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流大学他不念了

　　暴雨，芙华庄园一楼宴会厅。

　　窗外夜色中雷雨交加，雨打在彩窗上。时不时乍起闪电的亮光，照得上面五色玻璃碎块拼接出的耶稣受难图，忽明忽暗。

　　“各位友人，欢迎光临我的宴会——”

　　【《胆量提升与san值管理》实践考核 “腐化庄园”】
　　【考试时间——120分钟】

　　【考生载入中……10/10】
　　【考生身份：晚宴宾客】

　　【考试正式开始，各位考生请严格遵守《副本基础生存指南》！！】

　　庄园主穿着黑色锦绣的燕尾服，领针上镶嵌着偌大的鸽子血宝石。他说完话，拿起装着红酒的高脚杯，用餐叉在杯口有节奏的敲击几声。

　　“当当，当。”

　　清脆刺耳，如同用指甲在黑板敲出来的声音。

　　屋内除了他和他的夫人外，十一位宾客，一个个西装革履，围坐在长桌前，盯着他的动作，大气不敢出。

　　他敲击动作持续了一会。

　　停下后他右手边的夫人，又拿起高脚杯，顺着节奏的敲击。

　　左江垂着头思考，敲击声听着像一段旋律，大概是是肖邦No.2第三乐章《葬礼进行曲》。

　　想到这他白皙透亮的脸，更白了几分，微微垂下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覆盖住左侧眼睛下一颗小小的朱红泪痣。

　　随着夫人的敲击声停下，餐桌上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大家都知道按顺序该轮到第三个人。

　　左江坐在庄园主右边第四个位子，转头瞥向第三人，那人握住高脚杯的手颤抖着，迟迟没有举起。

　　这段旋律在《世界哀乐选集》中，曾讲到过。做好充分的复习，应对当下的考试不是什么难事。

　　曲子确实寓意着死亡，顺着演奏可能会招致诅咒。但不做大概率就直接死了。

　　左江轻轻皱眉，旁边的考生是太紧张，没有听出来，不然不会选择不敲的。

　　那考生嘴唇颤抖，恐惧让他慌不择路，向四周寻求得救的机会，他转头看向了左江。

　　左江嘴唇动了动，还没来得及回应。

　　站在考生身后的管家，却以极快的速度，从上衣口袋摸出一把银质餐刀，割在他的颈动脉上。颈动脉血流旺盛，鲜血飞溅。

　　腥味在周遭弥漫开来。

　　那考生瞪向左江的眼球珍珠一般，整个身子开始不规则的鼓起来，黑色的粘液冲破皮肤，身上火山口一般溃烂，最后一点点化开成一滩粘稠的黑水，滴答滴答地流了一椅子。

　　好像是石油泄漏一般，蔓延过左江的皮鞋，死状不断向左江侵染。

　　左江低头看着脚下的惨状，抿着嘴，喉咙吞咽了半天，才压着没吐出来。心中默念：嗯，一定是化尸水。就算在副本世界也要相信科学。

　　绝对不是他害怕的缘故。

　　被割喉腐烂而死是个烂透了的体验，体感上是被自己的血憋呛致死。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考生只是不及格，不是真死了。

　　自从主神空间吞噬了人类正常生存空间，大家都要去副本里赚取积分，花积分才能在主神空间生活，获取生活资源。

　　没有积分，就只能在周而复始的副本中拼命厮杀，直到死掉。

　　为了提高在副本的成活率。几乎默认的是，大家在出生保护期18岁过后，都会选择贷款积分，留在主神空间的无限流大学里学习，再正式进入无限流副本，赚积分还贷款。

　　虽然这让以后的生存需要更多的积分，但也是个划算生意。

　　*

　　此时，大家也都明白了，为什么他们的身后各站着一名管家。

　　那些管家们，脸用纱布紧密的缠绕得密不透风，带着白手套，没有一寸皮肤裸-露在外。是盯着他们的行刑官。

　　左江微微回神，注意到桌上其余人此时都看向了自己，目光灼灼。

　　是的，轮到他了。

　　他拿起杯子，按照记忆中进行曲的节奏往下敲了一小节。

　　杯子落下，就见庄园主脖子扭得一顿一顿，直到面向他，苍老的面皮上，嘴角陡然向上，撕裂出一个黑色透着红血的笑容。

　　夫人也转头，面皮异样扭曲，还一边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左江的脸却瞬间变得一片惨白，睫毛颤抖地闭上眼，转回脑袋。

　　笑得很好，下次不要再笑了。

　　这首葬歌由考生转圈不断演奏，曲调被玻璃杯演绎得清脆尖锐，完全没有音乐应有的美感。

　　鸿门宴在曲子奏响时就注定了。

　　一声叮咚声在左江的脑海里响起，接着是一段机械音。
　　【第一题还原庄园主真实身份（20分）】
　　【考试剩余时间——116分钟】

　　左江听到题目，视线在圆桌上转了一圈，发现在座各位，除了夫人外，无一例外都是男性。

　　庄园主想通过这场宴会找到一个男人，大概还想向他复仇。

　　这时，管家们不知道从那掏出来一块银盘，上面是红色的嫩肉，摆在了左江的眼前。

　　一股血腥混着肉膻味扑鼻而来，左江想直接掀起来扔庄园主脸上，喊一句：“有你这么招待客人的吗？”

　　《副本基础生存指南》第三章第十九则，副本情节相关食物，非必要勿食。

　　特别是庄园主大快朵颐，咬橡皮筋一般的咀嚼声，红色的汁水直往下流，看得他胃都搅在一起。

　　得饿成什么样子才会想吃这一坨东西。

　　他迟迟没有行动，身后的管家也没用动作，应该不是不吃就死。

　　正想着，他就听到一声呕吐声。

　　左江疑惑抬眼。

　　对面一个宾客竟然真咬了一口肉。随着汁水爆开，那人俊秀的眉毛拧成一团，把红肉吐在了盘子里。

　　很快嫌弃地移开眼神，这人长得不错，可惜是个缺心眼。

　　左江默默地拿起红酒，洒到手帕上，虽然也有点不正常，但他需要从副本带点红酒出去。

　　*

　　终于等到庄园主和夫人吃完了。

　　庄园主才站起身，扯着个破锣嗓子道，“友人们，招待不周烦请多加担待，各位回房休息，不要随意走动。”

　　随着他的动作，左江眼前掠过一阵反光。随即眨了一下眼，他注意到，庄园主的右腿残缺，取而代之的是从根部开始的一根铁棒。

　　左江正要继续观察细节。

　　身后的管家白手套往他眼前一晃，意思是往这边走。

　　左江收回视线，管家正紧紧贴在他的身后。

　　“我这就走。”左江轻笑，后面会有机会看这个信息，现在没必要跟这手上带刀的人硬碰硬。

　　“左江。”一个声音叫住了他。

　　左江脚步微顿回身，看到是吃肉的考生。他很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裤管笔直，皮鞋发亮，整个人很养眼。

　　左江略疑惑地看着他。

　　盯着他的管家欲阻止他继续说话，餐刀抵在他的脖子上，刺破皮肤，一条极细的血线蜿蜒流下，没入衬衫中。

　　左江盯着他的脖子，眉毛拧起来。

　　不要命了吗？

　　“小心些，红酒有毒。”他好像对管家的动作浑然未觉，随后道。

　　左江愣了一瞬，愿意这样善心大发的人真的很少见了。

　　“多谢。”觉得太随意，又追加了一句，“我是受人所托。”接着转身离开餐厅。

　　*

　　旋转楼梯盘旋而上，庄园只有四层。十位宾客都被安置在了三楼，被引到对应的房间。

　　管家替左江打开了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沙哑道：“不要出门。”声音好像声带被锯得只剩下一丝连着，勉强能震动发出。

　　左江下意识移去目光，两人又贴得很近，正对上它的纱布脸，上面还明显有一个眼球的凸起，一鼓一鼓的。

　　左江倒吸了一口凉气，拔腿光速进屋，将它关在门外，动作一气呵成。

　　这东西还是人类吗？那纱布的缠法，活人早就憋死了吧。

　　屋内是寻常的中世纪风格，绿色繁复的巴洛克墙纸、床榻和沙发，到顶的木柜，一张实木方桌子，上放着一盘并不新鲜的水果，还有一把配套的软椅。

　　空气中除了雨水带来的土腥味，还有常年无人居住导致的阴湿气味。

　　看着东西不少，但是左江细细搜了一遍，撑着腰身，收回看向床底的目光。怎么什么都没有？

　　看来庄园主的身份信息在别的地方，他得想办法出去。若听管家的话，在这屋子睡一晚，自己都不及格四五回了。

　　但可以确定的是，那管家一定守在门口，等着自己推门出去割自己颈动脉呢。

　　割颈动脉也就算了，还要融化烂掉，未免太凄惨了。

　　但他也没有发现什么暗门密道之类的东西。

　　左江在屋里扫视了一圈，注意到房间南侧的阳台。

　　阳台门紧紧关着，雨水不停地拍打在玻璃门上面。

　　他绕到阳台前，拨开插销把门拉开，雨水一下灌进来扑了他满脸。

　　左江沉默着摸了一把脸，走进雨里，抬头看向四楼，上面是一个一模一样的阳台。

　　所有考生都被安排在三楼，那四楼就显得尤其特别。

　　想到这，左江决定以此为突破口。

　　转身进屋把床上的东西都丢到地毯上，接着一点点把床推到阳台。

　　“兄弟，你这是在…”声音是从隔壁房间阳台上传来的，带着自我怀疑，犹豫道：“整理家具？”

　　雨水落下，把左江的头发打湿，软软地落在头上。

　　他抬了抬眼皮，淡定道：“没有，我想翻上去看看。”

　　“什么？”隔壁考生怔愣问道，觉得自己好像听错了，“那可是四楼啊，掉下去，不死也得残啊。”

　　“嗯，或许吧。”左江抬眼看向楼上，估计了一下距离。

　　那人仔细看着左江的容貌后，突然惊呼，“等等，我认得你！”

　　左江薄薄的眼皮轻颤一下，移去目光。

　　“你是左江！我在做助教时，复核过你的成绩，77届的第一肯定是是你吧。”

　　左江听到他的话心中一动，“不清楚，第一学年的成绩还没有统计完成。”

　　他当然想成为第一，那不只是一个排名。第一巨额的积分奖励能覆盖掉第一年学费和贷款利息，诱惑惊人。

　　“你那逆天的成绩，不是第一可说不过去。真是没想到能跟你一个考场。”

　　学生想从对面阳台翻过来，脚上一打滑险些摔下去，被左江一把拽了过来。

　　“这太滑了，你真准备翻上去？几条命都不够吧。”

　　“主要不想在这干等着。”

　　话说了一半，“天啊——”学生突然一声尖叫，瞳孔瞪大地看向对面，“又有人死了。”

　　左江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西面阳台门有黑色的粘液往外面渗出，跟雨水混合在一起，粘稠一片。

　　考试的主界面上，考生人数已经变成了6/10。

　　考生们可能各有各的死法，但死得这么早肯定都不合格了。

　　实践考核的合格率自建校以来都没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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