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我在异世界艰难求生

　　好难受……
　　好想吐……
　　好疼啊……
　　头好像要裂开了一样，浑身上下又冷又热，好像有什么小虫子密密麻麻地在伤口里爬来爬去，撕咬着疤痕，钻进皮肤、骨髓里，疯狂吸噬着甘液，令人感到供氧不足又头晕目眩。
　　我怎么会这么痛、这么难受……不对，我明明已经……嗯？我怎么了？我之前在干嘛？
　　感受到记忆里的一片空白，我忍着刺痛强迫自己睁开眼睛，入目的是木质的天花板，顺纹的路线在眼里又逐渐变得模糊。
　　我努力眨了眨眼，视野又再次变得清晰。
　　“啊，~@#￥%&*+？”
　　我侧头去看声源，是一名栗色头发的妇人，好像刚才在纳鞋，见我醒了连忙走到我身边。
　　我好像正躺在一张床上，盖了三层左右的棉被。
　　妇人欣喜地伸手量我的体温，嘴里嘟囔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我有些茫然地看着她，她继续说：“*&^%$#@!~?”
　　听不懂。
　　脑子里又开始蜂鸣，吵得我又开始晕了。
　　“@#￥%！？”她似乎有点慌张地在我眼前挥了挥手。
　　我看着她五根手指逐渐变成十根，只觉眼皮沉重……
　　啊。
　　好痛啊。
　　我要……死了么……
　　-
　　“你最近身体如何？”
　　我笑了笑：“还，可，以。”一字一句，艰涩地念出语句。
　　我来到这里已经一周多了。据说，他们是在村子外的一条小道上发现我的。当时我浑身是伤，血流了一地，清理了三天才干净。因为我上下除了那件被血浸透得看不清是什么颜色的衣服以外，什么都没有，他们猜测我是遭遇了抢劫。
　　“那群可恶的臭蛋！”村长，也就是现在坐在我床边的老人，曾这么说。
　　总之，洛斯特兰德村的人很乐意接纳我，并承诺药钱可以不用还。
　　他们在期待我可以成为村子的一员。
　　我意识到，心里权衡了一下。自己目前失忆（这个词是叫失忆吧？），留在这个村子或许更利于生存，而且说不定还能找到袭击自己的人（如果是抢劫的话）。
　　于是我恳求他们让我停留一段时间，他们欣然同意，村长还收拾出侧屋和旧衣服给我。
　　医生建议我四周内最好不要随意走动，也不要情绪过于激动，所以那些或好奇或善意的人不常来看望我，大多托薇窦转送给我，关心我的近况。
　　为什么这么热情呢？我想，除了他们很好客以外，大概是因为，我连语言都丧失了。
　　是的，语言。我开始通过书本和一些口语对话来帮助回忆，但记忆总是一片空白，还会出现一些奇怪的词汇和文字。问了别人，他们也一无所知。
　　他们说，这可能是我的母语。毕竟我的长相也不是当地人的样子。
　　“那就好，希望你早日恢复。”村长和蔼地笑着。他是一个白发苍苍、长着满脸皱纹的七旬老人，拄着一支象征着村长地位的拐杖，拐杖顶端有一个光滑的木球。
　　我同样笑着回答：“谢、谢。”
　　薇窦进来了，看见我们在聊天，也笑了笑：“今天午饭想吃什么？”
　　薇窦就是那个捡到我的妇人，我醒来又突然晕过去可是吓坏了她，赶紧去找了大夫才有现在的我，结果大夫说我是三天没吃东西饿晕的，令人啼笑皆非。
　　在我卧床期间，一直都是她在照顾我。
　　“都、可、以。”我回答。
　　她是一个挽起长发的温柔女性，似乎是个寡妇，有一个女儿，但她并不怎么出现。
　　薇窦偶尔会送来一些识字书，可以说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愁，我很感谢她。
　　“那吃月露饼吧。”她说，“甜的，你喜欢吗？”
　　我点了点头：“喜、欢、的。”
　　村长反而皱了皱眉：“大中午的吃这么饱，晚上会没胃口的。”
　　薇窦有些局促地拨了拨散发：“这不是怕先生又饿晕了嘛。”
　　我佯装无奈地叹了口气：“没、办、法，太、饿、了、嘛。”
　　-
　　一个小房间里。
　　阴暗的空间里，几只长蜡烛随意在圆桌上摆放着，许多人围着桌子，坐在阴影里。
　　“太好了！我们要有新人了！”
　　“这可是自从达伊之后的第一个新人。”
　　“新人是做什么的？”
　　“不知道诶，不过长得这么俊俏，免费来我这也可以呢。”
　　“红林姐，下次我来可以免费吗？”
　　“一边儿去。上次塞孔娜闹得这么狠，亏你还敢来。”
　　“唉……”
　　“安静。”一个苍老的声音打破了喧嚷。
　　霎时，这个昏暗的小房间沉默下来。蜡烛暗了下来，只剩下一只仍在跳动。
　　-
　　在洛斯特兰德的日子很闲适也很轻松，可能大家都对病号很宽容。
　　幸好薇窦常和我聊天，我足不出户，但也能了解到不少趣事。
　　村子里一共十四户人家，大概有十八个人左右，大部分都是青壮年。让我比较在意的是，这里居然仅有两户人家是由夫妻构成的，一户是屠夫，另一户是铁匠。
　　村民们大多一人一户，少有子女和老人的。听他们说，是从另一个大村子分家分出来的，所以大家都是第一代人。
　　唯一的孩子是薇窦的女儿，不过她比较调皮，喜欢跑出去玩，所以在街上也不怎么能看到她。
　　听起来像马孔多*，我笑了笑，这又是什么不知缘由的记忆，大抵是曾去过的城镇吧。
　　躺了三周左右，村长来看望我，谈及一些小事。末了，他问：“先生，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我顿了顿，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最近想起来了一些事，但都很破碎。”
　　他安慰地拍了拍我的肩，还是追问：“连名字也想不起来吗？”
　　我心里有些焦急，知道他对我产生了怀疑，还是苍白着面容答：“我只、记得……有一位、穿着、白色、长袍、的老者，在对我、说些、什么，好像叫我……”
　　“戴斯·瑞埃夫。”
　　我流利地念出那个一直萦绕着我的名字，仿佛很熟悉很熟悉，念过无数次一样。
　　然而对面却良久不答。
　　我忐忑又疑惑地抬头观察他的表情，发现他正在沉思。
　　“白色……长袍？”村长呢喃，这好像勾起了他的什么回忆。
　　我点了点头：“好像是我的老师。”
　　他有一瞬间流露出了恐慌，随即镇定下来，浅浅地喘息着：“你记不记得……袍子上有没有什么花纹？”
　　……花纹？
　　不，以上是我乱编的，我什么也没想起来。
　　但是一个人，应当有认识的人之类的吧？我或许真的是什么学生吧，第一个想起来的就是老师。细节根据一些脑子里的刻板印象就随便乱说了。
　　不过村长这么在意，或许另有玄机。
　　我装作努力回想的样子，打算模糊其词，说了一个比较尊贵的颜色：“好像是金色的纹路吧。”
　　村长沉默下来，用拐杖支撑着身体：“我回去帮你查查看……戴斯先生。”
　　我佯作感激地朝他微笑：“那就拜托您了，菲雷金村长。”
　　他点点头，转身神色匆匆就走了，连门也没关。
　　我一瞬间静默下来，刚才岁月静好的恬淡样子全然不见，只余下一股死寂。
　　沉着地走下床，我靠在门板上，眺望远方。
　　这个世界如真实的一样，远山青黛，碧流成川。这个靠山隔海的小村子，仔细听甚至还有几声虫鸣鸟吟，还能听见不远处村子中心有商贩在叫卖、少年歌唱。
　　但这是他第一次真切地端详这个真实的世界。
　　我顿了一下，判断一会儿薇窦会不会来，还是没有迈出门，看向了一边桌上摆的月露饼。
　　小饼不过一般手掌大，外面的酥皮烤得香气四溢，还撒了黑芝麻，一碾开就能看见浅月白色半透明的流浆一样的月露馅儿，闻起来有股花香味。
　　戴斯没听过这种饼，也没有闻过这种淡淡的又腻腻的甜味。但他心里清楚，每次吃了它以后就会想睡觉，四肢无力，这是切实存在的。
　　但现在还不能让自己发现。
　　戴斯随便找了件不怎么穿的衣服，把盘子里的饼都包了起来，还在盘子里撒了点碎屑，装作自己吃过了的样子，然后把衣服塞进枕头底下。
　　自己常日躺在床上枕枕头，薇窦不会贸然去清洗，只有小概率会被发现。
　　做完之后，戴斯重新躺回了自己还是热的被子里。
　　他不知道薇窦和村长是不是一伙的，亦或者村长是否知情薇窦下药。
　　不，大有可能他是知情的。村长曾经阻拦过但又放任了，但也可能知情但非主谋。
　　不不不，这一切也可能真的是字面意思，村长觉得月露饼太甜腻了，老人这样很正常。饼里也可能放了什么含有催眠性质的帮助恢复的药嘛，毕竟自己现在又没出事。
　　但是，会有什么药，能让自己睡一个下午吗……
　　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让自己四肢无力、延长停留期的目的……
　　戴斯想不出来，但按医嘱还有一周就可以自由活动了。这个确切的日期，也会是一个幌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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