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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蚀
自从失明后，我总是梦见阿湘。
梦里的天空没有星星，只有一轮惨白的月，部分被云层遮挡。
我站在古寺的庭院，杂草丛生，破败荒凉。面前的寺门大敞着，原本的朱漆已经褪色剥落，露出斑驳的木纹。
阿湘跪坐在神像前，月光微弱，我看不清神像的真容，只能隐约看见祂连同阿湘一起被笼罩在一片阴影中。
我动弹不得，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似的，发不出声音。
耳边传来阵阵低语，分不清是月亮的呢喃，还是是神像的叹息，亦或是阿湘的祈祷。
我努力睁大双眼，想要看清她的脸，可她始终没有回头，只是静静地跪坐在那里。
天空越来越低，那轮月亮也越来越近，它的光芒变的异常刺眼。它开始溃烂，变的面目全非。我感到自己的身体在融化，变成了一摊骨与血，被它惨白的光吞没……
“啊——！！！”我尖叫着从梦中惊醒，眼前一片漆黑，我双手胡乱地在空中摸索着。
窗外传来一阵鸟鸣，声音忽远忽近。
“我在呢，莉莉。”秦湘轻柔的声音传来，像一针镇定剂，让我一下子平静下来。她抱住我，我将头埋在对方怀里，感受着她的体温透过衣服传递给自己。
阿湘轻轻吻了吻我的眼睛，“别怕，莉莉，我会一直陪着你。”
“阿湘，阿湘，你抱抱我……”我低声呼唤着她的名字，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没事了，只是噩梦。”她轻轻拍着我的背，手指在我的发丝间穿梭，“来，吃早饭吧。”
她牵着我的手，带我走出卧室。自从失明后，秦湘养成了一个习惯——总是会亲吻我的眼睛。我知道她在意我的失明，尽管我们都很少提及。
餐桌上，秦湘将煎蛋切成小块，一口一口喂给我。溏心蛋的蛋黄流淌在舌尖，带着淡淡的咸味。我摸索着抓住她的手腕，感受她脉搏的跳动。
“莉莉...”秦湘投喂完了最后一块煎蛋，轻声叫着我的名字，“我们去还愿吧。”
我愣了一下，咽下嘴里的食物：“还愿？”
“嗯，我的病好了，该去谢谢那座寺庙的赐福。”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
“也许……它能治好你的眼睛。”她说这句话时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不，不用了。”我攥紧了桌布，下意识地拒绝，语气有些急促，“我的失明或许不是因为疾病导致的。”
阿湘已经完全康复了，虽然我曾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不得不承认，那座寺庙真的实现了我的愿望。“不过你的病确实好了 ，我们也应该去还愿的。”
她沉默了一会儿，我乖乖坐着，她的手指轻轻擦过我的嘴角，指尖带着一丝凉意，抹去残留的食物碎屑。
“没事的，莉莉。”
秦湘说“就算没有那座寺庙，你也会好起来的。”
我点点头，心里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奇怪。
“或许是代价吧……”我想。“如果这是代价的话，我希望自己一辈子都看不见，只要我的阿湘能平安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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