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

　　雨水像破碎的琉璃般砸在挡风玻璃上，江砚握方向盘的手指节发白。后视镜里，那辆黑色路虎已经跟了三个路口。

　　导航突然黑屏的刹那，刺目的远光灯穿透雨幕。金属撞击声混着玻璃碎裂的声响，安全气囊爆开的瞬间，他闻到硝烟味——这绝不是普通车祸该有的味道。

　　意识沉入深海前，他看见有人踏着积水走来。黑色风衣下摆翻卷如鸦羽，那人弯腰时，领口银链坠着的红宝石在雨夜里泛着血光。

　　消毒水的气味钻进鼻腔时，江砚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陌生卧室。墨绿色天鹅绒窗帘将夜色隔绝在外，壁炉里松木燃烧的噼啪声盖过了雨声。他试着转动脖颈，后颈立即传来冰凉的金属触感——是枪管。

　　"别动。"低沉的男声裹着砂砾般的质感，"你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记忆闪回车祸瞬间，江砚突然抓住对方手腕。解剖课上触摸过上千次骨骼肌理的指尖，正按在桡动脉异常搏动的部位："你在发烧，39度以上。左肩枪伤感染导致败血症，现在应该立刻......"

　　话音未落，男人突然栽倒在他身上。江砚这才看清那张苍白的脸，眼尾缀着颗泪痣，在壁炉火光中像凝固的琥珀。风衣滑落露出绷带，渗出的血迹在白色纱布上晕染成诡谲的曼陀罗。

　　床头柜的药瓶标签被刻意撕去，江砚碾碎药片嗅了嗅，瞳孔骤缩。这不是常规抗生素，而是军方特供的战场急救用药。窗外忽然掠过车灯，他掀开窗帘一角，庭院铁门外停着三辆没有牌照的越野车。

　　回到床边时，昏迷的男人腰间通讯器突然震动。绿色屏幕上闪过加密代码，江砚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那是他父亲实验室专用密码，二十年前随着那场大火一起埋葬在灰烬里的数字组合。

　　雨声渐歇时，男人在剧咳中惊醒。江砚正将冷敷毛巾按在他滚烫的额头上，"沈听白"，他念出对方衬衫内袋掉落的证件，"你最好解释清楚为什么国安局特工会带着我父亲的密码出现在这里。"

　　沈听白突然扣住他的手腕，烧得发红的眼底浮起危险的笑意："江法医，从你破解密码那一刻起，就再也脱不了干系了。"他抬手按下床头暗钮，整面书柜应声翻转，露出嵌满仪器的密室，"欢迎来到永夜计划的核心。"

　　暗门合拢的瞬间，江砚瞥见玻璃柜里泛黄的实验日志。封面烫金字体在幽□□光下忽明忽暗：基因重组项目X-17，负责人江临川。

　　那是他父亲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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