因为面前这个男人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捞钱的机会。
银时低头掰起了手指:“我看看啊……箱子算个20000円,纸板5000円……”
“喂,不要堂而皇之地在警察面前搞敲诈啊。”他刚刚说什么来着!!
“……啧,”银时舔了舔后槽牙,对土方不上套颇为不满,“那土方君不是也站在那里听了吗?看表演不付钱?堂堂副长先生居然吃霸王餐……”
土方脑门上的小青筋欢快地跳动着,但无法反驳,只是没想到对方居然还注意到了自己:“……你行,我付,多少?”
闻言,银时露出独属于奸商的和蔼笑容,看他的眼神热切得像对自家地里的大白菜:“最低500,上不封顶,土方君看着给?日行一善,有好报哦~”
行你妈的善,老子今日就要替天行道收了你这卷毛妖孽。
土方脑子里是这么想的,但他终究还是没有把这话说出来,只是僵着脸摸出钱包,抽出两张福泽谕吉递给了他:“……别误会了,你那表演只有讲故事的声音有点价值。”其他不管是纸版画还是故事本身都是噩梦级别的存在。
“承蒙惠顾~”银时假装没听出来他骂自己画得丑,相当自如地转头开始跟他倒苦水,“哎呀,今天真是谢谢土方大老板慷慨解囊!实际上啊,神乐昨天已经把万事屋最后一点存粮掏空了……虽然可以扔到老太婆那里先应付两天,但是两天之后就轮到阿银遭殃了啊。”
“……你们最近没接到委托吗?”土方还不太适应银时这种自然而然就开始分享自己的家庭生活(话说这个应该是叫家庭生活吧?)的样子,因为私心他总觉得两人并没有熟稔到这个程度,但他也并不常见到对方颇为正经地探讨生活的模样,心下还有点稀奇,所以也只是顺着他的话应答,“之前就有点想问,中国妹到底吃多少?”
银时比了个手势,在土方的瞳孔地震中沉重点头:“真的要吃八分饱大概是这么多。至于生意,这周大家都好安逸啊……”
土方想象了一下对方那个手势转换成数字再转换成食物再转换成对应的最低价格,拿烟的手微微颤抖:“这还真是不容易……”妈的这分量已经快赶上真选组一个番队了,还八分饱,敢情平时拮据的生活根本没有吃顶饱吗?也就那中国妹还能接受天天茶泡饭和鸡蛋拌饭,但凡再吃得讲究点……
他瞥了一眼身边这个看起来吊儿郎当的男人,第一次觉得对方挺有点圣人模样的。
但养家归养家,赚钱归赚钱,他还是不能放任对方在大街上继续这种杀伤力极大的行为艺术:“……我说,想赚钱的话,你要不还是考虑换个故事讲?”
“嗯?SPACEWOMEN的故事不刺激吗?”银时歪头。
土方一噎:“……你认真的?”这男人他妈的到底几岁啊。
“这不是觉得小孩子应该还是会喜欢特摄片嘛。”
“扭曲成格尔尼卡的特摄片吗?已经变成恐怖故事了吧喂!”奥○曼和小怪兽已经如同故事里讲的那样不分你我了啊!
“可是奥○曼的开头本来也很毕加索,这是艺术的再创作!”
“赛文罪不至此!你那分明是艺术的毁灭!!”
“行吧行吧……”银时撇了撇嘴,看在对方刚刚给了丰厚的打赏费的份上决定今天不再死磕,“那换个什么?依然年轻的浦岛太郎和已经老去的乙姬的故事?”
“?你形容词用反了吧?”
“不啊,这是真的。”
“嚯……还有呢?”
“嗯……地球多年进行时的猫狗大战其实是两拨寄生外星人的世仇之战?”
“真的假的……不过这个听起来还比较可行。”
“还有那个啊……老太婆认识的另一个老太婆,开着一家幽灵温泉旅馆来着,信长秀吉和光秀天天在那里穿着脏兮兮的三角裤裸奔……”
“喂,别说了。”
……
一不留神,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竟是在这里不带拔刀争吵地聊了近一个小时,这是以往两人间从未出现的景象。银时最先注意到变化的天色,已经接近傍晚了:“土方君差不多该回屯所了吧?”
“嗯?哦……”土方也意识到了时间的流逝,心里说不出是和这个自己往常看不惯的男人相谈甚欢的尴尬更多还是新奇更多,一时间有点拿捏不好该摆个什么表情。
或许是这个下午颇为奇异的经历让他也有点脑子犯浑,看了看那个木头箱子,突然道:“那……有蛋黄灵的故事吗?”
“……啊?”银时似乎被他的话惊到了,一双死鱼眼也睁大了几分,红色的眸子被远处的夕阳套上了一层莹润的柔光。
“……当我什么都没说。”土方闭上了嘴,短时间内不太想说话了。
他将手里早已燃尽的烟蒂扔进钱包里,不自在地扯了扯领巾,转身打算往桥的方向走去。然而在他转身后,银时突然开口道:“可以有哦。”
“如果土方君来听的话,阿银会给你讲蛋黄灵的故事哦!”
土方原本有些慌张的脚步顿了顿,随即以一种更加慌张的速度离开了银时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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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虽然是这么说出来了,但这并不是什么正经做下的约定,一来没有时间,二来没有地点,三来……土方觉得对方那日的回复总带着点消遣的意思,他对坂田银时此人不着调的作风深有体会,更加把这件事情抛在了脑后。
似乎是响应他心中的想法,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土方都没怎么在歌舞伎町看见那个日常闲晃的身影,连带着他身边的夜兔女孩和眼镜少年都消失了踪迹。
“无聊啊——”连带着最近冲田都颇有些没劲,“最近就没有什么恐怖分子打算活动活动吗?我的宝贝说它的刀刃快要钝了——”
“别说些没脑子的话。”土方叼着烟冷笑一声算是回应,眼神却一一扫过街道两旁熟悉的店铺,比往常警戒的目光更多了一点不自觉的寻找。
“不过说起来,土方先生听说了吗?前段时间吉原的动乱,”冲田目光落在前面的人的背后,“据说是换主人了呢,那里似乎跟上面也有些牵扯。”
土方:“松平叔没有说过,但山崎私下提交过报告。”
“这样,你说碰巧老板他们最近也没有出现,会不会又跟他们有关?”
“……谁知道,那种家伙的事情。”
闻言,冲田颇为意外地瞥了一眼面色不虞的土方,心里小小地“哦豁”了一声。
但万事屋是这样的存在,突然消失,突然出现。
所以第二天在街角看到了熟悉的身影的时候,土方居然没有感到很意外。
只不过对方这次似乎并没有招揽客人的意思,而是蹲在木箱子的阴影里嘬着吸吸乐,土方不自觉多看了一眼,是苏打味的。
他只是短短停了一下,对方倒是立刻注意到了,贱兮兮地笑着朝他招手。
土方见状头皮一麻,暗恨自己怎么就被注意到。视线一对上就不能装作没看见,他只好不甚情愿地大步走到角落里:“干什么?当别人都和你一样——”
说到一半的话在这里卡住了。
土方看见了银时领口露出来的白色纱布,还有胳膊上尚未消下去的淤血。
半晌,他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心道这人果然惹事能力一流,明明平时看着那么懒,怎么什么事还都要插上一脚。
银时见他脸色不太好看,面上的笑容也变得有些讪讪:“怎么了?总一郎君最近又在你的饭里挤辣椒酱了?”语气是少见的小心翼翼。
“没。”土方有些莫名的烦躁,他干脆就这么站着,但又不去看对方:“什么事?没事我走了。”
“诶诶!”银时连忙拉住他的制服外套,“别啊,这就走了?”土方想扯回来,却发现对方拽得意外地牢。
土方面无表情地看向他,眼中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一片尴尬的氛围中,他突然问道:“伤还没完全好,不养伤跑出来做什么?”
这话问的突然,银时也没想到土方居然会关心他:“啊……就,也没那么严重了……”
“是吗?”土方点了点烟盒,摸出一根新烟点燃,“也是,和那个‘夜王’打了一架,居然还能活着,你小子也不像个正常人。”
银时眨了眨眼睛,颇为意外:“你们家侦查还挺厉害的。”
“只是从外围的游女那里听来的消息罢了,不值一提,”土方哼笑一声,“对吧,‘吉原的救世主’阁下?”
“……你说得轻巧,吉原的花酒可不是随便就能喝的啊,”银时似乎回忆起了什么,整张脸都皱了一下,“再说,我可不喜欢送到嘴边的。这一波亏了。”
土方叼烟的动作一顿,听出了这人话里的意思,但他没有作声。
他没有搭话,银时也不再开口,两个人之间再次沉默了下来。
似乎是站得久了,土方换了个姿势,目光瞥见了旁边支起来的木箱:“你不是要赚钱吗?”东西摆这儿人不动?
银时似乎一直在注意他的反应,闻言立刻积极开口:“是这么打算来着,不过今天的故事好像不太受欢迎……”见土方没什么反应,又道,“是跟蛋黄灵有关的故事,但可能是我讲的不够好……”
土方的眼神瞬间落在了他身上,跟刚刚不理人的模样相比较,眸光晶亮,热度感人。
银时咬了咬牙,憋出最后一句话:“……你能帮我看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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